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黄昏瑞斯回来时黛琳并没有抬起头,只是继续捣芋泥的动作,力量之大远超过实际需要,甚至带点野蛮。瞧她的神色,瑞斯猜测她可能是在想象自己捣烂的是他。他原以为她会摆出冷淡的面容,或许有点伤心,但没料到她的脾气仍在沸点。一个气能生那么久需要不少的精力。显然要她发脾气很难,但是一旦生气了也很难让她平静。
他说:“我要花个十五分钟洗干净。”
她仍然没有抬头。“晚餐在十分钟内上桌。”
看样子她是不会等他吃饭。他若有所思地上楼。
他洗了生平最快的澡,甚至考虑不刮胡子,但是他不喜欢刮伤她细致的肌肤,因此他冒著割断脖子的危险,以最快速度刮清胡渣。光著脚,手仍在扣扣子,他已动身下楼。
她正好将冰茶放在桌上,他们同时入座。盛著炸鸡的盘子就摆在他面前。他决定,他要不吃了那只该死的鸡,就会吃不完兜著走。
他把盘子堆满了炸鸡、芋泥、面饼及肉酱,一面不住地打量炸鸡盘,小心翼翼地尝一口后,他设法控制住他愉快的咕哝。炸鸡又嫩又脆。黛琳比他预料中更会做饭。但是其它的鸡块看起来很奇怪。
“那一块是什么?”他问,指著一块奇形怪状的鸡肉。
“我也不知道。”她没有看他。“以前我从没有屠宰过我的食物。”
他咬住嘴以免笑出声,不然她或许会将整碗的肉酱倒在他头上。
这一餐饭大部分在沉默中进行。偶尔他说什么,她会回答,但是除此之外一点也不多说。每样东西她都吃了一点点。一刻吃完,她马上将盘子送进水槽并且拿回一个干净的小碟,及仍然滚烫的樱桃派。
生活中很少有事能影响瑞斯的胃口,今晚也不例外。他工作得太辛苦没法挑剔食物。等到黛琳拨弄完一小盘樱桃派时,他已消灭了大部分的鸡,所有的芋泥及肉酱,面饼也只剩下两张。黛琳在他面前放下一大盘樱桃派时,他觉得几乎心满意足起来。不过,她冰冷的面色告诉了他,食物对她并没有制造相同的奇迹。
“你怎么会烧这些菜的?”
“柜子里有食谱,我会看。”
启开话题的尝试就此告吹。
收拾好厨房后她马上上楼。瑞斯则钻进他的书房,整理那些没完没了的文书工作,但是他的心不在上面。到了八点他已在纳闷黛琳是否准备上床。他已经听到莲蓬头的水声,想到她裸身站在热腾腾的水蒸气中,令他在椅子中不安的移动。有时候男人的性器官会把他搞得极不舒服,现在正是其时。他已经硬了一整天,诅咒自己为什么不在早上就要了她。
他把笔一扔,合上帐簿,压抑著满肚子的狂暴站起来。可恶!他需要她,而他再也等不下去了。
他关灯上楼。
卧室的门大开,他走进去,发现她正坐在床上涂脚趾,修长的玉腿光溜溜的,以男性看了疯狂的姿势弯曲著。他的全身抽紧。她穿著一件桃红色缎面内衣,松松地垂在大腿顶端,露出相配的衬裤。缎质软料衬托出她的胸脯及乳尖。她的金发给撩至一边,松垂在肩上,而她的肌肤仍因沐浴而微微发红。她专注而严肃地用一柄毛刷将脚趾甲涂成内衣同样色调的桃红。
“我们上床吧!”他的声音粗嘎。他已经在脱衬衫。
她甚至没瞟他一眼。“我不能。我的指甲还没干。”
他不在意。他会令她的脚跷高到足够让指甲油干涸的时间。
她盖好指甲油盖放在一边,接著软若无骨地弯腰吹起脚趾甲来。瑞斯解开牛仔裤裤扣,拉下拉炼。“还是上床吧!”
她不耐地瞧他一眼,站了起来。“你先睡。我要下楼看点书。”
他伸出手臂挡在她面前。“甭看了。”他咕哝,把她拉向他。
黛琳扭开手臂,愤怒地瞪著他。“我不敢相信!你真的认为我现在会想做ài?”
他的眉毛一斜,大拇指勾住皮带环。“为什么不?”他的声音非常柔和。
“为了一个非常好的理由。我生气!你所做的事太烂了,想我原谅你,门都没有。”光是他那种傲慢的态度就令她气得说不出话。
“最好的谈和方式就在床上。”
“那是男人的想法,”她斥责说道。“告诉你,没有女人愿意和一个可能会被鸡骨头梗住的男人做ài!”她霍地转身,光著脚走出卧室。
瑞斯开始咒骂起来。沮丧在体内沸腾,就要起身追她。他来到门口却又停步,一拳捶在门框。可恶!
