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紧紧握住的双拳里，指甲已经深深刺进掌心中，渗出一丝丝血痕，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疼，怎么样都比不上心里的痛。

    宝宝，妈咪对不起你见她如此坚持，护r士只能叹气，拿来手术切结书给她。

    童海若双手严重颤抖接过，一颗颗豆大的泪珠答答答地滴在纸张上，紧握住的笔悬宕在上方迟迟没有动作。

    许久，笔尖终于在签名栏落下。

    “小姐，请跟我到这边来。”跟在护士身后，童海若的手紧紧压在腹部上，像是在跟小宝宝道别。

    原本的无声垂泪，这时已经带着低低的呜咽声。

    等到她躺上手术台，见女医师进入手术房，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情绪接近失控，吓坏医生和护士。

    “小姐，我建议你还是先回家，跟家人讨论过再作决定好吗？”

    女医生已经脱下口罩，放弃这次手术，把人扶起来坐好。

    同样身为女人，她知道作这个决定拿掉小宝宝是有多痛苦的一件事，尤其这位小姐的情绪，在在显示她有多不愿意下这个决定。

    “宝宝对不起对不起呜”她真的不愿意，可是，她也不希望严睿尧将来恨她、怪她，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他虽然没说，可是我知道他不要小孩。

    我不要他恨我，全部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宝宝对不起，都是妈咪的错，我竟然狠心想杀掉你，对不起、对不起，宝宝原谅我，你才是最无辜的呜对不起”从极度悲伤的情绪，又再陷入懊悔自责，她的身体本就不堪她如此激动。

    就在这一刹那间，童海若忽然感到呼吸困难，脸色惨白不停出汗，她以为好了的气喘，忽然病发。

    “小姐！快吸气！”

    “包”指往自己的包包，里面有喷剂。

    虽然多年没有发病，可是她从来不敢大意，喷剂一定会随身携带。

    在医护人员一番急救下总算稳定下来，送她到病房休息，帮她联络家人。

    “他一定又要生气了吧。宝宝”手心一直轻抚在腹上，缓缓睡去。

    ***

    刷地一声，诊间的门急忙忙被拉开，严睿尧脸上仍难掩惊愕地几个箭步来到病床上正打着点滴，已陷入沉睡中的人儿身边。

    左手紧紧揉捏住一张残留着她伤心渭水的切结书，右手微颤地轻轻覆上她苍白小脸。

    怕她当时情绪不稳出什么意外，他急着疯狂找她，没想到最后会是在这个地方见到她。

    对于一个不在预期中的小孩他确实很意外没错，但他从来不曾动过要她拿掉的念头，他知道这对她来说会是多大的伤墒打击。

    只是没想到，因为他一时的情绪失控，竟然让她痛下如此决定。

    一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心痛，一种对童海若无法言尽的心疼，巨大的冲击重重打在他心口上。

    是他把她逼到这个绝境，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早该知道的，以海若善良的个性，宁愿自己痛苦也绝不愿别人为难，特别那个人是他。

    如果他早点想通，不要对她发怒，今天也不会将她逼到如此伤痛的地步。

    深邃的黑眸中瞬间闪过多种复杂情绪，最后只剩浓浓的懊悔与心疼，紧紧锁住这个让他完全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女人。

    “她和孩子都还好吗？”严睿尧问向一旁的医生，视线没有移开病床上。

    “刚才童小姐气喘控制住后我们已经立即安排检查，目前母亲与胎儿均安，没有动到胎气。”接到通知赶来的一伙人这才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头。

    “你是小孩的父亲吧？”见这男人如此着急迅速地赶来，女医师认为事情或许有所误会，也是不忍心初为人母的她刚才几乎崩溃的痛苦模样，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童小姐的身体本就禁不起太剧烈的情绪起伏，现在又有孕在身，为了她与小孩的健康，我会建议这段时问不要再让她情绪太过激动。我虽然不了解你们之间的问题，但是我感觉得出来童小姐真的很爱这个宝宝。踏进这里、签下手术同意书r对一个母亲来说真的是一件非常痛苦的决定，尤其这个孩子是与所爱的人的结晶。”严睿尧闭上双眼，左手紧紧抓住的纸张又被他捏得更皱了。

    “小孩是无辜的，有什么事情请两位好好沟通，不要再让她受到过度刺激而影响母亲与胎儿的健康。”女医师将一张黑白的超音波照片交给他。

    “童小姐已经怀孕六周。”她指着照片上不太明显的一个小黑点“这个就是胎儿，属于你们的小生命。”严睿尧看了医生一眼，视线再落到照片上，缓缓接过，黑眸紧盯住被保护在子宫中的一个小黑点，漆黑的双眸顿时闪动一下。

    这个就是他的小孩吗？

    毫不起眼，却又真实的存在。严睿尧说不出此时心中的波动是什么感觉，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对自己即将为人父这件事有了真实感。

    他要当爸爸了“给我看，睿尧，宝宝的照片给我看！”童家兄妹也来了，并且把照片抢去，三个人围在一边欢声讨论起来。

    看着空空的手，再看往童家兄妹，最后严睿尧视线回到病床上仍然沉睡中没有被他们扰醒的人儿。

    缓缓伸出手，迟疑了好一会儿，悬在空中微微颤抖的右手才终于轻覆上童海若还看不出怀孕，仍然平坦的小肮。

    他跟她的小孩就在里面再过几个月，他真的就要当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