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巡看她一眼,皱眉看着匾上的字迹。
“一、品行卑劣者不医,二、不重医道者不医,三、心情不好时不医。一不治神巫,二不治龌龊,三不治一心求死,四不治一毛不拔……”
张巡的脸色越发难看,沉眉看着辛夷。
“以娘子之见,我犯了哪一条?”
辛夷琢磨一下,觉得说品行卑劣像是人身攻击,张巡可能也不会接受,所以,她坦然地道:
“第三条,我心情不好,不医。”
“……”
张巡咬紧后牙槽,气得脸都绿了,但看辛夷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让他更是火上心来……
一腔怒火,升起来,又落下。反复几次,终是无奈。
他怎会不如自家的小娘子沉稳?
“好。你不想医,便不医吧。”张巡压下那口气,咽唾沫平静下来,略一思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又是一亮。
“你心情不好,可是因为大理世子?”
辛夷斜睨着他,一言不发。
张巡见状,不知想到什么,豁然开朗了似的,突然笑了起来。
“是不是世子对你说了些什么,惹你生气了?”
辛夷:“张都虞候何出此言?”
张巡一笑。
她将辛夷表现出来的疏离和冷漠当成了醋意,以为她仍是像以前那般小气,但凡他与哪个小娘子多说几句话,就要大闹一番,寻死觅活……
“唉!”张巡心里莫名觉得宽慰,“想必娘子已经知道了,这个大理世子,其实是一个女子。她救过我性命,我感恩于她,不料她竟有所误会,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辛夷眯起眼睛,审视他。
果然是个渣男啊!
她还以为那女世子是单相思,张巡根本不知情呢,原来张巡对段云的心思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不是典型的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三不男人”么?
辛夷沉下脸来,“张都虞候的风流韵事,不必说与我知。”
她已经尽量撇清关系,想让张巡知难而退了,可是,这个张巡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她越是划清界限,张巡越是认定她在埋怨、在气恼,在吃醋……
张小娘子曾经给他的印象,已经根深蒂固了。
他甚至生出几分笑意,“这么说,我便是要跟她在一起,你也浑不在意?”
辛夷失笑:“我为什么要在意?”
张巡:“她是大理国王的亲侄女,不会甘于与人为妾的。”
辛夷扭头:“所以呢?”
张巡:“她要做正妻,依你的身份,如何自处?”
辛夷噗嗤一声,便笑出声来。
“果真如此,那我亲自去给她行个大礼,说一声谢谢你。”
张巡心中暗叹一声。
“你真是逞强又善妒。依我原先的脾气,是不会同你解释什么的。因此,这番话我只说一次,我与那大理世子并无私情,以前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张巡冷冷地看着她,不知为何会如此在意她的想法,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也是让他因此恼火和厌恶的……
“妇人果真是惯不得!你看你都气我多久了?再怎么说,总得有个消气的日子吧?”
张巡低低地叹一句,“我这次回来,是诚心要与你好好过日子,你不要再闹。朝中事,家中事,哪一样不烦心?你就不能让我消停消停吗?”
辛夷看着她,满脑门的问号。
“这话也是我想问你的。能不能别闹了,你就不能让我消停消停?”
张巡眉头狠狠一皱,蓦地生恼。
“我没同你计较,你倒编排起我的不是来?”
张巡指着大门,“你出去听听旁人是怎么说的?你是嫌这京中的流言蜚语还不够多吗?”
辛夷笑了一声,问得真切,“什么流言蜚语?你信吗?”
张巡沉眉,“我自然是不信的。但你也莫要再生事端,引来旁人非议了。你不顾脸面,我在京中行走,如此抹得开这张脸……”
辛夷冷静地道:“所以,为什么不放手?一纸和离告示贴出去,最多再让人非议一次,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活你周五正六,我活我的不三不四。你走你的高情远致,我过我的流俗低鄙……岂不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