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已过六点,公路上只有风卷着雪呼啸而过,我背着包径直跑到学校。
我来到蒲公英家门口,有些犹豫,担心开门的是蒲公英的父亲或母亲,要真是这样我该怎样解释?我咬牙敲了敲门,等了好久,才听见开门的声音,开门的是蒲公英。我真不敢相信我眼前就是刚分别不久的蒲公英,蓬乱的头发,眼圈红肿红肿的,眼里布满了血丝。她穿着件红色的羊毛衫,没穿外套,用手捂着自己的身体发抖。她看着我,眼泪无声从眼眶中涌出,从口中艰难的发出声音:“砂子哥!”
我心如撕裂一般,赶紧扶她进屋,屋内的情形让我忘了现在还是新年。满地的玻璃碎片,家具散乱的躺在地上,电视机也摔在地上,里面的零件痛苦的暴露出来,几把椅子被摔得稀烂,肢体残缺不堪的躺在地上。我知道蒲公英为什么会哭得这么伤心,很显然,她父母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打过架了。
我在路上时雪已经下得有些大了,屋里有暖气,可还是有点冷,我让蒲公英去穿件外套,别把自己弄感冒了。我陪她进了她的房间,房间里很整洁,空中浮着淡淡的香味,很多女孩子想要的东西她都有。如果我不是从客厅进来,我想我也会妒忌蒲公英的幸福。等她穿了外套,我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哽咽的告诉我:
除夕那天,吃完团圆饭,爸爸的手机响了,里面有女人说话的声音。爸爸拿着手机要到卧室里接,妈妈紧跟了过去,爸爸紧张的把手机关了。妈妈让爸爸今天把事情说清楚,声音很大,爸爸说妈妈不可理喻,拿了个公文包要出去。妈妈抢过公文包,狠狠的摔在地上,说别把我当傻瓜,我什么都知道了,你现在是不是要去找那狐狸精。爸爸说你别无理取闹,说话的口气很凶,从地上捡起包就狠狠摔上门,离开了。妈妈看着她,什么都没说,进了卧室。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刚才一家人还在饭桌上有说有笑,现在就只剩她一人拿着碗筷在桌旁发呆。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父母瞬间反目。她跑到妈妈的卧室,看见妈妈用被子裹着自己,什么也不说。她也不敢问什么,收拾好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独自担心。
一顿团圆饭就这样不开心的结束了。
爸爸是第二天早晨回来的,夹着公文包带一脸的疲惫。妈妈这回什么都没有说,但爸妈之间也不再说话,家里充满了一股浓浓的火药味道。这份平静是冰冷的,像这个寒冷的冬天,是自己所不想要的。之后的两天,家里一直被这种浓浓的气氛包围着,让人不安。自己乞求别在新年中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但这并阻止不了即将到来的事实。年初三的的中午,不好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妈妈午餐时摔了手中的一堆碗,爸妈开始毫无理性的吵起来,像结有世仇的仇家。家里的空气变得浑浊,空气中弥散着“狐狸精”,“黄脸婆”等难听的字眼。后来爸妈开始动手打起来,摔东西,砸家具,电视机也被砸掉了。她在一旁给吓傻了,连站着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哭,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爱的家给爸妈砸得稀烂。
有很多邻居过来了,却只是象征性的在一旁劝,没人上前去阻止爸妈。妈妈打不过爸爸,就软在地上哭,谁也劝不住。哭了好久后,从地上起来,到卧室拿了几件衣服要拉她走。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自己爱的家,妈妈看见自己不肯离开,甩给了自己一巴掌,离开了。妈妈走后,爸爸看了一眼在哭的她,夹着包离开了,邻居门也都陆续离开了,只剩她一人坐在地上哭。
我问她马老师知道吗?
她告诉我马爷爷被他侄子接走了,如果马爷爷在,家里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哭着说一个人在家里好怕,总能看见爸妈在客厅打架,残忍的把家里的所有东西砸掉。好想找个人来陪,自己信任的只有萧寒和我,这时找不到萧寒,就给我打了电话。
我看着满屋子的碎片,蒲公英脸上深的泪痕,心里隐隐的痛。觉得眼前的女孩就是自己的亲妹妹,我有责任好好保护她。
一个人在这边,担心会让人产生误会,我打电话给游戏。游戏以为我给他送祝福的,和我开玩笑:“怎么,给哥哥拜年了?我可没压岁钱给你!”
我吼着:“去你妈的,谁给你拜年,给我快点到学校来!”
游戏听出我不是和他开玩笑,严肃起来:“是不是和别人打架了!”
我提高了嗓门:“少胡说,你快点过来就是了!”
他一下泄了底气:“哥哥,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现在哪还有车啊,7点了!你不是让我骑单车过去吧,现在外面下着漫天的飞雪!”
“你过不过来,不来以后别叫我兄弟!”不等他解释,我狠狠挂上电话。
觉得自己的言语太过蛮横,我有些自责。游戏也住这个镇,只是家在偏远点的农村。我知道他会过来,不管用什么方法,因为他是我认识的游戏。等他过来后再向他道歉,我告诉自己。
现在又多了个问题,像我们这样粗糙的毛头小子如何安慰蒲公英,要是有个女孩肯来就好多了。可找谁去呢,我想到星儿,可现在是绝对找不着她的,我连她家住哪都不知道。
很奇怪,脑中很突然的冒出一个女孩——叶子。不知为何会想起她,我们交往不算很深,叫她她未必会过来。可我现在实在想不到第二人,我犹豫着,问蒲公英和叶子熟不熟,蒲公英告诉我她们初中时曾是同住一个寝室的姐妹。
我拿出电话薄,找出星儿给我的电话,是叶子家的号码?星儿告诉我一定会用得着,我还清晰记得星儿给我号码时嘴角神秘的微笑,没想到今天自己会拨通这个号码。
电话接通了,很甜的声音,我知道是叶子。有些紧张,拿着话筒不知该说些什么,话筒那边是叶子甜美的声音——喂!请问是哪位——就像风在轻摇挂在树梢的风铃。
“新年快乐!我叫砂子,还记得吗?”我拿话筒的手有些颤。
话筒那边顿了下,很快又有了声音:“新年快乐!恩,找我有事吗?”声音纯得像清泉流在山涧。
“到蒲公英家来下好吗?蒲公英家出了点事,你可以过来吗?”紧张掺着急切,我有些吐词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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