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的时光,一幕幕掠过脑海,加深了内心蚀人的酸楚。
自始至终这一切只是她一厢情愿。
“是我错信你在初遇你那一刻,我就不该奢望你会安好心,紫茵也不会被你下蛊害死”
这一刻他才明白,眼前这张纯真可人的脸庞,却有着如蛇蝎般的歹毒心肠。
不知在何时,雪花如絮飘坠在天地间。
桐普晴唇角缓缓溢出鲜血,一滴、两滴的落在被雪轻覆的银白天地间。
紫茵姐姐死了?
“不不是”桐普晴难以置信地瞠着眸,水亮眸底少了向来流转的灵动俏皮,多了凄凉的苦涩。
无奈她纤柔的身形因为重创,颤栗如被寒风扫落的枯叶,缓缓地颤落天地。
伤人、也伤吹奏者心脉的乐谱,似一把无形的刀,狠狠刨开她的心肺,震得她心脉俱伤。
她无力辩驳,心魂俱裂,向来如水清澈的灿眸顿时蒙眬。
意湛风温和的眸光不再,曾经让她感受到疼宠甜蜜的男子已不在。眼前的他,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意湛风。
合上眼前,天地在瞬间颠覆,映入她眼底的是那一群自诩为武林正义人士唾弃的神色,以及心爱男子无动于衷的漠然神色。
桐普晴凄冷的笑悬在唇边,嘲笑着自己,错爱但她却无悔呐晃身坠地的纤躯不清楚此刻令她寒彻心扉的是身下的雪,抑或是意湛风冰冷的黑眸
她是这么、这么的爱他、信任他,而他出卖了她对他的信任。
看着那有着灿烂笑容的可人姑娘重创倒地,他垂下眸,任寒风吹拂着衣袂,神魂俱裂的移动木然的脚步。
这是她罪有应得,她不该被同情、不该被原谅!
肃穆苍穹,萧萧冷风吹拂下,雪花纷纷由空中盘旋坠地,幽深林间因为皑皑白雪,透着股冷寂的气息。
风雪之中,一对俪影缓缓走进树林。
“冷吗?”抚着妻子清冷柔美的圆润脸庞,厉炎眸中有着浓浓的担忧。
曾经,厉炎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与妻子苗千月成亲后,他洗心革面,开始实行他们对上天的承诺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济弱扶倾。
他们的行踪不定、随心所欲,大半年下来已走了许多地方。相偕离开镇远的步武堂分堂后,两人做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善事,即使日子并不宽裕,夫妻同心倒也逍遥自在。
一个月前,厉炎一发现妻子怀了身孕,当下便决定找个舒适的地方暂且住下,不再奔波,让妻子安心待产。
扬起甜美的浅笑,苗千月紧紧握着夫婿温暖的大手道:“放心,我还撑得住,我想过了这个林子,应该可以找到落脚之处。”
“如果撑不住一定要对我说。”
娇嗔了夫婿一眼,苗千月没好气地开口说道。“我没那么娇弱好吗?”
“你的确是太娇弱,大夫说没见过像你孕吐这般严重的孕妇。”他语调微扬,若不是妻子反对,这一路他绝对会把她捧在怀里细细呵护,不让她吃一点苦。
苗千月哪里不明白夫婿的心思,啼笑皆非地侧过脸,想起那一段往事便禁不件想笑。“那是你铁青着一张脸死瞪着大夫,吓得他语无伦次。”
“你总说我面恶心善,怎么现下又数落为夫的不是。”
唉!大丈夫难为,厉炎有些委屈地叹了口气。
厉炎的话一落,却霍地发现妻子的脚步滞在原地。
“好像有个人”
苗千月欲趋前探看,护妻心切的厉炎扬声便道:“你留在原地,我去。”
脚步顺从地未再向前,苗千月被裹在厚毛氅的小脸,不禁忧心的看着前方。
“是个姑娘,还有呼吸,但伤得很重。”
苗千月闻言,马上趋上前去,待厉炎拨去女子脸上的雪时,她浑身一颤,愕然的惊叫道:“桐桐!”
