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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武逍遥的借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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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迈步走去。"我下周给你!"离裳大声地说。武逍遥停下来,看了离裳一眼,径直走向她。

    但他没在她面前停留,而是走到她身后,伸手去摸她的书包。"我现在没带""别动!"武逍遥拉住的是她的书包。他摸出一个双线本,随便从中间撕掉一页,又拿出离裳的笔,认认真真在上面写下几个字,仔细叠好之后塞到离裳书包里。"借据我写好了。我等你下周!"说完,武逍遥就大步流星地走了。2雨一没哭任何人都能想象到,雨一被带进音像店经理办公室时的表情。从包里搜出一盒没付款的cd,不要说是雨一,就是刘老师,也不容易找到合适的言语为自己申辩。幸亏雨一是雨一,不是别的孩子,面对这种事情,他首先想到两个字——冷静。老爸告诉他,这世上不存在任何可怕的事情。如果有,全是因为自己头脑中的"冷静"跑掉了。所以,他用手指弹弹圆滚滚的脑袋,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哪怕只有3分钟,也行。cd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他书包里,他当然知道这是谁的杰作。他为自己一下就联想到她的名字而感到不安。表表妹的聪颖他从小就领教过,也正是因为她格外聪颖,他才更喜欢她、疼爱她。但是,她这样做,真的让他感到难过。他难过的倒不是她的做法,而是她对他的不信任。一个人如果得不到朋友的信任,自尊心就荡然无存。雨一无比伤感地坐在那里,直愣愣地发呆。直到经理大声问他三次话之后,他才听清楚,经理跟他说:"打电话叫你家大人来!"打就打!雨一寒着脸将paul的电话告诉经理。经理一边拿起电话,一边无奈地摇头说:"现在的孩子啊,简直无法无天!你看,听说给他家大人打电话,没事人似的就把号码告诉我了。这哪儿像我们小时候啊"paul在第一时间赶到了。

    他先是道歉,然后表示愿意承担赔偿。这倒不是因为paul相信或是承认雨一偷拿了cd,而是他在中国待的时间比较长,了解快速处理这种事的方法。将雨一从音像店里领出来后,paul刚想问问雨一,雨一就开口了。雨一只说了一句话。他说:"我没拿!请你相信我!"paul等的也是这一句,他微笑着点点头。paul告诉他,他老爸刚给家里打过电话,也打宝贝儿子的手机了,可雨一的手机没开机。

    雨一忙问老爸是否知道他从北京跑到这儿的事儿,paul说我怎么可能骗你老爸呢,当然是实话实说。雨一神色有些紧张,像是等待宣判一样望着paul。paul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心,说是他老爸听说他是来照顾表表妹,就没再说什么。他老爸只是说,别荒废了自己的学业,他相信他的儿子一定会早早地重返北京的学校去上学。雨一开心地笑了,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挨过老爸的批评,这一次老爸的表现又"够哥们儿",他决不会让老爸失望。paul将雨一搂上车。paul开的车是北京牌照。车子的所有人是雨一。这是雨一老爸去年刚给他换的。以前那辆是沃尔沃,沃尔沃在很多人眼里的代名词是"安全"。

    后来雨一结束小学生活了,雨一老爸就给他换了现在的奔驰。一般人都会以为搞科研的没这种条件,但是,雨一的老爸不是搞普通科研的,他的年薪高达120万美元。买辆奔驰车放在家里,只是为了方便paul接送雨一上下学。若在北京,雨一每天会按部就班地坐车进入或是离开学校,可到了这个城市,雨一就不愿意这样做了。他不想让自己太招眼,他怕给离裳带来不好的影响和压力。一想到离裳,雨一的心里又恢复到隐隐作痛的状态。他真不知道接下来他该怎么去面对她了。

    第二天上学,雨一一整天都没跟离裳说一句话。他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到离裳不时地偷看他,但他不去抓她的目光。他知道抓到了也是白抓,离裳依然会对他继续隐瞒下去。下午最后一节是自然课,上课的地点是自然教室。自然课教室里面都是4个人一组,他和离裳、宝怡、崔云刚巧在一组。宝怡和崔云就北极熊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而他和离裳默默地,一句话都不说。宝怡说:"梨子,你喜不喜欢北极熊啊?"离裳愣了一下,点点头。宝怡又说:"老师在问呢,问为什么北极熊那么少,当地政府还允许每年猎杀30只呢?你知不知道?"宝怡的口气有点得意,她喜欢她知道的事情比离裳多一些,她喜欢老师的提问她能回答上来,而离裳回答不上来,她还喜欢她的成绩比离裳好一些。离裳轻轻地说:"不知道!"崔云在宝怡的眼前挥着手说:"我知道。是当地政府考虑到爱斯基摩人都喜欢吃北极熊,所以就让他们宰几只!"宝怡:"知之就知之,不知就不知!你别在这儿胡扯了!哈哈,看来就我一人知道"宝怡笑过之后,得意洋洋地瞟向雨一。

    跟雨一在一个小组里这么长时间了,宝怡从来不会问雨一的意见。雨一在她眼里,永远都不是同班同学。雨一果然在看着她。宝怡撅撅嘴,冲雨一说:"你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雨一冷冷地说:"想知就知之,不想就不知!知之又如何,不知又如何?"宝怡不甘示弱:"学就应知之,不学怎知之!"雨一说:"学也不知之,让我怎知之?"宝怡立马接嘴:"学就应知之,不学定不知!"雨一说:"知之不如好之,好之不如乐之!

