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外的瀚瀚也不自觉地笑开。
在国内一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很快就近午饭时间。
他们找了个有树木遮蔽的草皮,席地而坐,然后享用着岱吟一早就起床制作的餐点。
岱吟从保温壶里倒了些粥在小碗里,拿起汤匙慢慢喂着瀚瀚。而雪擎和阿东则是带着满足的表情嚼着寿司、饭团。岱吟的厨艺,真的好到没话说耶!
突然,一阵孩童哭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岱吟看见距离他们约五十公尺的草地上,也坐了几个同他们一样正在用午餐,看起来像是一家人的游客。孩童的哭声,就是来自子那家人。
一个年纪大概比瀚瀚小一点的小男孩,正在对着应该是他妈妈的女人闹脾气。小男孩又哭又嚷,不知道在吵什么,吵得连那个女人也哄不住。
最后,就见那女人摆起难看的脸色,对小男孩大骂:“你要这么坏吗?你再这么坏的话,就会变成和前面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哥哥一样,连吃
东西都要人家喂!”
小男孩往岱吟这方向看了一眼瀚瀚,终于止住泪。
什么伤人的话岱吟早已听过不下数百次,但这样当着瀚瀚面前,拿他来威胁自己孩子要乖巧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上。
“姐姐姐瀚瀚乖乖乖”对于阿东那些冷笑话,瀚瀚也许听不懂,但向来敏感的他,对于他人嘲笑或讽刺的言语却很难忽视。
“乖,瀚瀚最乖了,你现在只需要把这碗稀饭吃完就好,其它不关我们事的事情,都不要理会。懂吗?”岱吟知道他想告诉大家他不是因为坏坏才变成现在这样要坐轮椅的,但她觉得解释那些没有意义,因为那些人对她和瀚瀚而言,都只是陌生人。
原本坐在草地上的阿东,突然站起身往那个小男孩的方向走,他一脸愤恨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找对方吵架、理论。
雪擎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但他不认为和对方吵架是解决事情的方法,于是他追上阿东,悄声说:“别去了,你这样只会让岱吟和瀚瀚难堪而已。”
“那女人太过分了,不去教训一下,她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爱心!”阿东瞪小男孩的妈妈一眼。
“就算你现在去吼她,能挽救什么吗?她话都说了,又不可能吞回去。”雪擎知道那些话听在岱吟和瀚瀚的耳里是一种伤害,他也很生气,也想为岱吟讨个公道,但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若真吵起来,岱吟他们必定会受到其它游客们的异样眼光,那等于是二度伤害。
不管阿东听不听得进他的劝告,他伸手一拉,拖着阿东往回走。
“瀚瀚,乖乖把稀饭吃完喔,等等我们要去看企鹅。”雪擎走到瀚瀚身旁,蹲下身,坐在岱吟身侧。
“对,瀚瀚最乖了,一定可以把稀饭吃完,对吧?”阿东弯着身,摸摸瀚瀚的头,又说:“为了奖励你有乖乖吃饭,阿东哥哥去买个小礼物给你。”转身,他往纪念品店的方向定去。
岱吟看着阿东离开的背影,想起高才猪小妹的笑话,她停下手中喂食
瀚瀚的动作,眼神有些空洞。“这世界上所有为人母的,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是不是只要生出来的孩子长相丑陋、或是身体不健全,她们都忍心遗弃?”
雪擎盯着她的侧脸,看不清她低垂的睫毛不是怎样的眼神,但她的话,却让他觉得自己像被人在胸口狠狠揍了一拳般,好好疼。
对,此刻的他,好心疼!
“你一向都不理会他人的闲言闲语,刚刚那个女人的话,你又何必放心上?”他就知道她心里一定不好受。
“我没放心上,因为我知道她不了解瀚瀚的情况:何况,我们确实是被妈妈遗弃的孩子,就连亲生母亲都嫌弃了,我根本不敢奢求别人用正常的眼神和心态来看待我们。”
“伯母我是说你妈妈,她已经后悔了不是?难道你还在怪她?”
他想起那夜在她母亲病床前的情况。
摇摇头,一抹有些牵强的微笑挂在嘴角。“不是,我不怪她了,毕竟她已不在人世。只是刚刚想起猪小妹的笑话,又加上那位妈妈说的话,突然让我很疑惑,外表的美丑真的很重要吗?即使是自己亲生的,只因为长得不好看或是身体有缺陷,就活该要被遗弃?”
“当然不是这样。伯母生前已经知道自己当年的行为是错的:而猪小妹是一个笑话,听过、笑过就好。至于那位妈妈我觉得是管教方式不对,所以你不必再有这方面的疑惑。”雪擎和岱吟其实同龄,他不过长她几个月,但在这时候,却显得老成。“你怎么变得多愁善感了?”
