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涌现的感动。
她现在有机会再抓住那份感动了。
旭日别有心思,任凭司徒毅继续牛饮。
“我看,干脆一了百了,断了那两个老人家的念头。”重重的将酒杯放在桌,司徒毅以壮士断腕的决心发表宣言,一脸视死如归样。
“慢,别擅自决定我的角色。”抓回心思,旭日适时发出否决意见。凭这家伙的脑袋,能想出什么好计策来。
“先听我说嘛!我爹一向知道我和你走得很近,就算我和你之间有什么不清不白,也不是没有脉络可循,一切都会是合情合理的。”仔细瞧瞧,旭日唇红齿白、面貌俊俏,的确有令人心动的魅力。
司徒毅不知不觉的凝望旭日的侧脸。
就知道这家伙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旭日翻了个白眼。
“我和你之间会有什么不清不白?你司徒公子有什么怪异癖好我不晓得,不过我绝对没有兴趣和你继续瞎搅和下去。”旭日喝了口茶润喉后,便站起身来拱手抱拳。“告辞了。”
司徒毅连忙一把拉住他。
“喂,弃兄弟死活于不顾,你还算是人吗?”心里一急就口不择言了。
“哦?”旭日作势欲走。
“不,我是说这顿饭我请,看你瘦成这样。”要不是亲手握住旭日的臂膀,还真察觉不出他的纤瘦。不过瘦归瘦,他可没忘记旭日今天一早是如何耍弄那曲挑衅的人。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旭日大咧咧的坐下。
即使恨得牙痒痒的,司徒毅仍只有低声下气请益一途。
“小二,再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全送上来。”招来跑堂,旭日毫不客气的点了一桌盛宴。
小二才一转身,司徒毅的双眼已经忍不住眯了起来。
“你知道我领的薪俸月给多少吗?”见旭日耸了耸肩表示不知,他咬牙恨道:“你这一桌菜就用掉我半个月的薪俸了!”坑兄弟也不是这种坑法。
“司徒,今天都已经是二十五了,过几天就又发薪饷了不是吗?偶尔慷慨一下有什么关系,没听过。及时行乐。吗?”旭日斜睨司徒毅一眼,对他的斤斤计较饱含不以为然之意。也不想想当初是谁硬要来京城第一客栈——价格也是京城第一贵的客栈的?
本来以为可以让旭日作东的,谁晓得今天飘香馆竟然关店一天,真是偷鸡不着倒蚀把米。司徒毅可是有苦说不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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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客栈的饭菜不是盖的,戏弄司徒也颇有趣,可是一回到家,才猛然发现原来最大的灾难是在这里。唉!旭日不禁要为自己的乐极生悲默哀。
“为何叹气?”嗣衣冷哼一声。“你打算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眼光随意瞟向四周,不知不觉蹙起眉头。兴匆匆的前来,没料到却遇上这番阵仗。
旭日跟着嗣衣的目光,检视了她的屋子一圈。
更糟!
只见今晨肖称完好的屋舍如今形同废墟,地上凌乱散置几枝拦腰而断的箭矢,入口之处则由一滩混浊不明的液态物质占据,原本用来吃饭的桌子桌面虽完整,却四脚齐去半截
“可以请你说明一下吗?”
虽然措辞语调都尽其可能的客气,但是从旭日的反应来看,嗣衣知道自己的表情可能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冷静。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恼怒的感觉了,他甚至不记得上回发火是何时的事,偏偏今日这事就是挑起了他的怒气。
退了两步,估计就算嗣衣要扑上来揍她,也能勉强逃去,旭日吞了吞口水。
“这个,我可以解释”
“我正在听。”说着,嗣衣恨恨的拂了拂左袖上不小心沾到的面粉。
了不起!嗣衣的武功修为她很清楚,没想到她设计的机关竟然能弄脏他的衣服,证明自己在机关学上该算小有成就。旭日有点得意,然后又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知道我平时是一个人住的,所以当我不在家时,总要有人呃有东西帮我看家。”
“还有保护那些?”嗣衣长臂一伸,直指屋内惟一一块净土。只达一般人小腿高度的木桌不动如山,自始至终不曾稍动。
被猜个正着!
