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撤退的燕军虽然混乱,然而在百余匹战马面前,很快停了下来,待看到是朱隶的大旗,更是稳住了慌乱。
朱隶审视了一下河水,水流缓慢的地方不能走,再往东,河水较深,水流湍急,不适合过河,但眼下不立刻组织过河,东面是不断撤下来的燕军,西面是郭英、吴杰的军队,滞留在这里,必然会引起无法控制的慌乱。
“骑兵队下河,站在河中央,保护大军过河!”朱隶气沉丹田,大声命令道。
燕飞首先拍马下河,河水最深处及至马腹。
另有五十余名骑兵跟着燕飞下了河,在河水中排成了一队,大军互相搀扶着,沿着马匹结成的“墙”顺利过河。
朱能、张玉等本带兵断后,却突然听到前面的爆炸声,忙赶了过来,等他们赶到时,朱隶已经指挥大部分人过了河。
看着不远处缓滩上扔下的一具具尸体,朱能拍拍胸口,心有后怕地说:“幸亏老四过来了,不然得有多少人死在那里。”
朱隶将指挥过河的事情交给朱能,自己带着数百名骑兵守在四周。防止平安或郭英趁乱袭击。
直到天都黑透了,军士们点起了火把,朱隶才带着最后一批人过河。走到河中央的时候,见燕飞仍然在,埋怨道:“我都换了好几批人了,你怎么仍然在这里!”说着伸手拉住燕飞的手,一股真气透过劳宫穴输入燕飞体内。
燕飞笑道:“你当我纸糊的,又不是数九寒天,这点冷水就受不住了。”
朱隶白他一眼,与他并骑上了岸。
到了岸边,燕飞问道:“你看到燕王爷了吗?”
朱隶心中咯噔一下:“你没看到?”
燕飞摇摇头。
朱隶立刻拍马向营地奔去,朱能正带着人查看营地,见了朱隶和燕飞飞马奔来,迎了上去,劈头问道:“看到燕王爷没有?”
恐慌随着沉默迅速蔓延在三人之间。
“房宽回来没有?马三宝呢?”朱隶沉声问道。
“房宽受伤了,在营帐中,没有看到三宝,应该和王爷在一起。”朱能回答。
“最后一次见到王爷,是什么时候?”
朱能回忆道:“俺同王爷带着人殿后,听到这边爆炸声,王爷命令俺同张玉将军过来看看。”
“当时王爷身边还有什么人?”
“三宝,张辅,还有十多个禁卫,张辅回来了,受了点轻伤,他让王爷和三宝带了两个禁卫先走,他殿的后。”
“燕飞,你上游我下游,半个时辰内,找到找不到都回来,朱能,稳住大军,别声张,等我们。”
燕飞一点头,与朱隶背向而驰。
朱隶沿着河岸一点一点靠近平安的大营,他不敢高声呼叫,怕被南军士兵听到,如果燕王真在附近,一旦被南军发现,凭一己之力,很难把燕王带出来。
岸边没有,朱隶绕回白天的战场,经过一天的激战,这里尸横遍野,收兵时已是黄昏,没有人打扫战场,数万人尸体就那么扔着,在惨淡的月光下,鲜血已不那么刺目,朱隶看在眼里,甚至感觉不出那是人,而像工厂里生产出来的报废玩偶。
燕王不可能在这。
朱隶排斥地扫了一眼战场,方要翻身上马,觉得自己脚踝被什么绊住,接着一个微弱的是声音传来:“救我。”
朱隶心中一惊,忙蹲下,见是一个南军的士兵,一身的血迹,却看不出哪里受了伤。
朱隶探查了一下他的脉搏,拽着他的手臂想将他抱起来,却听到他无力的呻吟,才发现他的手臂齐肩处几乎断了,只有少许的肌肉粘连着,幸运的是少许的肌肉护住了他的手臂动脉,不然早已流血而死。
手臂肯定是接不上了,朱隶咬咬牙,抽刀削断了残存的肌肉,并迅速点住了他的穴道,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内衣,草草地包扎了一下,抱起他横卧在马上,逃一样的离开了战场。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也断了一个手臂,会怎样。
头一次,朱隶感到了死亡的恐惧。
快马跑回营帐,朱隶在心中一遍一遍祈祷着燕飞能将燕王平安地找回来,还有三宝
救下的那个人在朱隶砍断他残存手臂的那一刻就晕了过去,一路颠簸也没有醒过来,朱隶不知道这个人的命还能不能救回来,就算救回来了,他少了一个手臂,日后的生活必然会很艰辛。
回到燕军的大营,朱隶将那人交给了一个守将,心中忐忑不安地向中军帐走去,燕王回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