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君行站在楼青玉面前,指腹轻轻抚着扎入鱼刺的颈子,眸内的凉意,渐显虚泛,缓缓说道:
“楼姑娘,既然我是真心待你,自然也希望你能真心待我。倘是假戏若能真做,亦是我心之所愿,求之不得。
不过...”
柳君行话语一顿,话音微停。
楼青玉疑惑的蹙眉,看向柳君行:“不过,什么?”
柳君行轻叹一声,修长的指,点点了自己的脖颈,说道:
“不过在此之前,楼姑娘能否先替我将喉里的鱼刺,取出来?想必楼姑娘也不想下嫁一位‘哑巴’夫君罢?”
“呃...”
楼青玉被柳君行问的一语无言,苍白的脸颊上,漫开一丝赧然。
“柳湖主,你先稍等片刻,我...我去唤水衣姑娘。”
楼青玉扶着柳君行坐到榻前,清冷的眸子闪烁着眸内点点星火,避开柳君行的目光,尴尬的向外走去。
她的心里,稍微有那么一点没有头绪。
要她拨刺?大概应该怎么拔?
她活了十几年,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难道...要她用内力,把鱼刺在柳君行的喉咙里震碎,化成粉沫?
楼青玉蹙着额眉走出门,对她出奇不意的想法,颇为无语。
......
一根‘鱼刺’引发的血腥事情,终于在水衣提着药箱走进屋子时,暂时得到缓解。
水衣小小翼翼的从柳君行的喉咙里,取出一根带血的鱼刺,丢到瓷盘上,放凉一杯温水,递给柳君行漱口。
柳君行送着温水入喉,减轻一点鱼刺扎破喉咙的痛楚,皱着眉梢,向水衣掸掸手,示意水衣退下,不想再在自己的属下面前丢面子。
在此期间,黑瓴早已将排屋里打翻的食物,膳盘,一一收拾干净,并在竹窗前挂了一包栀子干花,替屋子送来一股浓郁的花香。
满屋的栀子花香,清新怡人,黑瓴与水衣相继退下,排屋里,又只剩下柳君行与楼青玉两个人。
晚膳时打散的食物,重新置备上来,只是这次,换成了利于嗓子恢复的清淡白粥。
柳君行邀请楼青玉一起同食,笑称,这是两人确立关系之后,第一次同桌而食,不赏他个面子,岂不失了兴致。
楼青玉默默坐在柳君行的身旁,饮完一碗味道甘怡润口的白粥后,起身去铺床落被。
留下柳君行一个人坐在桌边,端着粥碗缓缓用饮,俊颜之上,一双褐色的眸子,总是随着楼青玉碧青色的高挑背影,轻波流转。
胸怀里的一抹绵绵情思,仿佛在一夜之间,忽然绽放,锦簇如团。
......
这一夜,楼青玉留在柳君行的房里,没有出去。
水衣与黑瓴伺候在外,久等楼青玉不出,两人彼此互看一眼,那略显深沉的眸色里,似乎都已有所估量。
次日清晨,东方一缕晨光,透过支开的竹窗,暖暖照在床榻上。
楼青玉动了动身,伸手挡住视线里那抹强烈刺目的强光,掀开锦被,从榻上起身,穿靴下榻。
“水衣姑娘,进去吧!”
楼青玉换好长衫,系好衣衫上的碧色花扣,自内拉开屋门,向一早站在排屋前,等候柳君行传唤的水衣说道。
水衣端着水盆向楼青玉微微低首,轻垂的目光,在楼青玉的身上打量一小圈,恭敬的说道:
“是,楼姑娘。”
楼青玉清浅的目光,随着水衣的身影向内掠去,思绪里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在水衣身后,略有迟疑的说道:
“水衣姑娘,昨夜柳湖主比较辛苦,你...莫要吵醒他。”
砰!
水衣走进屋中的身影,在楼青玉的嘱咐里,陡然绣鞋一沉,磕到了地板的竹棱上,吃痛的抱着水盆,单足跳进屋内。
楼青玉站在船廊里,看到水衣异常奇特的反应,莫名不解的暗自思忖:怎么,是她说的话...不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