    "宝怡一下卡壳了,她没听过这句话,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崔云在旁边云里雾里地看笑话,见到宝怡不说话了,他可来精神了:"你们俩织来织去的,顶多就能织出一条破袜子!太臭,太臭!"说着,崔云还用手夸张地驱逐着鼻尖前的空气。宝怡有些气恼了,说:"什么乐之乐之!还又香又脆的高钙达能呢!1"雨一回了她一句:"幼稚!"宝怡说:"我是幼稚!幼稚是因为我小,我小我才上初一,你倒不幼稚,你上几年级啊?"离裳听到这里,将脸转回来,看向宝怡和雨一。她很想替雨一辩解两句,但看到雨一也正看向她时,便将头又扭到别处。离裳的心里其实也跟雨一一样,非常难受。她很知道那天她给1"乐之"和"达能"都是饼干的牌子。

    雨一带来多大的麻烦,她也很想找个课间时间拉雨一到僻静的地方向他赔礼道歉,但是,一想到雨一会追问她为何做那样的事时,她又犹豫了。日子在两个人的难过中一天又一天地度过。终于,到了离裳跟武逍遥约好的时间。下午放学后就要跟武逍遥见面,可400元钱还没着落。再找雨一借是不太可能的了,可是,又没别人会借给她。早晨,在上学的路上,离裳捏着武逍遥写给她的字据,一边走一边发愁。走到学校门口时,离裳将字据放进包里。一扭头,发现雨一就在她身后,她吓得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雨一没跟她讲话,与她擦肩而过,走进楼道。他的背影太孤寂了!望着望着,离裳恍惚中又回到了契丹时代表表哥那时已是王了。只有自己一人在私底下仍称他为耶律雨一或表表哥。

    耶律离裳那天坐在萧遥的马上,没有去找七叶草。也许萧遥也想明白了,她根本不可能知道七叶草在哪里。其实,他错了。她不仅知道七叶草,而且,她还见过。七叶草其实不是草,而是一种如假包换的花儿。还是很小的时候,她被王安排,与表表哥耶律雨一赛马。当时的王是耶律雨一的父亲,他们整个迭剌部的最高首领。她知道自己不是耶律雨一的对手,特别不愿意比赛。但耶律雨一告诉她,如果她赢了,就让她看一件宝贝。

    耶律离裳向来聪明。她为了见到宝贝,便耍了个诈。她让仆人把一匹饿了三天的马牵出来,在赛场上和耶律雨一交换坐骑。耶律雨一也没多想,顺手将自己的马交给表表妹,然后他还等耶律离裳骑出去100步远,才飞身上马。后来,到终点的时候,耶律雨一比表表妹整整晚了一个时辰。因为他的马饿,见到草就吃,根本不跑。就这样,耶律离裳见到了表表哥说的宝贝。那是一朵鲜艳得不能再鲜艳的花。花是红色的,花瓣是透明的。花瓣有7枚,枚枚都散发着不同的清香。耶律离裳马上就发现了这花儿的不同之处。因为每一枚花瓣所散发的清香都是独特的,与其他的香味格格不入。表表哥说,之所以叫七叶草,是因为这花香有奇特的功力,非要隔着7片叶子的距离闻到,才会有神奇效果。耶律离裳好奇地用7片叶子的距离将花凑到鼻子底下去闻,刚闻到第二瓣时就听到表表哥大喊"不能闻!"

    然后,她就晕倒在表表哥怀里。醒来的时候表表哥跟她在一个漆黑不见五指的山洞内。她当时很害怕,问表表哥在哪儿,表表哥说他们在木叶山的山洞里。木叶山在潢河和土河汇集的口上,是契丹族最神圣的地方。每年只有在朝拜的日子里,才可以进入。如果在非朝拜的日子里进来,格杀勿论。耶律离裳被吓死了,她没想到自己会触犯族规,而且还犯下死罪。耶律雨一对她讲,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带表表妹到这里来的。因为这个山洞有数个出口,其中包含连接潢河和土河的出口。只有潢河和土河的湿气才能带走那花儿的毒气。好在她只闻过一片,不然,再大的湿气都带不走毒气了。耶律离裳这才知道,她中毒了。

