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四周,宛如泼了墨。
巨大的林木不停地往后倒退,除了车子的大灯照耀前方的路面,这条没有人烟的山路上连盏路灯都没有。
叶安夏的车子在开了半个小时的车程后,终于停在一处山壁边。
“如果你是四月底五月初来,就可以看见满山满谷的萤火虫了。”他停下车,拉起了手煞车。
听到萤火虫,卓立妍双眼马上一亮“我从来没看过萤火虫。”
“那太可惜了,得等明年。”他下车,打开后行李箱,拿出一些装备。
“我以为你会带我去街上。”她跟着下车,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带她上山来。
“怕了吗?要是怕的话,我们可以回头。”他将装备丢在地上,双手扠腰看着她。
“谁怕了?”就算心里怕得要死,她也不能承认。
“那很好,因为我们今晚要在山上过夜,你得自己背自己的东西,我不会帮你背的。”他得以她要的方式来对待她这只美丽的刺猬。
“我也没要你帮。”她拿出自己的背包背上,事实上背包里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根本没什么重量。
吃过晚饭、洗完澡之后,在老叶瞪大双眼、差点掉了下巴的情况下,叶安夏带着卓立妍走出家门。
她就这么跟着他出门,也没有问他要去哪,他率性的动作里,有股吸引她的魔力。她不怕他是披着羊皮的狼,因为人生至此,经历过这么残酷的打击后,她一切都无所谓了。
叶安夏扛起重装备,塞了一支手电筒到她的手里,自己则是戴着头灯,等到一切就绪,他才将车子熄火锁好。
天地突然暗了下来,只剩下眼前那一圈微弱的灯光。
卓立妍的毛孔不断地在放大,感觉身边的林木不停地向她靠近,看着叶安夏就要走远了,她只好用尽力气,以最快的脚步跟上。
眼前是一条羊肠小径,叶安夏没有回头,只是专注听着四周的动静;卓立妍也没有开口要他走慢一点,一路提心吊胆,就怕背后突然跑出什么牛鬼蛇神。
事实上,他已经走得够慢了,换成平常,这一条短短的路他不用十五分钟就可以走完,而他现在根本像龟在爬。
他话是说得很狠,可她却感受到他的面恶心善,比那种口蜜腹剑的男人要好得多了。
半个小时后,他们才来到目的地。
这是一处接近山顶的平台,眼前有一整面的山壁,山壁上有一大块突出的岩石,形成了个类似山洞的地方,只是没有山洞的深长,但视野却更辽阔,往下可以看见长寿村闪烁的灯火,往上则是无垠浩瀚的天际。
“今晚我们就睡在这。”他放下身上的重装备。
“哇,好漂亮哦!”她被山谷下那如同星星般的闪烁灯火吸引了目光。
“上面更漂亮。”他用手比了比天上。
她一抬眼,马上就被近在咫尺的星海给震撼住了。“哇,好大的星星!”彷佛触手可及似的,满天的星星又大又亮。
“这里的光害小,所以星星特别亮。”他拿出装备里的毛毯铺在地上,然后点亮了两把露营用的火把插在泥土上,接着才关掉头灯。
她也跟着把手电筒关掉。“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不用,你坐下看星星吧。”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她跟他今天早上才认识的,严格算起来,两个人还属于陌生人的阶段,而她竟然就跟他单独来到这荒郊野外,想想还真是荒谬。若换成以前,打死她都没有这份勇气!
懊跟她度蜜月的男人,跑得无影无踪;陪在她身边的,却是这样一个陌生男人。
看着他在四周捡拾着一些木头及干树枝,然后利用火种一下子就点燃了火,不禁让她联想到武侠片里落难的大侠和逃婚的千金小姐。
可惜她不但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瘸子,还背了一身的债。
毛毯够大,约一张双人床的大小,她占据了左边,他只能在右边坐下。
谁都没有先开口,四周很安静,安静到稍有风声,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虽然夜景很美,虽然她也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但是总觉得背脊凉凉的,害她不自觉一直想回头看。
“你在看什么?”他终于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
“没有呀!”她仍是一贯地逞强。
“躺下吧,这样看星星比较舒服。”他扔给她一只睡袋,自己也打开睡袋,不过他并没有钻进睡袋里,而是把睡袋摊开成一条被。
她躺了下来,背部靠在地上,抓起背包当枕头,再把睡袋当棉被盖,看着满天的星海,这才感觉安心,原来,他一切都看在眼里。
想想梦里的叶安夏,又看看身边的叶安夏,她爱那个冒牌的叶安夏吗?还是因为她想找个人疼?她不懂呀!事情发生到现在,她只有被骗的难堪和心痛,还有不知所措的无能为力,却没有失恋的悲伤,这到底是为什么?
