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她纤纤十指撑着脸庞,漫不经心地望着前方的舞池。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他说的那些话不时回荡在耳际,一颗心被他搅得乱糟糟,唉,经过这么多年还要为他烦恼,真是个害人不浅的臭男人!
而余亦奇像发现新大陆似地看着她。
看她两颊嫣红、双眼含波,噙着些许笑意的菱角嘴比杯中的樱桃还鲜嫩诱人,身子柔若无骨地斜倚在高脚椅上,浑身散发着娇媚的气息。
“你该常喝点小酒的,稍稍放松后,你看起来好动人,跟在办公室拚命工作的样子完全不同。”
朱采菱惊讶地转头看突然在她耳边柔声说话的老板,他什么时候坐得这么近,一张俊脸几乎贴到面前,她尴尬地挪开身子,干笑两声的自我解嘲。
“哈,今晚是感恩之夜,还是慈善之夜?老板,你就别笑我了,想构到你的标准,我得先进厂板金兼烤漆才行。”
风流倜傥的老板很有女人缘,就她所知就已接连换了四个女朋友,而且脸蛋一个比一个还艳、身材一个比一个辣,像她这种中等美女,老板大概把她当成中性的吧。
“你好幽默,我喜欢。”他突然有一种挺新鲜的好感。
她用力地眨眨眼睛。是她醉了,还是老板醉了?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朱采菱干脆使出尿遁,拎起皮包往洗手间走去。
绕过舞池,她看见余方好被两个陌生男人堵在柱子边。
余方好是余亦奇的妹妹,毕业后到公司当总机,她和精明干练的老板完全相反,思想单纯、个性憨直,反应虽然有点慢,可是很讨人喜欢。
看她的表情不太妙,大概是碰到纠缠不清的男人又不会拒绝,朱采菱立刻靠过去帮忙。“方好,怎么了?”
余方好象遇到救星似地连忙躲到朱采菱身后。
“大姊,我们跟傻妹玩得正高兴,没你的事,快走开。”两个年轻人一身流里流气,讲话也很不客气。
“你们叫谁大姊?我才二十八岁,还年轻得很。她也不是傻妹,至少比你们两个大笨蛋聪明上好几百倍。”喝了酒以后的朱采菱可就没那么和气了,劈哩啪啦地骂回去。
一场无情的车祸夺走了她的家人,从高中开始她就是一个人,寄居在亲戚家的那几年,她学会了委曲求全,总是理性地、自制地扮演着好人。
也许是一种补偿性的发泄作用,每当她喝醉了之后,平日的自制不见了,平常不敢说出口的话、不敢表达的情绪也都会坦白地宣泄出来。
“你骂谁笨蛋?!”
两个凶恶的年轻人推了坏事的她一把,朱采菱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余方好又慌又怕地扶住她。
旁边的人怕事地闪得老远,舞池边一下子就空出一个空地。
“我就是骂你们,把美眉不是这样子把的,没本事哄人家开心,就应该摸摸鼻子走人,不要死缠烂打,难看死了。”
“采菱,你别说了,我们快去找哥哥他们。”余方好真的好怕会出事,吓得连声音都发抖了。
“别怕,这种人你愈怕他们,他们就愈嚣张。”
“说得好!”远远看见骚动,余亦奇立刻冲过来,高大的身材往朱采菱和妹妹身后一站,横着脸,瞪着那两个“俗辣”
张皓和另外两个男同事也靠过来撑腰。
情势逆转,两个年轻人匆匆撂下狠话,夹着尾巴逃走了。
“下次不要那样傻傻地让人给堵着,这里人这么多,随便叫也有人听见。”朱采菱忍不住训了训一点自卫能力都没有的余方好。
“哇,真的变猛了。”余亦奇笑叹一声。
“这算什么?再灌一杯试试看,马上变身为野蛮女友给你看。”蔡琼如跟着起哄。
“不好意思,野蛮女友下档了,我要回家了,你们好好玩。”朱采菱决定在出糗前,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余亦奇匆匆吩咐张皓送妹妹回家,追上去扶住脚步有些踉跄的朱采菱。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叫计程车回去就好了。”
“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坐计程车回去。”
他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让微醺微醉的她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她尴尬地挣开他的拥抱,落空的手让余亦奇有点失落。
“我还能走。”她不好意思地干笑几声。
“我的车在那边,走吧。”他很有风度地轻扶住她的手臂。
“那就麻烦总经理了。”
朱采菱真的迷糊了,今晚究竟老板是那根筋不对,还是她真的喝醉了?
