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拿了袋子一下将云儿全部装了走。
正一个个呆呆不知所措的、躲都没处躲的村民这时耳边俱听着了连绵不断的孩童的响亮的哭啼声,李华出世了。
李华这差一个月的出生顿时让村里的人们一个个的议论纷纷,声音之细小似乎怕他人听着一般,咬着耳磨着牙咕咕噜噜的声让几步之外的人们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从古至今只听说过能人出世时祥云万里显祥瑞,可谁又见过这么个黑云滚滚不见天日的祥瑞,难到是个小妖儿下界了?于是村民们不约而同的都开始对李家疏远了,生怕沾上些不好的物事带入家门。
我此时两岁正是满地乱跑的时候,老人们便将李华的母亲接到了我的家中。
后来我问我的老人时老人这样回答:“娃儿,神啊鬼啊俺们从未见到过,可这母子是人不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哪怕他果真是一个什么妖,只要俺们对他好他能差了俺们不成?”果然直到现在我也没见到村里人说的那些预言,长大后的李华也没有做出些吃人的事。
李华母子搬入我家后李华就成了我的弟弟,从呀呀学语到我已能够完全记事直到上了学这五年中,他已然成了我的一个开心的果儿。
每天清晨我都会带着李华去村边的小河里上放上几个小藤篓,每天傍晚时都会去取前一天放的小篓,有时篓里会有一些个小鱼、小虾,运气好的时候甚至还有些个螃蟹和王八。
家里人为此常常地对我说些个赞美的话,多聪明的孩子、真了不起、长大是个能人,等等不一而足,当然顺便也夸李华两句,我也常常的自我满足,恨不得天下所有的鱼儿都钻到我布下的小小的篓里来,我这种想法多多少少的影响了李华。
有一次天都完全的黑了下来,李华还没回转家中,老人们显得异常的紧张说是不能让李家没了根,带着好些个村民找遍了村里、村外的山坡小径、田间地头,最后终于在我下篓的河边寻到了在石头上绻成了一团的小小的人儿,李华已是睡得天昏地暗。
第二天等到我们起床后老人们问李华:“去河边做什么?”
李华一脸认真地回答:“俺去给鱼儿说俺哥想吃它们,让它们动作快点钻进篓子里去。”
这个回答让老人们哭笑不得,遂严禁我们再去河边。
到了我年级并结束了我无忧无虑的生活的时候,李华的爷爷回来了,所有的事从这时开始发生了根本的转折。
李华的爷爷这一去近六年,刚见到他的时候他的模样让我觉的只怕是讨饭的也比他强了很多,长长的白了一半的头发几乎披到了腰间,长长的黑白胡子脏得几乎看不出本色在胸前结成了一个个大疙瘩,高大的身板枸偻着,衣服没有了颜色破的已无法再去形容了。
亲人相见抱在一起大哭一场,哭完后李华的爷爷便回到以前的屋子住了三天,三天后拆掉了老屋带着一大堆物事强行搬入了我家。
李华的爷爷根本不识字,每天强迫着快五岁的孙儿和我一起学习拼音、学习文字。
李华的聪明让我觉得自已逊色不少,我教过他一遍的东西根本不用再教第二遍,这等于他和我一样,只是我自已尚不知多少又能多告诉他些什么?这让我万分的用功,防止被他问的我哑口无言。
我二年级的时候,村民们传来消息说李华的父亲死在了内蒙古一个什么旗的地方,是被受惊马儿活活踩死的,不久后骨灰果真让人稍了回来。
可怜李华的母亲受了多少的苦都没有放弃一点儿对生活的信心,这一消息让她在床上躺了近半个月的时间,经过这事的打击的结果是好好的一个人儿从此半疯半颠,嘴里有人没人时一直唠唠叨叨着没人能听懂的话,只有在李华叫她的时候她的眼睛才放出母爱的光芒。我家的老人们时时的说,看着她那时幸福的表情自已眼中不由的都衔着要夺目欲出的泪水。
从这以后李华的爷爷总是拿出一些很是有些发了皱生了黄的纸,纸上面写着些用毛笔写成的不连续的文字,然后让我来看并让我给他解释。再后来,李华的爷爷干脆又拿来整篇整篇、大段大段的文章让我去读,不停的催着我细细的说给他听。
对于那些艰奥难辨的文字我当时是一点也不懂,只好在学校不停地问我的语文老师。语文老师有时候回答的非常快,有时候隔好几天才能告诉我部分的答案。
天语文老师把我叫到了办公室,问我这些日子来我让他解答的文章从何而来、什么地介?我当然是老老实实的说了。记得当时语文老师的眼睛很亮,不住口的催着我回家去向李华的爷爷索要。李华的爷爷知道了这个事情的经过后一句话也没说,第二天天亮后家里人才知道李华和他的爷爷竟然一起从村里消失了。
李华的母亲这一次彻底地疯了去,每天失神地叫着李华的名字满山乱跑,老人们害怕出事出门时都把她反锁在了房中。直到有一天我放学回家,才知道李华的母亲失足掉下了我常常下篓的小河再也没能从河水中站起身来,我知道她是凭着一种本能去寻找她的心头的肉儿不小心跌入了河水中,看来李华在她的心中仍然还是个幼童。
我四年级的时候记得那一年先后几位伟人去了,当到了李华生日的那一天最伟大的一位伟人也走了,一时天好像都要塌了下来。
村里老人们聚在一起愁云惨淡,说是那一年一个地方经历了一次人们所无法抗争的大的出奇的地震,据他们说地震的那处地方有个数十万人殒命,依着老人们的说法这是给伟人们的提前的殉葬,看来明显的是要改朝换代了。
老人们的心中那些伟人们可都是真神,是上苍派来救助百姓的不可能和平头百姓们一样生活了,他们自然都应该是长生不老的才是。
恰在这一天李华的爷爷提了一大袋子的文稿带着李华回来了,这让村里的人一个个的异常的紧张,生怕与他们沾上些关联。李华的爷爷回来两个月后一场大病后再也未能醒转来,老人们依他的嘱托把他葬在了后山的一座石山上的一个石拱梁的下方。
李华自然就和我住在了一起,除了吃饭上厕所他根本不出屋门,见他每天都张张数不完的写满了字的纸,有时用一个古怪的姿势一坐就天饭也不吃,让我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我问李华他在做什么?李华告诉我说,他在按照他爷爷给他的他父亲留下的文稿学习一种了不得的已失传的文化。我又问他那些文稿的出处,他说身前的这一捆是得自一个老道之手,身后面的一捆来自一把扇子所记。
那一年我十一岁,李华刚刚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