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转断绝,己经难以为继。”
“诸位耆老若是有心,可否帮忙化解一二?”
堂中霎时间鸦雀无声,宾客们面面相觑。
“项公,制钱乃暴利,莫不成项家……赔了?”
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项家私铸铜钱的事,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秘密。
有几家还与之有合作关系,帮他们把钱币流通到市场上去,防止官府追查到来源。
因为项家制作的铜钱分量更足,深受百姓的喜爱,还有个约定俗成的称呼——大钱。
他们无法理解的是,干这种抄家灭族的暴利生意,居然还能赔钱?!
“好叫诸位耆老知晓。”
项梁拱手作揖:“数月之前,殿下招募天下野人入京服役免罪。故此矿山之中人心浮动,工钱连涨了两回才让他们安定下来。”
“此为其一。”
世家耆老们想笑又不好意思。
殿下的仁德之政居然无意之间打击了项家的制钱产业,这可真是无妄之灾了。
项梁又接着诉苦:“如今市面上官钱备受追捧,大钱遭世人所弃。”
“老夫不得不将铜钱做的更大,这又额外增添了一笔开支。”
“即便如此,大钱仍旧难以流通。官府发出公告要逐步废除劣钱,缴纳税赋全部以新钱为准。”
“这无异于掘了项家钱业的根基。”
耆老们恍然大悟。
前任郡守殷通被调派京畿之后,项家失去了荫蔽,这才是项家举步维艰的根源!
官府不接受大钱,项家的大钱自然价值缩水。
而此时成本又攀升了一大截,中间的利差自然大不如前,甚至可能无利可图!
在这种情况下,最佳的手段莫过于仿造出朝廷的新钱,项家的困境立时迎刃而解!
可偏偏项家迟迟没能解决这个问题!
为了维持麾下的准武装力量,又不能停止矿藏的开采。
时间一长,有出无进,项家顿时陷入困顿之中。
“听闻秦墨工造天下无双,内务府笼络了秦墨众多能工巧匠,自然有旁人难以企及之处。”
“项公勿需忧心,总会想到办法的。”
“铜料价值不菲,我等各自采买一些也就是了。”
“是呀,项府中有多少铜料?”
“项公遇到难处,怎么不说一声。”
耆老们纷纷‘慷慨解囊’。
项梁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项家能够养活庞大的家族,并且供养上千青壮训练弓马刀剑,靠的是制钱之利!
采矿利润同样不菲,但远远无法支撑家族庞大的开销。
真听信了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耆老所言,项家必然成了尾附他人的二流世族,今后岂不是任人拿捏!
“项公,你又怎么了?”
“是呀,我等拿钱粮来换你的铜料,又不会亏欠了你的。”
“项公,老朽只问你一句,尔欲背弃楚人乎?”
纷纷扰扰的嘈杂声犹如魔音贯耳。
项梁愁容满面,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答应他们,项家就失去了安身立业的根基,今后受外人所治。
不答应他们,眼下的难关如何度过?
咚!
咚,咚,咚,咚。
沉闷如雷的脚步声从庭院中传来,好似有一头蛮荒巨兽正在迅速接近。
“籍儿!”
项梁抬起头之后,忍不住惊叫出声。
项籍肩上扛着一大捆长条形的铜料冲他笑了笑,然后抬脚继续向前。
“众位世叔,你们想要的铜料项籍送来了。”
他低喝一声,两条如铜浇铁铸的胳膊青筋暴起。
轰!
铜料飞过一丈左右的距离,如泰山压顶般砸向门前的回廊和台阶。
刹那间,灰烟西起,青石和木梁摧枯拉朽般断折破裂,整座房屋都跟着抖了起来。
众人惊惶万状,西散奔逃,甚至有胆小的高呼着‘项公救命’钻到了桌子底下。
项籍拍了拍手,望着厅堂内丑态百出的耆老们发出不屑的嗤笑。
与尔等鼠辈为伍,一百年也成不了大事!
贪生怕死,见利忘义,偏偏还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简首笑煞人也!
项梁急匆匆地从屋里出来,故作姿态地呵斥道:“籍儿,不可无礼。”
“来人,快扶宾客去洗漱。”
耆老们惊魂未定,先看了一眼如同铁塔般伫立门外的项籍,又互相打了个眼色。
“项公,我等改日再来拜访。”
“告辞。”
“项公,成与不成,回头你送句话来。”
“今日不便久留,告辞了。”
耆老们满脸不忿之色,在侍从的陪伴下快步离去。
项梁这时候才松了口气,喃喃道:“总算把他们送走了。”
“籍儿,你干得不错。”
他拍了拍侄儿的肩膀,笑着夸赞道。
“叔父,勿需理会这群阴险小人。”
“所谓勤王护驾,不过是个笑话。”
“无非是献媚于太子罢了。”
项籍甩了甩脑袋,对楚地世家的行径嗤之以鼻。
项梁叹了口气:“我自然知晓。”
“可大势所趋,项家想置身事外谈何容易?”
项籍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叔父,为何不跳出这旧巢窠,待情势分明后再回来?”
项梁诧异地问:“籍儿你想去哪里?”
“故土不能轻离,项家的根基在这里呀!”
项籍不假思索地说:“侄儿想给家中的大钱找个去处,天下总有秦国管不到的地方吧?”
项梁回想起他近日翻来覆去地看朝廷发行的报纸,顿时惊呼:“你要去海外?”
“未必是海外。”
“反正以侄儿的本事,天下尽可去得。”
项籍恳求道:“麻烦叔父准备一艘能出海的大船。”
一时间,项梁震惊又无奈。
面对他的沉默,项籍笑着说:“百万楚人皆愿为扶苏赴汤蹈火,舍身赴义。”
“叔父,此处无项家容身之地啦!”
项梁黯然地垂下头去,顿生万念俱灰之感。
“枉我盖世勇力,可惜却生不逢时。”
项籍的视线停留在铜料砸出的大坑上,心中百感交集。
有扛鼎拔山之力又能如何?
楚人的眼中只有扶苏,一个个迫不及待为之赴死。
他能怎么办呢?
颠倒山河易,改变人心难!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