    她问表表哥那是什么花儿,表表哥笑而不答,并且,还让她指着木叶山发誓,不对任何人提起。她当然发誓了。对着木叶山发誓的人,没有敢违背誓言的。后来在走出山洞的时候表表哥跟她说,这花儿对死去的人有奇效。耶律离裳就问,有什么奇效呢?表表哥说,以毒攻毒,你自己去想。在那之后,耶律离裳每天都盘算着弄一朵那样的花儿。

    谁对神奇的东西不感兴趣呢!后来有几次偷偷听到大人们神秘地提起七叶草,耶律离裳就知道了,她那天见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花儿,而是有着古老传说、神秘无比的七叶草。所以,在萧见洪死去之后,她特想找到七叶草,送到萧见洪的鼻子底下,让他闻一闻,活过来。可是,她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再见到那花儿了。因为,王,也就是表表哥决不会让她再次见到。那是迭剌部甚至整个契丹族的神圣之物。谁拥有了它,谁就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也是,还有什么能力比能让人起死回生更强大呢?表表哥决不会将这么神圣的东西交给她,再让她去交给萧遥。因为,表表哥统领的迭剌部与萧遥统领的乙室部是水火不能相容的两家。而她要救的萧见洪将军,就是乙室部的第一大将。王怎么会让她救呢?萧遥的马毕竟是乙室的马,它载着耶律离裳和萧遥驰去的方向是奔向乙室部的。白马飞快地上山又下山,在一个拐弯处嘶鸣停住白马没办法不停住。

    眼前的整个山坳都被迭剌部的旌旗布满了。旌旗呼啦啦迎风招展,当中一杆高耸入云的旗帜飘得更高,上有"迭剌王"四个镏金大字。旌旗下有个108人抬的金榻。金榻上端坐的正是王。王慵懒地用镶满钻石的马鞭指指耶律离裳,示意她从马背上下来,坐到他的身边。耶律离裳犹豫着想下去。他毕竟是王,是她的统领。可萧遥及时地将手搭在她腰上,不让她下去。她终于没动。王从金榻上一跃而下。耶律离裳知道,王生气了。因为王平时上下金榻时,都温文尔雅,仪态端庄。王伫立在萧遥的白马前,冷冷地看着耶律离裳。耶律离裳有些高傲地仰起下巴。不是她不想跟王回去,而是她看不惯王这种咄咄逼人的样子。王缓缓地将右手拎着的马鞭敲向自己的左掌心,啪啪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那声音凄厉地提醒耶律离裳,如果背叛王,后果很严重。耶律离裳依然扬着下巴。王叹了口气,有动作了。他将马鞭狠命地甩起来,抽向耶律离裳的腰间。

    萧遥纹丝没动。在萧遥眼里,那一鞭对他还构不成致命的威胁。可是,他想错了。意想不到的事在萧遥目不能及的地方发生了。成千上万支箭在此刻向萧遥的后背射来,目标直指他的后心。耶律离裳也听到身后的动静。那么多支弓箭一齐运动,怎么可能没有声音!耶律离裳不知哪儿打来的劲儿,扒开萧遥的手大喊:"先护你自己!"萧遥被她的指甲抓得冷不丁松开了手。他其实也就松了这么一秒钟。镶满钻石的马鞭在阳光下荡出七彩炫目的光芒,卷着耶律离裳已飞离马背。飞之中还在不停地快速旋转,她被转得有些晕了不远处,萧遥目之能及的空间都被箭插满了。

    耶律离裳重重地摔到金榻上。那108个抬榻的人都感觉到了她的重量。萧遥还在她眼前跟无数支乱箭作战。金榻接到了耶律离裳后,没有动。没有王的指令谁也不敢动。可是,王不给命令,也没上金榻,而是转身走了。耶律离裳大声地叫他,得到的回应却是他渐远的背影离裳傻傻地站在楼道里,直到有人捅了她一下,她才惊醒过来。是雨一在叫她。楼道里静悄悄的,除了雨一,没有其他人。离裳的脊背开始发凉。雨一说:"大家都去早操了,你怎么还站在这儿?"离裳说:"那那怎么没人叫我啊?"雨一说:"你站在这角落里,没人看得到!今天我值日,所以我没去!"离裳闷闷不乐地走向教室。这一刻,她又冲动了,想为那天音像店的事儿跟表表哥道歉。但是,她话到嘴边,终究没说出口。有一个问题总困惑着离裳。在契丹时代中,为什么表表哥的性格特别陌生,武逍遥的性格也特别陌生,他们好像都是另外的人。下午就两堂课,都是自习课。下课的时候离裳没立即走。她吸取了前几次的经验。前几次都是因为她走得太早了,引起表表哥的怀疑,表表哥才会跟踪她。离裳借着收拾书包的机会将目光投向雨一。雨一已经将书包背上,正走出教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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