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
始终搞不懂章烈云为何如此气愤的成蔼榕,抓抓头,不解地看着他。“那我走喽。”
“快走、快走!”展税年催促着。
“成蔼榕,你给我站住!我们之间的恩怨今天非做个了结不可!”
成蔼榕在离开之前怪异地看一眼又叫又跳的章烈云。
这男人干嘛这么认真?开个玩笑而已。老这么认真,小心容易得心脏病苞高血压。
想开口提醒他,但一看到他此刻的模样,她只好吞回已到口的话。
算了,还是不要讲好了,免得又被说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一想到他日后可能有的下场,她不禁替他默哀了几秒,才将一直抓在手中的绿鬣蜥丢进后座,开车离去,留下一团烟雾供追杀而至的章烈云凭吊。
“咳咳咳成蔼榕,你有种别跑啊!傍我站住!”章烈云不死心地对着已经只剩一抹黑点的车屁股大喊。
“好了啦,车都已经跑那么远了,你再怎么追也追不上了啊。”展税年拉住企图用双脚去追时速八十公里的车的好友。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教训那个女人?!”章烈云气愤地甩开展税年妨碍他行动的手。
“原因有三。一是,男人打女人为世间最令人不齿的事。二是,怕你出手过重,从教训变成过失杀人,我可不想去监狱探你的监。三是,你不觉得自己的出手动机太过幼稚吗?身为你好友的我,为了保全你的面子,只好挺身挡下你的行凶动作了。”展税年理性地对着气到青筋爆突的好友分析着。
“难道你要我就这样放过她?!”
“不然咧?难道你真要为了一吐小时候的怨气而去找她算帐啊?”
“她让我无法像名正常男人拥有该有的情趣生活,光这一点就足以让我有教训她的动机了!”
“你那里又不是真的有问题,是你一直无法释怀当时被那东西咬的回忆,所以才无法拥有男人该有的生活情趣。你的这个问题不是找成蔼榕算帐就能解决的,而是去看心理医生,这才是根本之道。”展税年中肯的建议。
但展税年的建议白费了,因为章烈云根本听不进去。
“如果不给那女人一个教训,我看再多医生都没用!”章烈云气愤的表示道。
“那我请问你,你报复了成蔼榕之后,你就能享受男人该有的生活情趣了吗?”真搞不懂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报复。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出那口气!”如果不吐那口累积了十四年的气,他不甘心。
展税年无力地瞪了眼完全被仇恨给控制住的章烈云。
“好好好,要报复就去报复吧。”
反正只要一忙,他自然就会没时间去想这件事了。
“对了,刚刚岚芬姨有打电话过来,叫你晚上回家一趟。”
“做什么?”
“她说等你回家之后就知道了。”
等他回家?!
他又不是飞蛾,才不会笨到自己去扑火!
以他跟母亲二十几年的“交情”怎会不晓得母亲此刻脑袋里在想些什么,还不就是相亲那回事!
由于他二十七年来感情生活单纯得近乎零,甚至连一点绯闻都没有发生过,好几次八卦衷漂都传说他是同性恋,因为出入他身边的大多是男人。因为这样的传闻,让他母亲十分担忧。
为了帮他澄清他的性向,她到处帮他找对象、逼他相亲,希望藉此动作让他找到心仪的对象,进而打破那个可笑的传闻。
时光匆匆,两年过去了,他还是独身一人;不是他排斥相亲或是母亲替他安排的对象不好,而是他一直无法走出那个让他惊栗的阴影,怕万一被对方发现他有那方面的障碍,所以他一直躲着、拒绝着,就是为了保护这足以让他的男性尊严毁于一旦的秘密。
说来说去,那个害他今天必须闪闪躲躲的人,就是把那个长长的东西带去学校、让他从此心理产生障碍的成蔼榕。
这笔帐非跟她算不可!
正当他算计着要如何使成蔼榕跪地求饶时,一张有着中国人的婉约与西洋人的优雅的混血容颜,突然浮现章烈云面前,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哇!”
“嗨,心肝,你在想什么啊?表情看起来好恐怖喔。如果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定要讲出来,千万不能憋在心里喔。”这名混血的美妇,正是展税年口中的岚芬姨,也是孕育章烈云的伟大母亲韩岚芬。
“妈!怎么又不按电铃,自己就进来了。”章烈云伤脑筋的抗议着。
“这里是我心肝的家,要进门还要按电铃很奇怪咧。”韩岚芬习惯性地掐了下章烈云的脸颊应道。
“妈,我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可不可以不要再用那么肉麻兮兮的昵称叫我了?”章烈云厌烦地拨开母亲的騒扰,哀求着。
“可是我喜欢、也习惯这样叫你啊,难道你不能迁就一下老人家我?你知道你这样的要求让妈咪好受伤喔。”韩岚芬嘟着嘴,眼泪已蓄满眼眶。
章烈云见状,知道自己又得举双手投降了。每次只要母亲使出这招,心头总会不知不觉升起愧疚感,以为自己就要成为全世界最不孝的代表人了。
“好好好!妈,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就算你要去广播电台跟全世界的人广播说你平常都这样叫我,我也不会有任何意见。这样行了吗?”章烈云投降了。
韩岚芬还有些委屈地瞪了章烈云一眼,才掐着他那张帅气的睑颊道:“对嘛,这样才是妈咪的好儿子。”
为了防止自己再度被母亲怨怼的眼神攻击,他忍受着这种母亲认为可以增进亲子关系的动作。
“对了,妈,你今天怎么突然大驾光临,有什么贵事吗?”为了避免自己再被母亲爱的攻势给淹死,他连忙转移话题。
“当然是有事才会来这里找你啊,不然我来这里做什么!我今天不是叫你回家了吗?你怎么没回家啊?是不是税年没有把我的话传给你?”