第二天早上他开车送她去克鲁的小镇买东西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冷冽。虽然她不再那么气怒,但心意不改。他不能一会儿拒绝她,另一会儿又指望她不置一词地伴他入眠。如果那就是他认为的理想婚姻,他们俩都会有苦日子过。
说克鲁是一个镇实在是恭维,它只有稀疏的几间房屋,一间加油站,饲料店,唯一的杂货店,及一家小咖啡馆。黛琳纳闷瑞斯以为她可能在克鲁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或许他以为她会发疯将车开到人行道。
“我们去喝杯咖啡。”瑞斯在他们步出旅行车后建议,黛琳同意了。不需要自己煮就能够喝杯咖啡是好事。
咖啡馆有五张高脚椅立于吧台前。三张圆桌各有四张椅子围绕,另外就是沿著墙边的三间卡座。四张高脚椅已经被人占据了,显然就是门外那些卡车的主人。他们长相不一,但均有相同的饱经天气磨炼的肌肤,烂糟糟的帽子及牛仔裤,马靴。瑞斯对他们一一点头,他们也点头回礼,接著又将注意力转到他们的咖啡及派上。
他引导她滑进卡座的座垫。吧台后的女侍不高兴地看他们一眼。“要吃点东西还是只要咖啡?”
“咖啡就好。”瑞斯回答。
她走出吧台在他们俩面前放下两个咖啡杯,接著表情不改地说:“五毛一杯。”接著她就脚步隆隆地走回吧台后。
看到那杯咖啡有多浓时黛琳叹息了。轻啜一口后她知道,这杯也是浓得足以刮掉油漆。
一个男人从高脚椅上滑下,往点唱机走。女侍抬起头。“如果你再放一首那种无病呻吟的情歌,我就要拔掉插头。”她的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不悦。
“那你就欠我二角五分。”
“也别放那些可怕的摇宾。我不喜欢像是被阉过的人唱的歌。”
黛琳的眼圆睁,差点被咖啡梗住。她注视那名女侍。
那名牛仔大声抱怨。“我不知道有什么是你喜欢的,罗丝,因此你只要关上你的耳朵不要听就好。”
“我告诉你我喜欢什么,我喜欢安静。”她回顶。
“那就找个图书馆的工作。”他将两角五分投进机械,坚决地按下按扭。
震耳欲聋的乡村歌曲充满了咖啡馆,罗丝开始将坏碟敲得砰砰作响。黛琳纳闷,如果每次有人点歌罗丝就折磨那些杯盘,小店每月的破损帐会有多少。牛仔怒目以对,罗丝敲得更响。他气唬唬地冲回点唱机又喂进一个铜板,但是像各地的贩卖机一样,它吃了铜板却拒绝他的点歌。他怒声斥喝,用拳猛捶。唱针吱得一声刮过唱片掉入尾端的沟糟,接著自动上升,唱片回到它的停放位置。咖啡馆又恢复了岑寂。
罗丝带著胜利的表情穿过通往厨房的门。
“地狱来的女侍。”黛琳低喃,注视著来回摆荡的门。
瑞斯被一口咖啡呛住。她不想转头看他,但是抗拒不了诱惑。她朝他瞟一眼,发现他正望着她,表情不自然地僵硬。她看他,他也看她,突然两人开始吃吃笑起来。他试图控制,迅速地吞下他的咖啡,但是黛琳仍笑个不停。他在桌上扔下一张钞票及几个零钱,抓住她的手往进口走。门才在身后关上,他即松开她的手,弯腰爆出大笑。黛琳倒在他的背上,再次看到牛仔脸上无助,震惊的表情及罗丝的狡笑。
经过昨天一整天的坏脾气,这场大笑的感觉舒服极了。能听到瑞斯的笑声更妙。她蓦然想起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笑。他甚至很少微笑,但是现在却笑得眼泪都冒出来。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焙买杂货时他们之间的紧张消除了不少。一个表情愉快的女人替他们结帐,一面和瑞斯闲聊。她质疑地打量黛琳,继而瞄向她左手的成指。瑞斯做好心理准备面对他早知道会有的好奇。“丽娜,这是我太太,黛琳。”
丽娜一脸错愕,她的目光飞向他的左手。棕黑的指头上闪亮的金戒明显地震撼了她。瑞斯继续介绍,希望能跳过她的反应。“黛琳,这是柯丽娜。我们是同学。”
丽娜恢复镇静,眉开眼笑地伸出手。“我不敢相信!抱喜!过了这么久你终于结婚了。看我告诉邦默他会怎么说。其实我们并不真是同学,”她高兴地和黛琳说。“我比他大十岁,因此我毕业时他才读三年级。但是他自小我就认识他了。你是怎么逮住他的?我以为他再也不会结婚噢,我是说”她不安地打住,眼睛瞄向瑞斯。
黛琳微微一笑。“没关系,我知道爱波的事。至于我是怎么逮住他的嗯,情形正好相反,是他逮住了我。”
丽娜恢复兴高彩烈的表情。“一见钟情,嗯?”
“差不多。”瑞斯说。他看了她一眼就亢奋起来,但是结果一样,那个走起路来慵懒诱人的长腿小姐现在成了他的妻子。
他们在丽娜挥手道别下离开杂货店。瑞斯突然领悟到一个现象不觉若有所思地皱眉:丽娜一直不喜欢爱波,但是却和黛琳处得轻松偷快。虽然,黛琳的穿著甚至比爱波更时髦,但是她的衣著有一种风格,彷佛她是经过好几小时的练习才让衣领站得那么帅气,衣袖卷得恰如其分。她永远会吸引人的目光,却不像爱波那样激出女性的敌意。
风格。他看着他的妻子,想到她前天的模样,一个护膝滑到脚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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