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对象是某工会的理事长,在政商间有呼风唤雨的本事。
江永定理事长微秃的额头、稳重的体型,做人玲珑八面,处事圆融,他让秘书泡了两杯咖啡,在办公室里招待韩定以和童言真。
三两句话江永定就拍胸脯保证“韩经理,能出席贵公司的新车发表会,是我莫大的荣幸,况且当天有这么多的老朋友在场,正好可以联络联络感情。若你没来邀我,我还会想成是贵公司看不起我。”说完,自顾自的哈哈大笑,一双色迷迷的眼三不五时的往童言真身上飘。
为了和韩定以出门洽公,童言真换下营业处单调的制服,改穿剪裁合宜的套装。只不过在她怕冷的情况下,她还是以裤装为主。
“谢谢理事长的赏光,有理事长这样的大人物光临,相信发表会一定会更加成功圆满,到时还要麻烦理事长帮我们来个简短的致词。”韩定以恭维的话说完,童言真就很有默契的从公文包里拿出水蓝色为面、金色为字的邀请函。
江永定接过邀请函时,五指指腹像是不小心的擦过童言真的手背。
韩定以看在眼里,却无法说什么。
“好漂亮的邀请函!”江永定瞄了一眼,随手搁在桌上“韩经理、童小姐,都已经中午了,不嫌弃的话一起用个便饭。”
“江理事长您太客气,您这么忙,我们怎么好意思耽误您吃饭的时间。”韩定以笑容谦恭的推托。
“再忙都要吃饭的,有人陪我吃饭我最高兴了。”江永定亲切的挽起韩定以的手臂。“走啦走啦!”
无法拒绝,韩定以只好被动接受。
来到工会附近的餐厅,四个人的位置,江永定硬是抢先在童言真身边坐下。
韩定以浓眉打了结,却不能失分寸。
吃的是合菜,期问只见江永定不停的帮童言真夹菜,话题也都绕着她身上打转。
“童小姐看起来这么年轻,几岁了?”
“我二十六岁,不年轻了。”她爱笑的圆脸,对人一向亲切和悦。
“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刚大学毕业。”
“理事长过奖了。”
“多吃点,这家的五更肠旺辣又够味,很下饭的。”江永定绅士的帮她舀了一匙放在碗里。
“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我最喜欢为女孩子服务。”江永定替她打开湿纸巾,递纸巾给她时手指还碰了她手心一把。
韩定以寒着脸。“理事长,关于新车发表会那天”
江永定打断他的话“韩经理,吃饭不谈公事,否则不好消化的。”他的臂膀碰碰童言真的肩膀“童小姐,你说是吧?”
童言真微笑以对,她知道韩定以又在生气,只是不知道他在气些什么,反正他的脾气说上来就上来,她倒已习以为常。
“理事长,不好意思,待会和客户还有约,我和童小姐得先走了。”韩定以找了个脱身的借口。
童言真一口饭在嘴里,纳闷的看着韩定以。什么时候和客户有约的?她怎么不知道?
“也不急在吃饭时间,总得让童小姐好好的把饭吃完,吃饭皇帝大嘛!”江永定最喜欢这种纤细的女生,毫不掩饰馋嘴的色样。
童言真脑子再钝,也明白韩定以的意思了,她连忙将嘴里的饭吞下“我吃饱!”
“理事长,那我和童小姐先告辞了,您慢慢吃,新车发表会那天,请您务必大驾光临。”韩定以场面话说足了,拿着帐单才站起来。
他这一站,童言真也立刻跟着站起。
江永定脸色微变!这韩定以分明不把他放在眼里。“童小姐,那天你也会去吧?”
“当然会!”
“我希望能跟童小姐交个朋友。”江永定站起来,礼貌性的伸出手。“那我们就发表会上见。”
童言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浅笑跟着伸出手与江永定相握。
韩定以黑眸冷峻,唇角还是夸张的微笑。
“江理事长再见!”她弯身鞠躬,匆匆跟在韩定以身后。
* * * * * * * *
驾驶座的车门被韩定以用力一甩,童言真得心头震得咚咚跳。
“那个色老头一直在吃你豆腐你没感觉吗?为什么不会闪躲,平白的让他一直乱摸?!”
她被骂得一头雾水。“你是说江理事长吃我豆腐?”
“你是笨到连神经都没有吗?”
他骂起人来还是这样的直接,幸好她已经习惯。
她回想刚刚的一切,漾着笑意“你是说,我拿邀请函给他时,还有他拿纸巾给我时?”
“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卖笑的!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不要随便让陌生男人骚扰你!”
“有这么严重吗?他只不过不小心碰了我一下。”
“没这么严重吗?那个色老头拚命的挤在你身边,他要握你的手,还说要跟你做朋友,你难道不懂得拒绝吗?!”
“经理,握手是基本礼仪,交朋友也是正当的事。”她不服的辩解。
“你太单纯了,你把每个人都当好人,是不是要等你被骗失身后,才知道严重性?”
“他是堂堂的理事长,怎么会看得上我?更何况我一点姿色都没有,我若大惊小怪的,那岂不得罪了他?那我们生意也不用做了。”她真的不觉得那是骚扰。
她愈辩他火气愈高涨,像是她甘愿被那个色老头触摸一样。
叭的一声,他的拳头猛地敲着方向盘上的喇叭。
“用你的美色来替我做生意,这种生意不要也罢!况且你把我韩定以当成什么样的人!”