“有啊,他有传给我啊。你也知道公司的事很多要处理,所以”
“真的吗?我今天还特地叫你爸把工作量减少点,没想到他还是没做到,自己忙就算了,干嘛还拉着孩子跟着忙啊!等他回来我非把他给”
“妈,你要教训老爸等你回家再说,现在你只要告诉我你来我这里做什么就好。”如果没有马上把他母亲的嘴给堵上的话,她可能会自言自语到隔天,真搞不懂老爸怎么受得了母亲这个毛病。
“啊!差点给忘了。我是来帮你介绍新的相亲对象的。”
又是这个!
“你也不想想你都二十七岁了,却连个固定的女朋友都没有,爹地跟妈咪都很紧张你的未来,所以啊,今天我又带来了几个条件不错的千金小姐的照片,你看一下有没有中意的。”
韩岚芬将放在皮包内的照片一张张拿出来,摊在章烈云的办公桌上。
“心肝,你看这个,她是汇原金融董事的大千金,从美国留学回来的,现在跟她父亲在同一家银行上班,听说表现很抢眼喔!”韩岚芬兴奋地指着照片中浑身充满自信的女孩。
“不喜欢。”章烈云毫不留情的剔除。
“不喜欢啊?那这个呢?她是林议员的二千金。听说她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当名称职的好妻子、好母亲喔!选她怎么样?”这次的女孩看起来福福态态的,一脸命相中会荫夫荫子的面相。
“不喜欢。”
“这个也不喜欢啊。”
韩岚芬不放弃的翻到下一张照片,指着一名绑着公主头、看来文静有礼的女孩。
“那这个呢?在维也纳学音乐,打算学成后成为一名名扬国际的音乐家,喜欢吗?”
“一样不喜欢。妈,算我求你好吗?拜托你饶了我吧,我还年轻,还不想结婚,可以请你放了我吗?”他快疯了。
“年轻?你都二十七了,哪里年轻了?想当年我十八岁时就嫁给你爸了”
“停停停!妈,你们那个年代跟我们这个年代已经不同了,不能拿来相提并论。”他实在受不了母亲动不动就话说从前。
“有什么不同?对我来说都一样。”
“妈,你那么爱作媒,不会去找其他堂兄弟作啊?为什么一定要帮我作?”她可知道她这么做简直就像是在提醒他那里不行的事实吗!
“找他们?他们现在看到我就像看到鬼一样,你说会让我作媒吗?再说内举不避亲,家里就剩你一个单身公害,不找你作媒,多奇怪啊?”
就当母亲叨叨絮絮的想说服儿子去相亲时,章烈云双眼突然被放在桌面一角的某张照片给定住了视线。
他伸手将它拿了过来。
照片中的女孩全身脏兮兮,一手抓着甲虫,另一手抓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肥白大虫,嘴角大大的咧开,看起来十分享受这份刺激感。
他认得她!就算她化成灰,他都认得!
因为这女孩就是害他只要一跟女孩子那个的话,就会马上性冷感的成蔼榕!
老妈怎么会有她的照片?难道她是他老妈遴选的相亲对象之一?
“妈、妈、妈!”章烈云急忙叫着还沉溺在自言自语情境中的母亲。
“到底是我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还是”
“妈妈妈妈妈妈!”这次他迭声的叫,最后一个妈还故意拉得长长的。
“做什么?”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章烈云将成蔼榕的照片晾在韩岚芬面前。
“那张照片啊,是我手工艺教室老师的女儿。她人跟我很投缘,好几次都想收她当干女儿,不过我想说与其当干女儿,不如当我的媳妇不是更好,于是就偷偷跟她妈妈要了张照片。她现在在大学做生态研究喔,你喜欢她啊?”韩岚芬期待的问。
章烈云听母亲这么一问,嫌恶的就想把照片丢回桌上,却突然停下动作。
等等!或许这是上苍赐给他修理成蔼榕的一次机会,他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开。
“妈,不瞒你说,她就是让我到现在还独身的原因。”嫌恶的表情随即一变,变得悲愁感伤。
“你是说,你一直无法接受其他的女人,是因为你心里一直有蔼榕?”韩岚芬心急问道。
章烈云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对蔼榕有那种感觉的啊?”
“国小。”
“国小?!”
天哪!她没想到儿子会专情成这样!
“你暗恋她这么久怎么不早说啊!”国小到现在十几年了耶。
“这种事怎么说啊。你也知道的,再勇敢独立的人,一旦在喜欢的人面前,都会忍不住的紧张心慌,所以我到现在都只敢远远的看着她,不敢跟她告白,因为我怕万一被她拒绝了该怎么办。”章烈云也不澄清母亲的误解,迳自把陷入爱情困境之人的哀愁演得入木三分。
演到最后,还为了增加戏剧的张力,双手突然一插,插入发海之中,装出—副就要崩溃的模样。
韩岚芬见状,不舍地将章烈云拥入怀中。
“心肝,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没关系,有妈咪在,妈咪一定会帮你抱得美女归的。”韩岚芬信誓旦旦的承诺。
“谢谢你,妈。”章烈云感激地将母亲抱得更紧。
太好了!有了母亲这个助力,他就不信无法让成蔼榕低头认错!
成蔼榕,我们之间的恩怨,是到该解决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