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穿不透林剑澜背后那道剑网,却已经疲累不堪,暗道:“剑虹曾道在辽东时这小子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野少年,这才几年过去,怎的这般进境,从背后尚且如此,在面前恐怕更无机会下手。”想到此更增焦虑,咬了咬牙,左手悄然从袖中拈了几枚袖镖,运足了力道全力向林剑澜的后背要害处掷去。
她力道不小,离林剑澜又近,若无防范,料应万无一失,却见林剑澜的身影倏的不知转到何处,那些袖镖对空而去,一枚不落的钉在前方的树上,万夫人顿时大骇道:“你你怎样看到的?”
林剑澜此刻已翩然落至右前方,苦笑道:“万夫人,常人惯单手执剑,全副心神都集中在这一手,方才拦你剑招之时忽觉力道减轻,便可知道你要分心分力用在左手上,你又没有第二把兵刃,只能用暗器,提前躲开也不是难事。”
万夫人咬牙道:“不过侥幸猜对,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活着出这片林子!”说罢挺剑再上,却听旁边一道风声,一条极细的白索破空而至,绕在手中剑上极快的打了数转,方慢慢停下,也不知是何物织就,竟不被割断。
摇晃在白索一端之物仍是那柄银色短剑,另一端则紧握在曹殷殷手中,却是一把银色的长剑,与一般的宝剑长度并无二至,在总堂内曹殷殷便是用短剑将万夫人的剑锋击偏,林剑澜再次见她拿出这武器,暗道:“那夜听黑衣队的头领道殷殷的剑法是名家所创,名曰‘双绽雪’,这双剑看起来寒气逼人,恐怕也是为她特意打造。”
万夫人几次三番被阻,怒道:“你这丫头莫非要反悔么?”
曹殷殷冷声道:“我可从来没许诺过你什么,你女儿病了死了和林公子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一味相让,你身为长辈却如疯狗般胡攀乱咬,别说是在匡义帮总堂门前,便是在其他地方,我也管得了此事。”
万夫人道:“你少拿匡义帮说事,你们母女两个不知道用了什么阴谋诡计,将林龙青逼走,此刻对他的义子献殷勤你又安了什么好心?”
曹殷殷冷哼了一声,双唇绽出极其讽刺的笑意道:“我是用阴谋诡计还是凭着真实本事,在场的众人俱都看在眼里,不劳你这个晋州分堂的堂主夫人猜测,或许我不应再用这个称呼了,用不了许久,你便是一帮之主的夫人了吧?”
林剑澜暗道:“听她之意,却是凭着真本事打过了青叔,这这怎么可能?”见曹殷殷身后人群一阵涌动,一人走了出来,沉声道:“万剑虹在长安另起炉灶,什么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江湖之中来去自由,开帮立派之时小弟只怕不适合亲去祝贺,只能在此道一声保重,嫂子请回吧。”
万夫人本与万剑虹、成大夫等人暗中筹谋,此刻被人说破,面上极为尴尬,见林中匡义帮帮众甚多围观之人,曹殷殷自小天赋好是全帮尽知,此刻她出面为林剑澜说话,自己恐怕再也讨不了什么好处,只能慢慢盘算,想到此恨恨道:“有本事便一辈子护着这小子!”说罢跺脚便走。
林剑澜张嘴欲喊,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自己每想到万秀都是心中一阵抽痛,何况万夫人,再怎样失女之痛都是万难弥补,还不如就让她这般恨着自己。
回头见曹殷殷身边那男子,一身豪爽憨厚之气早已再也见不到,只觉得甚是稳重,让人望之不由觉得颇可信赖,只怕这才是他原本的面目,自己和青叔却被他那副粗犷样子骗了许久。林剑澜不禁苦笑了一下,上前道:“秦护法。”
秦天雄沉稳一笑道:“方才我远远看见林公子身法精妙的很,在我手下练武确实屈才了。”
林剑澜想起往日虽对他教法颇有疑义,却从来是亲密的紧,在熟识的几人中,除了岳灵风,便是最爱与秦天雄相处,此刻竟如陌生人这般寒暄客套,心中一酸,暗道:“今日的秦天雄,并不是往日的秦天雄。”
秦天雄见他哑然不答,并不介意,笑道:“听闻林公子自打离开匡义帮,一直在长安羁留,此次不远千里赶来杭州,到了匡义帮总堂,恐怕不是就想来门前走上一圈这么简单吧?此间不便谈话,不如请进帮中一叙。”
林剑澜听他说话不温不火,同以往粗声大意毫无心机的话语大不相同,心中叹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暗道:“你又何必虚与委蛇,我来此什么事情,难道你不知道么?”想到此略微有气,道:“有劳秦护法相请,晚辈就不客气了。”说罢将手中长剑“嗖”的一下掷到一名旁观之人脚下,道了一声“谢”便重又向匡义帮堂内走去。
堂中布局他再熟悉不过,竟是他在前引路,曹殷殷等人跟在后面,曹殷殷仍是面无表情,秦天雄则是面有笑意。帮内三三两两巡逻之人偷眼看这几人,虽不敢为林剑澜说话,但见他此番逃脱那老太太的追杀,仍自为他欣喜。
那借剑之人更是被重重围住七嘴八舌的问话,那人支支吾吾半晌,方害羞道:“我就觉得人影在我面前一晃,那剑是什么时候被他拿走的,我也不知道。”那些人对这乏善可陈的描述均感失望,嘁了一声各自散去。
不多时三人已到了匡义堂内,却见里面又多出许多人来,有些从未见过,有些则是林剑澜少年时来江南一路上所见的堂主,铁嵩也在其内。
众人重新落座,林剑澜见秦天雄已是坐在了往昔成大夫那个位置之上,面色安然,仿佛本来就应该坐在此处一般,心中暗想,这也难怪,这次林红枫母女重归匡义帮,秦天雄恐怕是独一份的大功,只是不知当日真是景况到底如何,青叔竟被他们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