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凡由意湛风经手的食物,她抗拒得极为直接,接连着几日,桐普晴又消瘦了几分。桐普晴无言的抗拒让意湛风束手无策,心力交瘁。
而意湛风被她折磨得半死外,硬是跟着她瘦了一圈。放下手中的粥,意湛风眼中布满血丝地哑声祈道:“桐桐,你可以气我、打我、恨我,又或者在我身上种情蛊让我痛苦,但就是不要折磨你自己。”
轻轻将脸贴在桐普晴漠然的脸上,意湛风心疼地握着她略显冰冷的小手低喃。“我知道,是我错怪了你,是我不好,你该恼我”
贴近的彼此,吐息交错,缓缓加深了彼此间亲密的氛围。这时,一道身影倏地由床榻边挤入,突然嘻嘻笑的嗓音不识相地介入两入之间,打破了孙儿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深情气氛。
无视孙儿欲杀人的目光,意老太公抓起两鬓的白发,故作可爱地问道:“小不点,认得我吗?我是老太公呀!”
“老太公,你来这里做什么?”瞧他热络的模样,意湛风心里郁抑无处可发,语气冷凛得吓人。
“呿!我同小不点说话还需要你同意吗?”很不客气地顶开孙儿颀长的身躯,意老太公慈眉善目地又问:“小不点,老太公帮你重扎的秋千,你要不要去瞧瞧、荡荡呀?”
瞧桐普晴始终没反应,意老太公沉重地开口道:“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废话!不然他不会把桐普晴带回绿竹苑!
意湛风双手环胸地瞥了他一眼,语气难掩不安。“老太公有办法?”
意老太公童心重,依他想出的法子应该不会太高明。
感觉到孙儿的不以为然,意老太公两道白眉挑了挑,甚是得意的微仰下颚,对着孙儿道:“哼!咱们走着瞧,老太公我是比你这个臭小子有用多了。”
翌日清晨,意湛风勉强喂了桐普晴喝下半碗米汤后,他便抱着她坐上竹制的轮椅,往意老太公的院落而去。
“你知道老太公的,他要你去瞧瞧他重新为你扎好的秋千,你不去,他定是要在我耳边碎嘴一整天了。”
意湛风推着桐普晴走过回廊,看着冬天方过、时正临春,蓊郁的竹林又恢复绿意幽情,随风摆荡着绿海,他不禁感叹地道:“我还记得你很喜欢这里。”
当时桐普晴踮起脚,拚命将手伸至栏杆外,摊掌想让随风飘落的褐色竹叶落入掌心。脸上漾着单纯喜悦的笑容,让他的心因她稍嫌稚气的行为举止而微微发颤。
意湛风话一落,眼前风一拂,密密竹叶旋落,在他们面前下了一场竹叶小雨。
感觉到桐普晴抬高柔美的下颚,水灿的双眸随着旋落的竹叶而动,意湛风心底有股说不出的感动。至少此刻的桐普晴不是全然无所觉。他幽深的眸光不期然落在桐普晴脸上时,一道急如闪电的墨色身影往桐普晴疾劈而至。
“桐桐小心!”意湛风纵身一跃地挡在桐普晴身前,深怕她会遭受池鱼之殃,他扬脚将轮椅推离他与黑衣人交手的危险范围。
黑衣人身手矫捷、出招如风,武功不弱,意湛风与他拆了百来招后,后继无力竟处于弱势。
喀喇!一声莫名声响起,黑衣人僵滞了下,意湛风跟着踉跄倒地。
在黑衣人手持长剑欲刺入意湛风的身体之际,桐普晴大受刺激地猛地回过神吼道:“不要”
许是被桐普晴突扬的清嗓吓着,黑衣人几个纵跳,转瞬间便失去了踪影。
“意大哥!”桐普晴下意识地扑向意湛风,颤抖的伸出手轻抚他的脸庞,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你伤着哪儿了?你伤着哪儿了?”
“桐桐!”意湛风呆愣的瞅着桐普晴,感觉到她温热的泪水一滴滴落在颈肩,他眼眶发热地抚着她的脸。“桐桐,你回来了”
许是久未开口说话,她的声音颤然微哑。“你没事?”
