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禁烽家族里的球球

整天的妆，镜子里那个人红红绿绿的脸他看了觉得害怕，可是妈妈还总是在化完妆之后问他好不好看，他吓得大哭，然后妈妈就打他，也不管随手拿起什么东西就往他身上招呼，所以他身上也经常红红绿绿的。

    有一天，妈妈化完妆之后又问他好不好看，他说好看，然后妈妈就很高兴地抱住他，嘴里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刚化好的妆被水一冲就糊成了一团，黑黢黢的，他又说：“妈妈，我好饿。”妈妈又不哭了，然后疯了似的笑起来。

    “你骗我！！你骗我！你根本就不爱我？！哈哈哈——你骗我！！”妈妈的脸痉挛似的抽搐起来，黑乎乎的液体从脸上滴答滴答流到地上，球球从没见过这样的妈妈，他不禁大哭起来，可是妈妈还是没理他。“你骗我……你骗我……你这个骗子！！”她的声音也和脸一样扭曲颤抖，她掐着他脖子，抖索着的手越收越紧，渐渐地，球球哭不出来了，他觉得很难受很难受，比饿着肚子还要难受——

    “砰——”地一声门被人撞开，一群人闯进来，他们从女人手上夺下了球球，“贱人！景家的孩子也是你可以碰的？！”然后，然后女人死了。

    球球被这一群人带走了，他看见了自称自己父亲的男人，但是他也不理球球，因为那个男人有很多孩子，可是那些孩子不喜欢他。球球每天都有很多东西吃，再也不用饿肚子了，可是球球不喜欢给自己东西吃的那个人，因为他笑起来的时候球球觉得很不舒服，比吃了一只苍蝇还要觉得恶心。

    有一天那个人对他说，“去吧，到外面的世界去，依靠你自己的力量生活，等你重回景家的时候就是有资格拥有自己名字的时候。”球球就这样被赶出来。

    离开景家他一点都不伤心，那个人还说要他回去，他才不要回去，他要逃得远远的。刚开始他还有钱买东西吃，可是后来钱也用完了，饿着肚子的感觉很难受，胃部一阵阵痉挛直泛酸水，他受不了只好去偷别人的钱包，被抓住了，那人恶狠狠踢了他几脚骂骂咧咧地走开了，很痛，他感觉自己的骨头断了，可是比不过挨饿的滋味，他好饿。

    下雨了，天空像是一个脏兮兮的孩子在哭闹，大颗大颗的眼泪浇在行人身上，他们都受不了就回家躲雨了，喜欢哭闹的孩子没有人喜欢，可是球球很乖，为什么他们也不喜欢他？他真的很乖很乖，就算是饿了也不会哭闹，为什么不要他？他也想回家，可是他没有家。

    球球没有家没有地方躲雨，只好和一群同样无家可归的人躲在湿漉漉阴森森桥洞下，他蜷缩着小身板躲在角落，破破烂烂的衣服遮不住瘦骨嶙峋的身子。雨越下越大，地上形成一个个积水的坑，映着这个灰蒙蒙的世界，坑里的水满了就流出来了，流到球球蜷缩的角落，流到球球的身上，球球的身上沾满泥水，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肚子己经饿得都不会叫了，受伤的身体淋着冷冰冰的雨水，冷到了骨头里，疼到了骨头里，饿到了骨头里，绝望到了……灵魂里。

    他感觉自己要死了……他还不想死，他还这么小，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他想要回去，他想要回景家，他不会再说不喜欢老菊花，只要让他回去，他什么都愿意做，只要让他活下去。

    他只想……活下去。

    “瞧我发现了什么？一只冻坏的小猫猫呢……呵呵，真是可怜呐~”恍惚中，球球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明显稚嫩的童音却是极玩世不恭的语调，像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随意悠闲，可是声音很好听，球球很喜欢。

    球球想看看是谁在说话，可是他没有力气抬头，他感觉那个人把自己抱起来，“真是轻呢……就跟小猫猫一样轻，小小的……我都能抱起来呢……”身体依偎进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球球感觉那个人小心翼翼地，像是害怕把自己碰碎了，他费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清亮至极的水色星眸，长长的墨色睫毛忽闪忽闪的，几颗挂在上面的透明小水珠就落到了晶莹剔透的脸上，薄薄的粉唇也似沾上了雨水显得更加莹润好看。

    极深的瞳色里是柔和的笑意，很好看，比商店里精致最的芭比娃娃还要好看，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小兔崽子！你跑哪去了？！哎呦喂……你在垃圾堆里干什么？”一个精气神十足的老人声音传来，“呦~你来了呀，看看我捡到了什么……今天的幸运儿呦……”孩童悠闲地回答，显然忽视了老人声音里的气急败坏。

    “不行不行！这么脏这么丑！死了你负责……等会要检查上次教你的内容，过不了关今晚就不许吃饭，还得洗一个月的碗！”

    “呐呐，知道啦，你说很多遍了……”

    七年后，球球重新回到景家。七年后，他有了自己的名字——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