“决定了吗?”
向东宁打破沉默,追问朱采菱的意见。
朱采菱无奈地叹口气。这罗元鸿可真懂事,去拿个资料就一去不回,故意让他们两人单独相处,果不其然,向东宁马上就问她中午要吃什么,她假装没听见,他便锲而不舍地追问。
“我是来讨论合约,不是来吃饭的。”她好没气地指着满桌子的文件。
她并不擅长处理合约这种行政工作,如果直接由总经理处理的话一定快很多,可是他宁愿慢吞吞地跟她磨,也不愿意让总经理上阵,而为了做成生意她也只好奉陪了。
“交际应酬应该算是工作的一部份吧?”
“当然。”她拿出手机就要拨号。“不过这个部份通常是由我们总经理负责,既然向副总这么赏脸,我马上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他一把抢过手机,放进胸前的口袋。“我没兴趣和男人吃饭。”
她咧嘴一笑。“没问题,我那漂亮的女同事吵着要跟你吃饭,我马上call她过来。”
“不要。”
“不要就算了,手机还我。”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手机,就在要交到她手上前,突然灵机一动的抽了回来,开始认真地输入资料。
“喂,你做什么?”
她一急,站起来抢手机,他敏捷地闪开,站起来背对她,将手机高高举在头顶上,以最快的速度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
他宽厚的背像一堵高墙挡下娇小的她,而她像老鹰抓小鸡似地挥舞双手,努力了半天却连碰都碰不到。
“向东宁”
他乐得跟什么似的,完成输入后才将手机还给她,邀功地说:“这可是别人要都要不到的,我的私人手机和专线,二十四小时为你开放。”
她不领情地白了他一眼,按出他刚输入的资料,想要删掉。
“不准删掉。”
“放手。”
他的手像大布包住石头似地包覆着她的小手,强而有力的一握,害得她心慌了一下,一抬头再对上他那双殷切而灼热的眼睛,她无法出声骂他。
“你答应不删掉,我就放手。”
“你怎么这么鸭霸!”
“没办法,发号施令惯了。”他皮皮一笑。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打给你。”她别扭地说。
他高兴地松开手,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没意见的话就由我决定,那么去吃义大利料理好了,我马上叫秘书订位。”
看他一副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说实在,她有一点气。
在他不断逼近、不断逗弄之下,她原本坚持公事公办的原则渐渐松动、模糊,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感觉愈来愈清晰。
她愈来愈抓不准自己,这也是她烦恼的另一个原因。
她嘴巴噘得半天高,好没气地说:“为了工作,我都照着你的意思做了,其它多余的事就不要麻烦了。”
他轻皱眉头。为什么她就不能乖乖地让他宠?为什么她总是有这么多意见?为什么自己就是拿她没办法?
“那么就在这里吃便当好了。”不容她再反对,他打内线吩咐秘书订便当。
三十分钟后,料理精致丰富的便当送来了,两人于是停下工作,开始用餐。
“哇塞,这个也叫便当?!”
打开便当盖,朱采菱忍不住赞叹出声,这简直就是直接把一套怀石料理装进精致餐盒中,跟在餐厅吃差不了多少。
“饭菜装在便当盒里就是便当了。”
一起吃便当的情景勾起了令人怀念的往事,从前她常常赶在超市关门前去买打折的菜,然后隔天带着超大便当到学校,两人并肩坐在草地上边吃边聊,好不快乐。
“现在你还会赶在超市关门前去买菜吗?”他柔声问。
她摇摇头。以前会那么勤劳也是为了他,现在一个人就随便吃了。
“好可惜,我还满怀念那些叫不出菜名的菜。”吃什么不重要,重要是料理人的心意和一起享受的温暖。
她微惊微喜,他还记得她为他所做的点点滴滴,一股喜悦油然而生。
“你还是这么偏食,秋葵很营养的,快吃掉。”看见她挑到一旁不吃的青菜,他忍不住避起她来了。
“毛毛、黏黏的,我不喜欢,给你吃。”她挟起来就要丢过去。
“不要,你吃。”他遮着便当,不让她丢过来。
“我营养很够,不一定要吃这种恶心的东西。”
“什么都要吃,营养均衡身体才会健康,快吃!”
一双筷子挟着秋葵在便当盒上空盘旋,想找空隙空投秋葵,另一双筷子努力地防守。
笑闹之间,时间仿佛倒转回到从前,熟悉的感觉一点一滴、悄悄地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