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突然,一种莫名的惶恐主宰了他。
“嗯!”燕兆飞挣出他的怀抱,在那堆药草中翻拣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红花、虎杖根、没药
这些药材都具有活血化瘀的作用,把它们撒在泡澡的热水里,会有纾解痉挛的作用。
不过,她不能肯定这次一定会很有效,毕竟,她从未经历过像今天这样的刺痛,或许是因为和他做了那事的缘故?
她翻拣那些药草时,裹着的狼皮斗蓬滑下了一些,露出肩胛骨附近那狰狞的疤痕。
这就是那本该砍在他身上,却由她代为承受的伤痕!
他从不曾看见哪个伤痕比这个更丑恶,可接下来他看到了更多,虽不像那个那么大、那么明显,却也是同样丑陋,同样狰狞。
这——都是坠崖留下的吗?
虽说他是战场上无可匹敌的苍狼,虽说他这一生杀敌无数,虽说他曾在战士身上看到更狰狞的伤疤
可当伤痕与她相联系时,似乎就变得令他不能忍受!
当她沐浴在满逸着药草香的热水里时,赤拿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一一抚上那些旧伤口“还痛吗?”
“不不痛了。”她有些迟疑。
“让我——帮你。”赤拿以有力的按摩,替她松开那些纠结生痛的肌肉。
她并不习惯有人如此靠近自己,可以他们刚才所分享的亲密,此时再来害羞岂不矫情?她一向做不来矫情的事。
热水与药草共同作用,逐渐纾解她身上那如针刺般的疼痛,而他有力的按摩更她舒服得连骨头都要化掉了。
“还舒服吗?”他问。
“嗯!”她的唇畔浮起一抹似有还无的微笑。
有多少年她不曾如此放松了,是啊!这些年她一直太忙碌,起初是忙着活命,后来是忙着逃命,再后来又是忙着救命
“萨仁(蒙语,月亮)”
有人在她耳畔呢喃,也许只是她的幻觉而已,她迷迷糊糊的想着,然后他的唇真实的盖在她的唇上。
“唔”“嘘别说话,让我”他的声音轻柔似梦,他的吻也温柔得好像是在梦中,她终于酣然入梦了。
在热水里都能睡着,真像个孩子,赤拿的唇畔浮起纵容的微笑。
“可汗,有您的信。”传令官在格尔外报告。
赤拿示意随侍的侍女拉开兽皮屏风,格尔立刻被隔成了内外两间。
“进来吧!”
“是。”传令官走进格尔,递上信。
这是看着信上陌生的字迹,赤拿有一瞬间的失神,当他一目十行浏览之后,上好的玉版纸在他的掌中揉成了一团。
那男人怎敢如此的大言不惭?!
“可汗?”传令官惶恐于他的怒气。
“退下!”赤拿喝斥。
“可——使臣还等着您的回信呢!”传令官斗胆的道。
“就告诉他——休想!”那男人休想和他抢夺她!
“是。”听出可汗的愤怒,传令官只好满足于只有口信的残酷事实。
“出去!”
“是。”传令官赶紧从可汗的怒气里逃生去也。
“可汗,水已经冷了,就让我们扶这位姑娘起身吧!”侍女们的请示唤回了他的神志。
“你们先下去。”赤拿接过她们手里的布巾,打发她们下去。
她们从未见过赤拿如此眷顾一个女人,侍女听令退下时,仍不忘再多看一眼这有着一头赤红色长发的陌生女子,莫非莫非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
疑窦顿时浮上她们的心里。
注意到侍女惊诧的眼神,一抹算计的笑浮现在赤拿的唇畔“你们可要好好伺候我的可敦喔!”
原来——传言是真的。
“是。”侍女们若有所悟。
“都下去吧!”
“是。”侍女们恭谨的退出他的金帐。
赤拿知道一到明天天亮,有关他们的事就会传遍整个部落,然后不到几天工夫,连瓦剌人那边都会知道,他的可敦回来了。
“这样——你就再也逃不了了。”他抵着她的耳畔低语。
只要宣布他对她的所有权,她就无法再次离开,因为,所有看到她的人都会将她送回他的怀抱,这就是草原的不二法则。
这样就算他的计划推行时,她也没办法离开他,博尔帖-赤拿的眼眸里闪过一抹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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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正深,赤拿金帐里的烛火依旧通明。
“听说您驱逐了明朝的使臣?”俺答接到手下的报告后匆匆前来。
“你的消息倒是挺灵的嘛!”赤拿随手拿起银筷,夹去牛油巨烛上结成的烛花“嗤——”的一声,烛影明灭,映得他的神情分外诡异。
“俺答只是关心可汗而已。”
“哦?”赤拿挑起浓眉。
“是。”
“计划进行得怎样?”赤拿看似随口问来,实则这计划是他精心策划已久。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巴尔斯已经信以为真了。”俺答不无得意。
“那就照计划行动吧!”赤拿下令。
“照计划行动?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呀!”俺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吗?”赤拿不喜欢有人质疑他的决定,即使那人是俺答也一样。
“是啊!可敦已经回来了呀!”俺答不无讶异。
“我看不出情况有什么不同。”赤拿断然道。
他制定计划时总是经过深思熟虑,务必要是最好的,而且一旦计划付诸实施,就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也因此,他终于站稳脚步,更逐步蚕食了巴尔斯的势力,将一度坐大的他逼上背水一战的绝境。
而他有预感,他的计划一旦成功,那将会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战。
“可是”俺答仍在犹豫。
“可是些什么?我从没见你如此婆婆妈妈的。”赤拿不悦的皱起浓眉。
“您就不曾想到可敦可能会”俺答呐呐的说。
“兆飞?”赤拿的唇畔浮现出一抹狡笑,那明朝使臣的出现确实使事情出现了变数,不过,他绝不允许这变数搅乱他的计划。
“是啊!我们的计划确实有需要改进之处。”他承认。
呼——总算开窍了!
俺答暗暗擦去额角的冷汗,可赤拿接下来所说的话让他整个人都怔在那里——
“安排好人马,这次我要亲自出击。”赤拿悍然下令。
她是他一个人的,他发誓会杀死任何胆敢夺走她的人!
怎么可汗想的、做的,和他想的都不一样?俺答几乎要哀号了,虽说他向来以狡猾多诈出名,可遇上这和他思想南辕北辙的赤拿也是没辙呀!
“你还有异议吗?”
“我”
“莫非你宁愿我们腹背受敌?”
“俺答没这个意思。”
他是从可汗的角度来权衡这一切,而非从丈夫的角度。因此,对于部落来说,他的安排无疑是最有利的,可对于妻子来说,他的计划只会让人受伤而已。
当然,赤拿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那你还不去?”
“是。”俺答躬身退出。
但他隐约觉得,赤拿会为了今晚的决定而后悔,可他更知道自己暂时是没法说服赤拿的。
“唉”夜风掩盖了俺答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