“经理,你到底在气什么?气我没有义正辞严的拒绝理事长?还是气我不懂洁身自爱?”她被骂得很委屈,泪水汪汪在眼眶中打着滚。以往他骂人虽不留余地,却不会不明是非的屈辱到他人的人格。
抿着唇不再说话,他狂踩油门而去。一路上,两人都任由低气压笼罩。
回到营业处,一个绷着一张老k脸,把办公室的门甩得碰碰响;一个眼眶红红的,一语不发的躲回自己的屏风内。
留守的邱苹和袁嘉原都感觉到他们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你哭过了对不对?是里头那个臭男人欺负你是下是?”邱苹连声质问。
“没有啦!刚刚有砂子不小心吹进眼睛里。”好烂的理由!亏童言真想得出来。
“你不说,我去问他!”邱苹作势要冲进经理办公室。
童言真急忙拉住邱苹的手。“不要去!我求求你!我真的没事。”
一向的开朗笑颜变成了可怜兮兮,邱苹心软,没有真的去撞韩定以的办公室。
“那个王八蛋,他的话就是又毒又辣,你别把他说的话当真。其实我觉得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想太多。”
“你知道我这个脑容量,来得快去得也快,你放心,我没事的。”在邱苹面前,她没三两句就泄露心事。
“最好你没事,否则我还是会找他算帐的。”邱苹看看时间“换我和袁大哥要出门了,这里就交给你。”
“快去吧。”
大厅内又恢复冷清。上班时间的下午,客人本来就不多,加上促销活动还没开始,营业处更是门可罗雀。
望着桌上的企划案发呆。明知他的脾气,为什么她还会觉得委屈呢?新车发表会下个星期就要上场,她还是打起精神努力工作要紧。
整个下午几个零星的客人来来去去,在晚餐之前,廖恩诚和申立人已经回到营业处,童言真依旧帮大家叫了便当。
拿着韩定以和自己的便当,她在座位上发呆。
自从一个星期前,他第一次送她回家后,他们就像紧紧相系的连体婴,一天十三个小时几乎都绑在一起。
一起拜访客户、一起用餐、一起下班,连回到营业处吃便当,不管是吃午餐还是吃晚餐,他都霸道的强迫她必需在他的办公室里用餐。
他的理由是分秒必争,可以趁着吃饭时,预先将行程做个规画或者讨论当天拜访活动的优缺。
她曾提出质疑:“为什么其它的业务人员不用跟你一起做午晚餐会报?”
他义正辞严的说:“因为你是我的秘书,不是业务人员。”
她什么时候变成他的秘书了?她应该是企宣、是业助,这个角色的转变让她有好几天无所适从。
硬着头皮,她将便当拿进办公室,看见他正在讲电话。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我还要上班。”
她搁下便当,偷瞄他一眼,他的脸色不太好“我不想吵架,你做任何事我都会尊重你,唯独这件事”
像是在讲私人电话,她不好再听下去,拿着自己的便当走出办公室。
营业处陆续走进来一些客人,便当被她放在桌角,她帮忙倒茶送dm,忙得没时间去茶水间解决便当,在廖恩诚和申立人忙不过来时也要充当业务员。也许是邀请函发挥的效力,来的都是水之恋的会员,几乎都在询问能否拿到邀请函及预定新车所能享受的折扣。
夜愈深四周愈安静,廖恩诚跟她说了再见,申立人稍后也和她道了晚安。看着屏风上用吸铁夹住许多便条纸,这提醒着许多她该完成却还没有完成的事。
可是她今晚实在提不起劲去处理这么多的琐事,还是早点回家休息。说早也不早了,看看时间,都已经十点半。
基于礼貌与尊重,她还是走进经理室。
像是心有灵犀,他也正在收拾桌面。
“经理,我要下班了,你还有没有什么事要交代?”
今天对她说的话是不是过分了些?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话来解释,话到嘴边,韩定以还是说不出口。
“一起走吧。”
“今天还很早,我自己搭捷运就可以。”她退出经理室,脑袋瓜昏昏胀胀的,看来她不适合有太多烦恼。
眨眨眼,挤挤眉,鼓鼓腮帮子,告诉自己:加油!加油!
仔细的收拾桌上,确定该拿的东西都放进皮包里,一转身,却碰上无声无息的他。
“你--”她你住胸口,又被吓了一大跳。
“你胆子真小,这样就被吓到。”看她又被吓到,他平常板着的脸孔,不自觉的柔了声调。
“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他瞥见她桌上未动的便当。“只要我没押着你吃饭,你是不是就忘了吃饭?”他没有动怒,有种无奈的叹息。
“刚刚有很多客人,所以--”
“以后不论我在做什么,该吃饭时,你就待在我办公室里吃饭。”已经又瘦又小,像非洲难民了,怎么她就不能好好的按照三餐吃饭?!
“嗯。”她学乖了,最好不要跟他顶嘴,跟他硬碰硬的下场,只会让自己觉得更难过。
她朝侧门走去;他发现她的外套又忘在椅背上,拿起她的外套,想也没想的就披在她身上。
她侧转过头,有着淡淡的暖意,一天下来的郁闷,似乎就此化开。“谢谢!”
出了门,他一如之前关门锁门设定保全。
“我送你回去。”不容她反对,他拉着她的手臂将她带往停车场。
一夜又一夜,他在寒风中绕过半个台北市,常常一路上两人东拉西扯,她却很享受这样单独拥有他的时刻。
十年了,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如果不曾再相遇,她相信他会是她生命里最美的记忆。结果时间记忆住刻度,每转一格,爱恋就更深,不管未来如何,现在他就在她身边,也许她的爱情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溶进了时间的刻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