“是寨里的人吗?”厉炎扬眉问。
苗千月微颔首,缓缓低下身,轻抚着桐普晴被雪冻得泛红的双颊,眼眶发热地喃道:“桐桐,为什么你会受这么重的伤”
“她的状况似乎很不好。”厉炎当机立断地做了决定,直接背起桐普晴娇小的身躯道:“天快黑了,我们要尽快找到落脚的地方。”
眼泪稍止,苗千月振作起精神,不敢再耽搁。
或许是桐普晴命不该绝,她在厉炎夫妇连日的照料下,终于拣回了一条命。
只是她人是清醒了,眼神却异常空洞,向来带笑的小脸,神色凄凉得透着股不寻常的沉默。
“桐桐,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坐在榻边喂着她喝完葯后,就让她睡下。苗千月心疼地瞧着她苍白的脸蛋,喃喃地说着。
若依她的性子,见到久违的好姐妹,该是欢天喜地笑着、跳着,但此刻,她却如同失去灵魂的躯体,不笑也不说话。
看着妻子着急的模样,厉炎柔声安慰道:“大夫不是说别急吗?或许过些天她身体复原,精神也就来了,你乖,去歇一会儿。”
这些日子来,听着妻子反覆诉说她与其他姐妹的事,厉炎强烈感觉到她们深厚的情感,却也不免为妻子的身体担心。
“炎,桐桐不会死吧?”她拽着夫婿的衣襟,忧心忡忡地问。
厉炎爱怜的张开健臂,万分疼惜地将妻子搂进怀里。“傻瓜,有我们一直陪在她身旁,她不会有事的。”
紧紧将自己偎进夫婿的怀里,苗千月心中依然忐忑难安。
“就如同当年你不离不弃地守护着我一样,只要有爱,桐桐心里的伤很快就会复原的。”
苗千月有些错愕地扬起眉睫,为夫婿看透自己的心事感动不已。
当年法洁方丈的话果然不假,成亲之后,很多事他们不须经由文字、言语的传达,便能知晓对方的想法。
她珍惜,也感恩上天赐予他们夫妻俩的心有灵犀。
“让桐桐休息一下,你也要停止胡思乱想,如果你帮我生出个爱哭的丑娃娃,到时你要再生一个赔我。”轻啄妻子红润的唇瓣,他在耳边低语着。
“你不正经呐!”羞红了脸,她转身替桐普晴盖好被子,夫妻俩才走出厢房。
待房内陷入沉寂,兀自沉溺在自我思绪的桐普晴睁开眼,侧过脸看着桌案上的蜡烛随风摇曳,心中说不出的凄凉,清冷的泪水缓缓滑下。
对不起,千月!不是我不睬你,而是你和雪蝶儿一样,是那么幸福,我不要你感觉我的痛苦呀!
桐普晴在心中不断反覆嘶吼,喊出心里的痛苦,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曾经意湛风对聂紫茵的好让她心生嫉妒,她甚至傻傻地希望,他只能是她一个人的阿哥,只有她可以独占他的一切。
所以在瞧不清他内敛的情感时,她彷徨、无助、斤斤计较如今,聂紫茵被害死,而她则从头到尾,演着自作多情的独角戏。
假若意湛风是困住她的那一片竹林,那在她的心迷失方向的同时,深沉的心绪也吞噬了她的纯真。
呵!何苦为人?何苦多情呐?
心伤得太重,重到她连哭喊都显得无力。她没了家人,始终孤单,哭又有何用?
于是桐普晴只能消极且孤独地抱着沉积在心口的凄楚,将自己拖入无底的悲惨深渊,抽出内心所有七情六欲,让自己放空、放空等待死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