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空档,妇人又吐了好几口血。
小男孩过去给她拍背,好半天才问杨桃:“要是不切呢?能拖多久?”
“多不过半月!”就她这吐血的架势,能拖过三天都是奇迹!
“若我娘这回挺过来了呢?肺痨能治好吗?”
“治不好,可如果能好生保养,仔细治疗,再活个四五十年应该不成问题。”
小男孩一咬牙:“那就切!”
“想好了吗?”杨桃认真的看着小男孩的眼睛,等了半天没等到她改变主意,杨桃又再次强调:“你阿娘现在情况,若是动刀的话或许挺不过来。”
“你不是说不切也最多再挺半个月?既如此,我赌了!”他跪在他阿娘床边,看着连说话都没有力气的娘亲道:“娘,你一定要撑住,狗蛋不能没有娘。”
赵郎中暗中扯了扯杨桃的袖子,摇着头低声道:“我看够呛,让他另寻高明吧,咱犯不上去惹人命官司。”
“这么个重病,他家又没钱,咱们这一走,她可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小男孩察觉到不对,赶忙跪到了杨桃脚边,抱着她的小腿又哭又求。杨桃于心不忍,只将丑话说在前头:“我只有三成的把握治好她,你确定要让我试?若出了事……”
“若出了事,那便是我阿娘的命,怪不得女菩萨。”
“那好,我救!”
杨桃给妇人用了麻沸散,用火烤了刀子后有反复的拿烈酒擦。等一切准备妥当,她却紧张起来,心肝扑通扑通的跳,手也有些发抖。
她主修针灸和药材,对动刀研究得少,更没在真人身上实施过。
“师父!”她求助的看向赵郎中,希望他能接过手里的活儿。
可在一旁打下手的赵郎中却是摇头:“这种法子我也只在医书上看过,况且我早发了誓,再不给人诊脉治病。”
杨桃没有法子,只得硬着头皮上。她凝神回想着人体经脉图,试探着小心翼翼的动刀。
她成功的躲过了大血管,又成功的避开了主经脉,眼看着血瘤就要分离开了,刀尖却碰到了小血管,大量的血涌了出来。
杨桃紧着往要穴上扎针止血,血还没止住,妇人的气就吊着往下落。
“切两片老参让她含着,快。”只要吊过了这口气,只要再坚持半刻钟,妇人的命就救过来了。
可这样的破落家中,哪里能有人参?
小男孩哀求的看向赵郎中,可赵郎中也没有法子:“这节骨眼上,能去哪里弄老参?看她着景象,三十年下的山参都不好使,这年头更长的整个梁县也找不出几根来。”
赵郎中无奈,切了两片老党参凑数,可没顶用,那边刚止了血,这边人就去了。
小男孩扑在他娘身上痛哭,一个劲的囔着:“我怎么活,你去了我怎么活……”
杨桃满手是血,看着这场面身子都抖。她想劝男孩两句,可嘴唇抖得厉害,她用了半天力气硬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赵郎中一张脸也是卡白,他拍了拍杨桃的肩膀,安慰她道:“别多想,你已经尽了全力。大夫治病治不了命,这点道理你该能懂……”
杨桃依旧直愣愣的看着干瘪了的妇人,以及哭得死去活来险些晕死过去的小孩。
能救过来的啊,再多挺一刻钟就救过来了啊!若有半根三十年以上的人参,只需要半根,她就可以不用死了啊……
小孩是个不经事的,杨桃也没替人张罗过后事。眼看着死者浑身污秽的躺在那里,赵郎中只得使了银子去求邻居们帮忙。
经过事的老人们一来,就张罗开了后事。可一看见满手是血的杨桃再看着妇人脖子上偌大的伤口,大伙儿的表情都微妙起来。
“这是,杀了人?”又那管不住嘴的便开始议论。
“我看着也像!”那人看着放在桌上满是鲜血的刀,再瞥一眼身上沾血的杨桃,吓得身子都僵了三分。
赵郎中怕生事端,赶紧指了死者身上的血瘤给大伙儿看,又仔细解释了动刀的原因。
众人连连称是,心里却是将信将疑:活了这么大岁数,可没见过动刀子治病的。
小男孩还算有良心,纵然伤心也帮着解释事情的始末,之后更一脸感激的朝杨桃磕头:“我阿娘的事不怪你,你是女菩萨,你对我家的恩德狗蛋一辈子不敢忘却。”
大伙儿脸上的表情就更加微妙起来。
一连几天,杨桃都跪在妇人棺前当孝子。等落了葬,她都还没缓过劲来。
小男孩孤苦无依,杨桃便决定将小男孩收在身边:“你往后就跟着我吧,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便绝不会让你饿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