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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素心又接着道:“但说到底,来俊臣不过是为了武三思做事,武三思私铸铁器,证据为谢瑶环所获,因此让来俊臣借审案问讯之机刑死了她,此罪可有像武则天那般责罚的么?一年的俸禄对这位权倾天下的梁王算得了什么,皇宫内院的东西他还不都是予取予求?免职更为可笑,不过是名头去掉,说一千道一万,他与武则天的姑侄关系是铁打的,实权仍在他手中,看到这里你还不明白么?”
林剑澜道:“难道”
韦素心道:“由此可见,武则天俨然已将他视为帝嗣,因此即便犯了这样的大罪,也不过轻描淡写的罚上一罚,以搪塞旁人之口,你可能想到,武则天百年之后,武三思登基后,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梁王的昏聩无能与淫乱,林剑澜就没少听过,想到此处,不由神色凝重,暗道:“打心眼儿里面讲,与其是梁王,反倒是唐子慕还要好些。”
韦素心道:“你不希望江南重燃战火,然而此次却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我要说的也与袁行健别无二致,你若想兑现当日的承诺,全力助我成功,便留下,若是不想,我也并不怪你。”
林剑澜不知该如何答对,暗恨自己总是这般容易动摇,先是被唐子慕说动,来到这里,本想说服袁行健为着百姓免动刀兵,结果却又被韦素心说动,沉默了一会儿方道:“前辈,容我再想想好么?”
韦素心点点头道:“也好,匆匆做的决定恐怕以后更易更改,你不如先好好想想。”
林剑澜深施了一礼,方走了下去,忽又想起一事,重新走回上面,道:“前辈,武三思曾说那劝他在江南收购铜铁之人是一个门客”
韦素心捻须而笑道:“的确是我,我也有借他来试探武后之意,果然如我所料,即便武三思这样胡作非为,大逆不道之心昭然若揭,武后也仍不愿意处置他,只是那批精良的武器,却便宜了太湖义军,也算是武三思做了一件好事。”
林剑澜道:“他不会寻找么?”
韦素心嗤笑道:“他的胆子小的很,这次好不容易在武则天面前撇清了关系,巴不得再不要提起此事,又怎会主动来寻。况且,还有我呢。”
林剑澜知他周旋于“梁王门客”、“韦花王”和“相助太湖的神秘前辈”三种身份之间,却游刃有余,恐怕回到武三思身边,还要进言,这就不是自己能多做打听的了,只得道了句“前辈小心”便重新出寨而去。
那送他回程的船夫态度极为恭谨,一路上并不多说一句话,只管闷头摇船,反而让林剑澜怀念起那老艄公来,他既然已经回来,想必他唯一留下来的小儿子也一起回到了军中,想到打仗难免就要有所伤亡,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阵的愁思和无力的挫败感。
看烟波浩淼,慢慢随着吱扭吱扭的划船声渐可看到岸边,一团影影绰绰的灰白色显露出来,暗道:“怎么竟然到了这里。”
越近那碑亭越显清晰,林剑澜跃上岸去,朝那撑船的拱了拱手道别,见碑前的香炉中虽然只几日而已,却已经存积许多的灰烬,必是苏鸾仙日夜上香所致。
林剑澜本想瞧瞧她,却又觉得见面无甚可说,徒增伤感,正要离去,却听那守陵的小屋门吱呀一声,回头望去,见苏鸾仙青衣布裙,一张素颜齐整娇俏,手中拿着两根白蜡烛,看到林剑澜也是一愣,道:“林公子怎地未曾走么?”
林剑澜道:“我我刚从太湖出来,不知怎地,便来了这里。”
苏鸾仙快步走进碑亭,将手中蜡烛点燃摆好,把之前即将燃尽的清理干净,坐在亭前,随意把那团蜡烛泪在手中揉搓着,道:“袁相公回去了吧。”
林剑澜想不到她竟早已猜了出来,怪道自谢瑶环死去袁行健一去不回之后,她一句都没问过袁行健的下落,便也坐了下来,道:“是。可惜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劝他回头。”
苏鸾仙偏着头看了林剑澜一会儿,道:“林公子也是个怪人,为何要劝他?”
林剑澜道:“你难道也希望如此么?我看你同圣上,你似乎也很敬爱她。”
苏鸾仙望着亭前被风吹的哗啦啦作响的草叶,道:“圣上就如家长一般,是不同的。女孩儿家的心思,自然希望自己的心仪之人敢于作为,袁相公若是什么都不做,只懂得对着姐姐哭,那我也会瞧不起他,幸好他没让我失望,姐姐也没看错人。”
林剑澜见她苍白的脸颊上流下了一串泪珠,怔怔道:“每夜里我都要起来几次续香,都见到湖面上一叶扁舟,他就在周上燃香拜祭,随后又远去,从不曾上得岸来。”
林剑澜暗道:“真想不到袁大哥情深若此。”想到深夜月色下,二人一人在岸,一人在船,遥遥相对,却都不忍再见,以免共忆故人的场景,不由一阵难过,站起身来道:“苏文书,我真的走了,恐怕不日这里便要打仗,你千万小心。”
苏鸾仙微笑道:“林公子放心,姐姐埋骨之地,他们不会来轻扰,对我来说,这里反而最是安全。”
林剑澜方与她二次告别而去,入了太湖镇中,似乎气氛也与往日不同,只觉倍感压抑,在府衙门口徘徊良久,终究还是忍住了进去报信的念头,本已无功而返,自己的心思又摇摆不定,何必再去增加一份烦恼?便雇了一辆马车,坐上了车,却不知该去往何处,是否应重回太湖,帮助袁行健报仇,帮助韦素心成其大志。
那车夫催的急切,林剑澜匆忙间想到匡义帮此次退出,必定也有什么隐情,若是先去那里问问殷殷,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便应道:“你先去杭州吧。”
一入杭州,便有人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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