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君行淡然摇首,轻道:
“慕公子手握平烟渡半派权势,掌管半壁武林江山,不论是南城香渺门,或是北城半仙湖,或多或少,都会顾忌慕公子几分。
本湖主自认处事有度,岂会轻易坏了江湖上的‘鼎足之势’?除非,慕公子所做之事,触及本湖主能够容忍的底线。
至于,本湖主一直隐`忍的底线是什么,想必慕公子比本湖主还要清楚吧?”
“呵呵,柳湖主不可触碰的底线,是青玉么?”
慕华蓥一声淡语,轻而易举的把现实挑破,温润儒雅的话锋绵绵一转,叹道:
“可惜呐,一纸婚书,已然足以把柳湖主摒弃在外,不是么?”
柳君行褐色的眸光,染上一缕幽凉。
他端起酒杯,在慕华蓥的眼前,毫无遮挡的,指尖儿一转,瞬间将酒杯倒置如吊。
一杯载满芳香的‘月辰瑶’,霎时间,洒向水流湍急的漠河,泛起丝丝如雾的余香。
慕华蓥闻着气息里,如似刚刚流过面前的那抹酒香,恍然明白了,适才那股迎风而飘的酒香,是如何得来。
柳君行将空杯置于桌上,薄唇勾起一抹邪肆轻狂,笑吟吟的说道:
“一纸婚书罢了,并不是皇朝圣旨,解决起来,又有何难?慕公子慢饮,本湖主话止于此,还望慕公子见谅!”
“见谅?需要么?”
慕华蓥端起酒杯,悠然自饮,饮罢方道:“柳湖主,事情尚未发生,谁又晓得,你我的手中,到底藏了多少可以,与之作赌的筹码?”
“呵呵,但愿慕公子到事发之时,还能如此坦然自若。本湖主届时,定会为慕公子拍手称贺,输得心服口服。
时候不早,本湖主就不打扰慕公子清静,告辞!”
柳君行一袭月芽白的身影,在慕华蓥的面前,飘然离去。
慕华蓥睨起一缕余光,随着柳君行的身影入至船仓,一双狭长的凤眸里,蓦然敛起一抹沉色,凛然如墨。
“呵呵,我若想留着青玉在我身边,纵你柳君行可守一城武林江山,却又...能奈我何?”
慕华蓥清浅淡漠的薄音,伴着午后缕缕吹送的暖风,散在帆船的一角,隐约如丝,飘然如逝。
......
柳君行回到船仓里,直接向楼青玉所在的排屋走去。
楼青玉躺在榻上,脑中意识已然清醒,唯有胸上的伤口,时而会传来少许阵痛。
楼红玉搬了一只小板登,陪坐在楼青玉的榻前,双手支着下巴,口中不停的给楼青玉讲着这些天来,她说发生的那些事情。
楼青玉大概了解了楼红玉被冷孤云带走之后,所经历的各种事情,清冷的眸光,瞥向楼红玉,露出一抹淡漠,道:
“红玉,你...变了。”
“变?有吗?我哪里有变?”
楼红玉眨眨大眼睛,狡猾的摇摇头,否认。
“没有?”
楼青玉疑惑的看着楼红玉,唇畔忽然凝起一丝清浅的笑意:“红玉,你比以前,活泼了。”
“哈哈,姐,离开那座阴森恐怖的房子,只有鬼才会变得不开心,不活泼了嘛!”
楼红玉听完,高兴的大笑两声,挽着楼青玉的手臂撒娇。
楼青玉轻轻叹息一声,立刻打击她道:“不过,却比以前不懂事了!现在看起来,更像个傻丫头。”
“哪里有?”
楼红玉不依的摇着楼青玉的手臂,委屈的说道:
“姐,以前我那么懂事,可每天都会被锁起来,连个太阳都看不到。
虽然我现在看起来傻乎乎的,但是却可以和你在一起,陪你出来‘旅游’啊!
所以,如果一定要我选啊,我宁愿选择,像现在这样傻一辈子,也不要回到以前,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里去。
以前教书的夫子曾说,人生一世,需尽量做到‘大智若愚’,我现在,就正朝这个目标而努力呢呀!”
“...”
楼青玉听着楼红玉散着几分天真的‘诚实’话语,霎时间,无话可说。
她尚不知,原来‘大智若愚’的高深用意,其实...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