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是今天,港口外海轰隆隆的炮响惊动了激怒了这些老实本份的渔民们,传闻中那穷凶极恶的洋鬼子们又来打海州的主意,附近乡村里的渔民和最偏僻的山坳里的山民都走出了家门,他们神情不安,饱含愤怒,他们看着不远处腾起的火光而胸膛起伏,他们没有受到组织,却因为最朴素的感情而走出了家门,很多人自发的带着家里的锄头叉把,临出门前,磨的锋利雪亮。
然而百姓毕竟是百姓,非军队可比。熙熙攘攘哪怕十万众,究竟作用有限。
现在耳听得大炮声响,眼见得乱石崩云,意气虽在,一心也欲为大帅和淮军做些事情,然而究竟如何施行着手,却是茫然无措,而敌人攻势越猛,虽然个个还是壮勇,却也是有害怕无奈之感。
近海口的渔夫山民如此,海州城内却也是这般景像。原本的州城内居民这二年来所得好处更多,而感受得知的淮军的宣传手段也越发的多,所以受恩深厚,而淮泗徐州一带在清朝是有名的民风强悍,居民好勇斗狠甚是难治,清季晚期,不少大臣建议在这一带招兵,议者就常有淮泗海徐一带民风可用,招为兵勇当为精兵的议论。
所以不论海口那里声势如何惊人,总归这些感觉已经与淮安的政府一体,与州衙利益一体,与淮军将士利益一体的州城民众也是自发而出,他们满脸义愤,有不少人看着远方腾起的烟雾而热泪盈眶,然而与那些茫然的渔夫山民一样,他们也没有组织,更加没有武器,有不少人在怀里掖着一把菜刀,心里就好象有了保障一般,而究竟这一把菜刀在洋兵入城的时候有什么用,却是天晓得。
“民气可用。”
张华轩与丁宝桢两人挤在一座轿子里,轿子是清朝贵人所用,自扬州送到淮安的,保不准琦善等钦差大臣还曾坐过。不过张华轩不喜欢,由官产发给商行变卖,送到海州来无人敢买,闲置无用,今天这一种场合,坐在轿里更加合适些,所以就与丁宝桢在轿里并排而坐。
与丁宝桢而言,他原本的理想当然就是坐上这种八抬的大轿,自三十三岁那年中进士后,不论怎么心怀天下,个人荣辱似乎也不能不放在心上,建牙开府起居八坐,这当然是清季时众人的奋斗目标。不过这时候和淮军大帅一起挤着坐轿,似乎有点滑稽别扭,又有点僭越之感。
不论如何,大帅这一两年内可能就会称帝,此事传出去,还不知道如何。裴寂坐御榻与唐高祖并列,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怀着乱七八糟的各种心思,他对张华轩的话只能敷衍道:“这是大帅的教化之功了。”
“哪里。”张华轩也是有些悠然自得,这一向来只是骑马出行,坐这种大轿倒是感慨古人当真会享乐,他向丁宝桢笑答道:“我有什么教化之功可言?教化是有什么用,说到底,得给百姓实在的好处,不然,今天大伙就知道洋兵犯境,可还有人敢出门来吗?”
这话说的虽然有点自得的味道,不过终究是实情,丁宝桢也没有旁的话可说,只是简略答道:“大帅这话高明之至,所言的确。”
张华轩何等人,丁宝桢魂不守舍的模样尽落他眼中。仔细一想,便知端底:“老丁你不必如此,想想看,淮军的炮营我调走了一半以上,要塞那里,敷衍几炮,晚间就不打了。撤出要塞,示敌以弱,明儿一早晨英军保准登陆上岸,直扑州城。港口距州城十里左右的路程,杨英明率炮营劲旅,还有海州镇六百官兵先打伏击,然后以骑击夹击,英军满打满算两千人左右,咱们骑兵就和他们一般多,以中军镇的战力,可保无事。”
说到这里,张华轩也不能不遗憾:“就是杨英明左宝贵苗以德这三个小子,混账之极,说死了也不准我亲领大兵,这一条,我很不欢喜。”
何止他不欢喜!
丁宝桢是什么脾气,他自信军伍之事,也完全可以得心应手,打两千英夷以倍数淮军击之,有什么困难?说到底,他以军令部长之尊亲自领兵,也是说的过去的。不料张华轩也是振臂欲上,他只得领着一帮将领苦劝,最后,终于定了由杨英明领骑兵,左宝贵总领步兵,协同会战的章程,而他与张华轩两人,都留在城中静候消息。
说到底,若不是张华轩巴巴儿的赶来,怕是没有这么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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