长剑落在他的腋下,根本未伤他一分一毫。
靶受到她的关切之情,意湛风惊喜扬声,紧紧将她拥住,深怕眼前的她只是幻觉。“桐桐!不要再离开我,求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让我当你的阿哥、让我疼你、宠你、爱你”当他陷入危急的那一瞬间,她出于直觉的冲破了她自身的囹圄,让她刻意远飏的灵魂、理智瞬间回到躯体。思绪一回笼,所有痛苦与伤心的回忆让桐普晴紧抿着唇,拒绝他的怀抱。“不、不要碰我!”
她恨自己,更恨意湛风对她所做的一切。
然而意湛风却置若罔闻地紧紧抱着她,痛楚地闭了闭眼睛,把她圈抱得更紧。“没关系,你不要我也没关系,只要你恢复健康,我别无所求。”
感觉到他徐缓醇厚的嗓音在她耳畔回响着,桐普晴娇小的身子猛地一僵,继而抗拒挣扎。“我不要你、不要你!”
“好!全依你”经历这一番苦难,和误以为她离开人间的种种,让意湛风真正识得真爱为何。
见他如此低声下气,桐普晴心中一软,泪水无声息地纷落滑下。
她脸色哀苦,有几分赌气地嚷道:“我不会原谅你、不会原谅你!”
“好,你无须原谅我这一辈子都别原谅我”他喃着,情难自己地吻上她的唇。“让我可以永远留在你心底”他的吻不似初次吻她般的蜻蜓点水,压抑许久的情感一反温文性情,霸气又温柔地攫取她的甜美,占据她的呼吸。
灼热气息交融,桐普晴被他吻得浑身发热,想推开他却因身体过度虚弱而使不出气力,只能任他强取豪夺。
好半晌,在彼此气息仍未定之时,桐普晴一脸深思地问:“意大哥,你真的要当我的阿哥吗?”
意湛风怔怔地瞅着她,语气有些忐忑。“你问这是什么傻问题?”
“才不是傻问题!”用力汲取他身上沉稳的气息,桐普晴拉回理智,捂住自己的唇不给吻。“我改变主意,不让你当我的阿哥。”
她闭起眼睛,回想过往的一切,已经决定不会如此轻易原谅意湛风。
“桐桐,你听我说”因为她这一句话,向来沉稳的意湛风慌了,更失去往日的不愠不火,心急如焚地追着可人的姑娘跑。
而在远处,一道墨色身影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痹篇他们的视线,终于隐忍不住地暴出低咒。“呜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子孙不孝,腰好痛真的老了,呜”
当一对爱侣上演着一个忙着抛开隔阂、解释误会;一个拚命拒绝,抵死不让靠近的无聊戏码时,另一头,为了爱孙搏命演出的老人正单手撑着腰,呜咽地直想找庄里的美婢替他揉揉闪到的腰。
怎么人家娶孙媳妇那么简单,而他想替孙儿追回媳妇儿,抱个曾孙子,享享天伦之乐还真难哩!
唉!不过挺好的,至少意、桐两家的百年恩怨在这一代画下句点。
呵!是圆满大结局哩!
好多年之后
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日光透过竹林筛落了满地的树影,竹林中有着热络的交谈与孩童嬉闹其间。
“娘!善善肚子饿饿。”扯着娘亲的袖口,将满三岁的厉继善稚气的开口。
苗千月拿起手绢温柔擦去儿子额上的汗水,柔声地道:“好,待意叔叔和爹爹替咱们备好膳食,就可以吃饭喽!”
她话一落下,名唤巫澐岚的小姑娘瞪大着眸嚷道:“呀!澐澐不吃意叔叔准备的笋笋大餐。”
桐普晴闻言,忍不住扯开灿笑。“澐澐,这里放眼望去尽是一大片竹林,最多的就是竹笋呐!”
“不用担心,我叫我阿爹去捉山鸡、野猪。”刚满六岁的允靖高举着小手叫。
“竹林里没有野猪。”
“那怎么办?”
