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
柳君行收了毡伞,弯身走上马车,举目环视一圈,寻了处干净的棉垫坐下。
楼青玉沏好热茶,送到柳君行的面前,问道:“柳湖主不习惯?”
柳君行接过茶杯,轻抿一口,微微颔首:“确实有些用不惯。不过,有美人相陪,倒也无妨。”
“美人?”
楼青玉重复着柳君行的话,水眸染上一层淡淡的轻波。
“自然。不是有人曾说,‘美人如玉’?”
柳君行笑着打趣。
在楼青玉朝他看来之前,手中瑶扇一摆,啪的一声,挡住玉颜,褐色的眸里,眨出一丝戏谑美人的愉悦。
楼青玉不解柳君行此举何意,看的有些懵懂。
柳君行瞥了瞥楼青玉的手,意有所指的问:“楼姑娘,你的手,还疼么?”
“...还好,不疼。”
楼青玉微微摇首,安静的脸庞,平淡无波,未有丝毫歉意。
柳君行莫名惆怅。
看来他红肿未消的俊美容颜,果真被楼青玉给忽视了。
话锋一转,柳君行结束这个令他伤心的话题,道:“楼姑娘,雨天赏雨,不知可有什么好去处?”
“自是,有的。”
楼青玉素手拨开车帘,迎进一缕清凉的细雨,缓缓道出三个字:“芸香坛。”
“呵呵,是么?”
柳君行摇扇轻笑,褐眸里怅然渐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危险幽深的寒意。
隐湖卫向他回禀,明日丑时三刻,冷孤云欲与楼青玉相约。
地点正是:城郊,‘芸香坛’。
且:不见,不散。
柳君行的心,蓦地,发疼。
楼青玉邀他去芸香坛赏雨,用意何在?
马车角落里,一处不易察觉的地方,半根短香,散着细微的淡白香雾。
楼青玉落下车帘,挡住车外一帘冰冷的雨色。
眸内一缕淡漠,望向柳君行,透起丝丝空泛无底的阴暗。
她忽问:“柳湖主,你见过血雨么?”
柳君行摇首。
他只见过大地血流成河,却从未见过血雨自天而落。
楼青玉仿似未闻,眸里的暗色,越发深沉。
她道:“我见过。记忆里,唯一一次,漫天血色飞舞,就像冬季下的雪,绒花一般,大片大片的飘落在眼前,很美,很华丽。”
“嗯?”
柳君行听着,目光陡然变色。
伸手握住楼青玉手腕,指腹轻轻按在楼青玉虚浮飘零的脉搏上,柳君行深沉的目光,不禁一怔。
怎么会这样?
楼青玉靠着车板,向后退了退身,抽回手腕,淡道:“柳湖主,是离合散。”
柳君行取来一席薄被,裹在楼青玉身上,疑惑问道:“楼姑娘,离合散的药效,不是应该,发作在晚上?”
楼青玉紧着被子,退到离柳君行最远的地方,冷唇扬起一丝苦涩。
她向马车的角落里看了一眼,唇上话说虚浮:“我,点了催`香。”
“...”
柳君行无言,手中一柄白瑶扇,倏的,摔在棉席上。
香渺门的离合散,必须经由男`女同榻之欢,方可化解。
楼青玉在他面前,催促药效发作,究竟目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