“唉呀,那可是我吃饭的家伙。”她选择傻笑以对。
“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拿人命开玩笑。如非是他,一般人是难以抵挡刚才那番攻击的,虽然有些是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但有些设计也是足以要人命的。
更令他生气的是,她竟处于这种需要时时戒惕的环境中。他太乐观了,竟忘了她单身独居的危险性。
嗣衣略微上扬的尾音听似温和,却令旭日头皮发麻。
“我忘了。”斟酌再三,也许选择坦白从宽的下场会好一点。
“忘了?”嗣衣的眼已眯了起来。
“这你设身处地替我想想:他乡遇故知,我一时兴奋过头,加上今天要谈生意,所以我压根儿忘了这事儿。”事实是,她不以为这屋子里的机关可以为难嗣衣,既心存试试嗣衣能耐的念头,也就没费神解释。
旭日眼睛不过溜转了一圈,可没能逃得过嗣衣一双利眼。
“你这小子敢耍我。”
在听到嗣衣不寻常的叫法时,旭日已经见微知着的先踏开了脚步往门口奔窜,可惜未能踏出门去,门板已经合上。整栋房子少数尚称完好的物品之一,正发挥它的功能,完全堵住她的出路。
“有话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口中求饶,她脚下可不敢稍停,一个弹跃便要往屋梁上逃。实在是此刻要在满室狼借中见得立地之处不易,连她这个屋主都不敢托大。
嗣衣将旭日的举动都瞧在眼里,视之为挑衅。
“好,我陪你玩玩。”他也很久没和人过招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
“就是这儿了。”
嗣衣认出是回春药铺伙计的声音,想到今天来京城的目的,本已弛放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旭日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但她此刻衷心的感激他们,原本前跃的身形绕过屋梁而下,潇洒的落在大门之前,一派正经的向嗣衣作揖赔礼:“请容我先招待来客。”
就在她心中暗喜着转过身,伸手要碰门栓的前一刻,突如其来的,嗣衣的左手很轻却不容挣脱的搁在她的肩上。
“是找我的,我来就好。”真让她出了这个门槛,要擒住她可得再等另一次天时地利了。他没忘记她的武功惟一可取的就是轻功。
旭日睁大了眼,意图想瞪掉肩上那只怪手。
“钦,怎么这么见外呢,我是屋主,理当由我出门迎客。”猛一个卸势,想避开肩上的铁臂。
“不敢劳烦。”格开旭日攻来的一掌一腿,嗣衣的左手仍是稳稳的置于原位。
原先的掌力转而击向门板,本是朝内开启的两块木板,破天荒的向外大敞,伴随着断裂声后,”同倒卧地面。站在屋外的两人受惊,后退了几步,瞪大眼瞧着。
“我道是谁,原来是回春药铺的鲁小哥,今儿个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
虽一时解不开肩上的束缚,旭日可不想因而失了礼。但是,她几乎忍不住要晃晃右脚了,刚刚试图踏出门外的结果是陉骨隐隐发疼。
“这座城里有你不认识的人吗?”连一个药铺的学徒都能知名道姓。嗣衣仍有余愠,却也让旭日粉饰太平的姿态给逗出笑意。
“多的是呢,譬如鲁小哥旁边这位小兄弟,我就不识得了。”既然挣不脱,干脆放弃了。想来嗣衣不会当着外人的面狠揍她”顿才是。
射干见到旭日时愣了一愣,没听清楚她说些什么。四少刚刚那轻松的神态是他从未见过的,四少脸上有着愉悦,甚至还笑了!
“他叫射干,跟四少来的。”姓鲁的伙计连忙插话。他可是把人带到了,店里还等着他回去忙呢。
“小哥你难得来,先别急着走嘛!我看我们找家店喝个茶聊聊可好?”看出伙计归心似箭,旭日连忙出言挽留。能捱过一时是一时嘛!
奈何鲁小哥似乎并不以为她在嗣衣手下有任何危险性,一点儿也不考虑的离去,倒是叫射干的少年一脸戒慎的盯着她。
“四少,你确定你要留下来?”然后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吗?射干一双大眼巴巴的贬着,深深期盼主子能及时回头。
嗣衣“嗯”了一声,略微使力才把射干死命抓着的包袱拿了过来。
“四少”
嗣衣对射干隐含泣音的呼唤无动于衷,倒是旭日见眼前少年如丧考妣的悲切样,一时心生不忍,出言圆场。
“现在要赶回神农山庄是不可能了,我看射干今晚也一起住下来吧,反正我房间大得很”如出一辙的说词在旭日想起屋内的残局时,戛然中止,她只好尴尬的对射干猛笑。
眼睛尚透着雾气,射干抽抽鼻子,看看旭日,觉得他说了这几句话后,形象变得可以接受了一点。
既然是四少决定了的事,哪有他这个小角色置喙的余地。射干想着,再看看旭日,决定接受眼前的事实,顺着旭日的话,也顺便问出心中的问题:“你家是遭窃贼了吗?”好可怕的贼,几乎毁掉整个房子了。
“不,是一只大老鼠。”旭日很快的接口。
拐弯抹角骂他?嗣衣手下微使劲。
“大老鼠?”
“不,是我自作孽。”她暗咬牙,差点痛呼出声。
饶是经过一番心理建设,但见两人动作亲昵,射干表情仍不由自主的僵了起来,他言不由衷的说:“你们感情真好。”呜他心目中崇拜的四少怎么会走上这条不归路呢?
嗣衣和旭日对望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避开彼此的目光。
虽感尴尬,嗣衣搁在旭日肩上的手却从头至尾没有放开的意思。
旭日则是想起先前欲趁机向射干询问嗣衣的事情时,他脸上指控的表情,仿佛认定她是让嗣衣坠入罪恶深渊的大魔头,现在却是一脸不甘不愿接受她的存在的认命表情——
这样算是好的开始吧?
偷偷的,旭日露出庆幸的笑容。
而远远的,有一个佝优身影盯视着相倚而立的两人,良久,才拄着拐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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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里,京城束郊树林中——
“主上要你解释为何误了上次大好机会。”
“哼!我可不像你们三个要仰人鼻息,当初我会答应来中土,只是想来找寻更多的毒物。我高兴的话就帮帮‘他’,我不高兴帮,任谁也不能强逼我。”苍老的声音不畏眼前三个年轻力壮的大汉,直言反驳。
“主上要一个解释。”带头男子仍是一句话。
佝优身影知道自己不耐长时间的僵持,见对方不会善罢甘休的态势,迟疑了下。
“就说,我有了我自己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