“找我、找我,老老太公带你们荡秋千去。”意老太公突然冒出的亢奋语调,轻举地瓜分了孩子们的注意力。
“好呀!荡秋千、荡秋千!”一见到老人,一群孩子开心地嚷着、叫着,热情直逼灿阳,一下子就忘了方才嚷着不吃笋子的烦恼。
意老太公乐得眉开眼笑,左、右手各抱一个,身后还背了一个,跟着起哄。“好呀!荡秋千、荡秋千。”
“老太公你行吗?别又闪到腰了。”桐普晴半忧心、半调侃地问。
老脸一臊,意老太公朝她扮了个鬼脸。“哎呀!你这个小不点,等你嫁过门我一定好好修理你。”
“我也还不打算嫁,老太公最好活过百岁,才打得到我。”回他一个大鬼脸,桐普晴同老人家斗着嘴。
似是很享受与桐普晴斗嘴的时光,意老太公这回可骄傲了。“哼!别以为臭小子宠你,你就可以欺负我,哼!我现在有三个小毛头,懒得理睬你!”
意老太公说完话,很是得意地带着小毛头往他的院落走去。
看他们身形渐行渐远,苗千月这才拧起眉问:“桐桐,都过这么多年了,你还真的不打算嫁人呀!”
在桐普晴恢复健康后,意湛风发了几张帖子邀请她的好姐妹来写意山庄一聚。
意湛风这张帖子,可是花了三年才凑齐被称为“边域之花”的雪蝶儿、洛翩翩、苗千月及桐普晴,这四个结拜姐妹。
这些年来,雪蝶儿与夫婿巫循跟着名闻遐迩的啸夜鬼船在海上游历。
洛翩翩与夫婿允萨长居女真,天天追鹰、打猎,逍遥自在,压根不像与允萨成亲多年。
苗千月为厉炎生了个儿子后,一家三口仍过着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日子。
四人之中,唯有桐普晴这可人的俏娘子尚未许人。
唔若真要严格来说,桐普晴早已名花有主了,只是佳人迟迟未点头,婚事也就这么耽搁下去了。
洛翩翩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开口。“是呀!你都跟阿风窝在竹林这么久了,不给人家一个名分,实在说不过去呀!”
“什么话嘛!我可是帮他做了不少竹箫出售,我做的箫,支支受欢迎,可没白吃白喝。”桐普晴努了努唇,娇俏的脸庞有些不甘心。
不知道的人说不定还以为她对意湛风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哩!
“就是、就是,你可别拿乔拿过头了,到时变老姑娘,没人要你怎么办?”
雪蝶儿话一落,逗得大伙哄堂大笑。
桐普晴眯起眸,对她们一鼻孔出气的态度产生了极度的怀疑。
“你们是怎么了,胳臂尽往外弯?难不成意大哥拿什么贿赂你们?”
三个女子极具默契地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就笋子汤喽!”
桐普晴气呼呼地瞪大着眸,插着腰大嚷:“哦!你们因为笋子汤,竟然就把我出卖了!”
“没办法,谁让阿风的笋子汤有养颜美容的功效,喝了可是会更加白嫩美丽,还可以保持身段窈窕。”
“谁说的?谁说的?你们被骗了!”
“别拖拖拉拉的,那你是嫁不嫁呢?”
“就是、就是,如果亲事不办,我可是要带我们澐儿到灵珠岛找朋友去喽!”
“唉呀!你们好烦啦!”桐普晴捂耳尖叫,吓得竹林里的小雀鸟扑扑扑飞走。
唉!大家说说咩!这桐普晴是不是该嫁呢?注一:苗族以木鼓为祖先的神位,所以祭鼓即为祭祖;“略崩”汉意为“子孙鼓”其目的是透过祭鼓追念祖先,祈求他们保佑子孙繁荣昌盛、五谷丰收、六畜兴旺。
编注:
欲知雪蝶儿与巫循的爱情故事,请见花裙子531缚情咒之一“无毒不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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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苗千月与厉炎的爱情故事,请见花裙子560缚情咒之三“赎爱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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