“叶安夏”她喃喃地唤着,少了扬高的音调,多了低柔的呢喃。
“你是在叫我?还是在叫那个无缘的老公?”那样的声音很魅惑,害他心里头的小鹿就这么乱撞了好几下,要不是他的定力够,恐怕早就扑过去了。
她侧过身来,看着他,熊熊的火光,映照着他的侧脸,他的眼睛不大不小、嘴唇不薄不厚,整体看来,就是有型、有个性的大男人。
他知道她在看他,而且还是火辣辣地盯着他看,他全身感到不自在,开始后悔干什么要带她上山来看星星。
不过他可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难道还会看输她吗?于是他也侧过身和她面对面。
“看帅哥吗?我看你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故意糗她。
“你妈呢?我怎么没有看见她?”再不说点话,她怕这样的山林空间,她会活活吓晕自己。
“我小学的时候就过世了。”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的脸色也瞬时柔和了下来。
“我妈也是,看来我们同病相怜,不过你比我好,你还有个好爸爸。对了,你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和他这样的闲聊,是她这两天以来最平静的时刻了。
“我有一个弟弟叫初夏、一个妹妹叫秋夏。”
“你爸把你们的名字取得很好玩,是因为特别爱夏天吗?”
“不是,是因为我们都是在夏天生的。我妈两年生一个,时间算得刚刚好。”
“那你到底几岁了?”
他挑眉,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不过还是老实地回答“三十。”
她轻轻应了声,年纪和外表很符合。“我也有一个妹妹,她叫立娟。”
聊天声突然断了,沉默就这么在两人之间流转着,久久,她才又道:
“谢谢你。”她终于说出了这句一直梗在胸口的话。
他呼吸一窒,胸口强烈地撞击着,火光在她脸上形成了阴暗的光影,让她的表情流露出淡淡地哀愁,教他怎么都无法移开他的视线。
“别这样看我,否则我会当你是在勾引我。”他看似在警告她,只有自己才知道喉咙里有多么灼热。
“你会这么轻易就被女人勾引吗?”看着他臭屁的眼神,她突然觉得跟他聊天是件很愉悦的事。
“当然不会,我可是很挑的,你以为路上随随便便的甲乙丙丁我都看得上眼吗?”他故意挑起浓眉。“不过,如果对象是你,那我就不敢保证自己的定力了。”
他转过身,平躺在地上,面对着星空,无法再看着她。
她还是一直盯着他看,丝毫没有听进他的警告,他被她看得全身像是沸腾百度的热水,没办法,他只好再次转身面对她。
“喂”他粗声喊她。
“卓立妍,你可以叫我立妍。”
“立妍小姐,可不可以不要再盯着我看?我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正常的男人,如果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没警告过你。”
“我以为男人在看到我的腿之后,就会打退堂鼓了。”那个冒牌的叶安夏连碰都没有碰她一下,就迫不及待地卷走她所有的钱,难道她不该怀疑自己的魅力吗?
“你太小看你自己了。”他承认自己很孬,眼神只能定在她乌黑的长发上,没有勇气接受她的勾引。
她挪动身体,跟他只剩下五公分的距离,她很坏心地想测试他的自制力;又或者是想从他的反应里,稍稍肯定身为女人的自己,因为她的信心早被那个冒牌的叶安夏给击碎了。
芳香的气息一扑近,他听见了自己口水吞入喉头的声音,只能僵硬着四肢,连动都不敢动。
“你怕我?”她的唇差一寸便要吻上他的下巴。
“开玩笑,我怎么会怕你,是你要怕我才对吧?”堂堂男子汉,他何时被一个女人逼迫到这种进退不得的地步过?
以前要是有女人对他死缠烂打,他一定是一脚把那女人踹开,除非是他主动去追来的,否则任何女人也左右不了他的情绪。
可是眼前的女人,他不能骂、不能赶,就怕刺伤她小小的心灵,这只美丽的刺猬呀,他对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男人都只是嘴上说说,真的要叫他们跟一个瘸子做ài,简直是要他们的命,你说是不是?”她勾引着他,也勾引着自己的心。她怨这只脚、恨这只脚,表面装作无所谓,其实却脆弱到不堪一击。
“你心情不好,只想找个替身,看清楚,我是帅哥叶安夏,不是你爱的那个叶安夏!”他忍不住咆哮出声,却还是保持僵硬的姿势。
“反正都是叶安夏。”她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该尝到新婚的滋味,却不知道什么是洞房。”
“咦?”他全身绷得更紧,这样的话题实在不适合在这样夜深人静时讨论。
“放心好了,我不会要你负责的,我只是很想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滋味,我不想让那个叶安夏嘲笑,没有他我就无法”看他如临大敌,避她如蛇蝎的样子,她根本是在伤害她自己。
“你和他没有”这很难想象,做这种事不一定要等到新婚之夜,男欢女爱,随时都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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