或许上天真的不眷顾自己,当俭言再次随柳辛杨踏入锦苑时,他知道今天绝对不会像上次那般草草了结。
预料到可能发生的一切,他在“锦苑”牌匾下,停住了脚步。时刻关注柳辛杨所在之处发生的一切,这是他每日的工作。曾经柳辛杨与翠舞在城西苑内偷情时,他便习惯了如石像般守在屋外。可今夜,想到自己会是立在书锦的屋外,那自屋内传出的声音不再是翠舞老天,单是想都几乎要了他的命。
走在前面的柳辛杨见俭言突然停了步,浓眉轻挑地扬了扬“怎么不进来?”
“属下的官阶太低,不能擅自进入。”原本他就没有踏入的资格。今天,这低微的官阶反倒救了他。
“我准你进来。”柳辛杨不在意地甩了甩手,示意他跟上。
今夜,他要俭言立在仅一墙之隔的门外。不管自己的妻子与这侍卫之间有没有半点越轨,都铁了心要亲自断绝他们所有念想。
目送着柳辛杨举步迈入屋内。双手不自禁地紧握成拳。他迸息凝听着——书锦小心地侍候着他用膳,很温顺地频频劝酒,柳辛杨越来越来沉重的喘息声无疑在宣告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她不会愿意的。如果柳辛杨用强,她一定不会愿意的。他没来由生出这样的笃定来。如果她呼救如果她呼救,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打定这样的主意,他开始期盼她的呼救。只要她呼救
“辛杨,不要嗯嗯啊”屋内的人没有像屋外人预料的那般,显然,她很轻易地就屈从了。那一声声娇吟喘息都似烙铁般灼痛他的耳膜直击他内心深处。紧咬着下唇,希望借着齿的力来缓解心上的痛,谁知却只是在唇上添了一道道牙印。
老天恰在此时,应景地下起雨来。雨势汹汹,却无法隔断那屋内越来越肆意的欢爱声。
“俭言,你这个窝囊废!你这个连心爱的女人都可以拱手让人的窝囊废!”他发疯般地冲入雨中。冰凉的秋雨延颈滑入衣衫深处,却不足以平息心上的翻腾。
“俭大人,你怎么在这里?”伴着清脆悦耳的女声,一方竹骨油纸伞遮住了漫天的大雨。
抹去脸上的雨水,也一并抹去了先前的狂乱与伤痛“芷兰姑娘,你这是去哪里?”
“去换汀香呀。夜都这般深了,还不见她回来,想必是锦公主那里有事要人照应着。”
都怪自己什么事都搞不清状况,所以公主有事都只能直接交给汀香,害得汀香最近人都累瘦了不少。
咦,奇怪了。自己说汀香而已,为什么眼前这俭大人一双原本还死鱼一样的眼睛倏地就像点燃的蜡烛般有了光亮。
“你是说,汀香一直在锦公主的房间?”俭言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变调。
“是啊。”芷兰木木地点着头,搞不懂为什么眼前这个侍卫的表情让她觉得是惊喜。汀香在锦公主房里那是很正常的事,他有什么好兴奋的?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的?”芷兰趁他还未开腔,抢先问了起来。生怕一个愣神,他又会冒出那些古怪的问题来。
湛亮的黑眸微微一黯“驸马在锦公主房里。”
“什么?这么晚了,你家少爷怎么会在”说到一半,芷兰连忙闭了嘴。自己真是笨死了,笨死了!这么晚了,驸马会在公主房里,那当然是过夜啦。
可是,可是不对啊。如果说驸马在公主这里过夜,那汀香怎么会留在主子的房间呢?若汀香不在主子的房间,那这么晚了,她又去了哪里?
俭言细细留意着芷兰的每个反应,心下渐渐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这个足以让他心跳不止、几乎原地跳起的答案。方才几乎一个字都不想再听到,现在却迫不及待想要回去确认。是的,他必须要印证自己所猜的没错。但当视线触到身旁那个仍一脸茫然的丫头时,他强忍下了立刻飞奔回去的念头。若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那他究竟该阻止这丫头的贸然前去,还是加一把力劝她快去呢。一方面,他迫切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想借着芷兰来一窥究竟;可另一方面,他又害怕芷兰会弄巧成拙,将书锦主仆的计划给搞砸。而更多的,他却是害怕所有这些都只是自己的幻想。
“既然既然驸马爷在公主那里,那我还是做个‘识实务’的俊杰吧。”锦公主常常对她说,识实务者为俊杰。想来,自己现在的选择就是俊杰的表现吧。
这丫头的决定又未尝不是天意呢。虽然他恨不能立刻就知道所谓的真相,可万一事情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复杂,真相之后的无疑是更致命的伤痛。那样的话,还不如留点念想的好。
“这个留给你用吧。”一双温润的小手握住他的大掌,将伞柄塞入他掌内。
他还未来得及答复,芷兰已俏脸一红,伴着一阵铃铛般清脆的笑声消失在了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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