多愁善感?她也不想这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自母亲离开后,她总觉得自己是孤立无援的。以前,母亲虽然不在身边,但至少她知道她在这世界上除了瀚瀚以外,还有个妈妈:但现在,她真的只剩下瀚瀚了。
“唉呀呀,阿东讲那是什么烂笑话啊,我来说几个真的好笑的笑话给你听听好了。”见她不说话,雪擎打算用笑话换她的笑容及她的好心情。
“什么什么什么?喂,程雪擎,你别老是趁我不注意或是我不在时偷偷在岱吟面前说我坏话行不行呀?”阿东突然冒出声音,手中还多了几个造型可爱的动物帽子。
“我说的是实话,不是坏话,你的笑话真的不怎么样啊!”雪擎好像忘了刚刚猪小妹的笑话他笑得最大声。
“懒得跟你说话。”阿东从手中的帽子堆中,拿了一个小鸟图案的帽子替瀚瀚戴上。“瀚瀚,我听你姐姐说你想当一只小鸟,这顶小鸟帽子就送给你,以后你每次复健时就戴着它,想象自己是一只在天空飞翔的鸟,这样你就会有更多的信心,要加油喔!”
“小小鸟呵呵我是我是小鸟”一见到小鸟帽,
瀚瀚开心到忘了刚才那个小男孩妈妈说过的话。
“岱吟,这顶给你。”见瀚瀚高兴,阿东又拿了一顶河马图案的帽子
给岱吟。
“河马?”岱吟戴上帽子,她觉得这帽子很有趣。“为什么我的是河马?”
“因为它肚子大大的,可以帮你装很多很多烦恼。”阿东带着暖暖的声音。
他的话让岱吟楞了一会儿,她没想到外表看来很痞的阿东,其实观察力很强,也有颗体贴的心。“谢谢你!”
“呐,我这个人很有朋友道义,所以这个是你的。”阿东拿了大象图案的帽子递给雪擎。
“大象?为什么我的是大象?”岱吟姐弟的图案就都是可爱的,干嘛他的要是笨拙的大象?一根长鼻子晃呀晃的,看了就觉得碍眼。
“耶?买给你还嫌呀?给你大象算是客气了。”
“那你本来是打算给我什么图案?”
“黄金先生。”阿东的表情又回复以往的欠扁。“只可惜,没卖那种图案。”
黄金先生?雪擎想起一个优酪乳的电视广告,顿时明白阿东的意思。
“为什么?”他掀掀嘴皮,冷冷开口。
“谁要你没事老爱装一副冷酷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屎脸’啊,所以黄金先生的图案最适合你啦!”哇哈哈——阿东乐得要命。
一听完阿东的说法,岱吟想起她对雪擎的评价!大便脸。耶?原来她和阿东在这方面早已达成共识了耶。
“屎你个头啦!”雪擎咬牙切齿。“那你又为自己找了什么图案?”
“喔,你说我啊”阿东举高自己的帽子,秀了秀上面的图案。
“我当然要配绚丽的孔雀呀,谁让我天生就长得这么帅。”没错,阿东的帽子就是孔雀图案。
“孔雀?你有没有说错啊?你应该为自己找个野狼图案的帽子才对!”雪擎声音扬高。
“野什么狼啦!野狼有孔雀好看吗?”阿东好像没听懂雪擎的意思。
“谁管你好不好看,反正我觉得只有野狼那种动物才适合你这种**!”锵锵——阿东说他是“屎脸”他就回敬他是“**”哈哈!
“我哪时色啦?”
“换过那么多女朋友,你敢说你不色?”
岱吟看着眼前这对死党争得脸红脖子粗,好笑地摇摇头。一个是屎脸、一个是**,有谁比较高尚吗?好像没耶。那他们究竟在乎什么?
看看瀚瀚的小鸟帽、阿东的孔雀帽、雪擎的大象帽,还有自己的河马帽,她突然想起一首小时候唱过的歌曲——
大象长长的鼻子正昂扬
全世界都举起了希望
孔雀旋转着碧丽辉煌
没有人能够永远沮丧
可马张开口吞淖了水草
烦恼都裴进它的大肚量
老鹰带领着我们飞翔
更高更远更需要梦想
告诉你一个神秘的地方
一个孩子们的快乐天堂
跟人间一样的忙碌扰攘
有哭有笑
当然也会有悲伤
我们拥有同样的阳光
注:明天会更好,作词罗大佑、张艾嘉等,作曲罗大估。
是啊,多愁善感不是她的个性。
她应该要像大象一样,举着希望;和孔雀一样,旋转生命的辉煌:要像河马一样,把烦恼吞掉:更要像老鹰一样,领着瀚瀚朝梦想迈进。
眼前雪擎和阿东的吵闹声,还有瀚瀚的笑声这就是她的快乐天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