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受而喜之,忘而复之;是之谓不以心捐道,不以人助天。是之谓真人。”吴岑吟毕,漠然半晌,方道:“可是,你真的甘心?”
“甘心又怎样?不甘心又怎样?”苏清河淡淡一句,让一向言辞犀利的吴岑,却哑口无言,是啊,不甘心又能怎样呢?
人的命运,掌握在天的手里啊。
饶是苏清河看的通透,毕竟关乎生死,一想到即将离开这个绚丽多彩的世界,一股难言的绝望和冷寂便袭上心头,让他的双眸不再温和,反而透出一股比秋意还要寒冷的死寂,这死寂仿佛一个无形的重压,让苏清河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想说点什么好打破这僵局,只是,绞尽脑汁,竟没半个字能说出口。
“话虽如此,但我们却可以选择自己的态度。”
仿佛带着一路花开的生机无限,一个清越的声音透过冷寂的秋雨,有若暮鼓晨钟敲响在苏清河的耳边,一下子便打破了那窒息的重压,振聋发聩。
诧异地望向门外,苏清河便看见了一双眼眸,饱含无限的明净高阔,正散发着浓浓的希冀与支持,让他一时惭愧无比。
那双眼眸向苏清河展示了一个新的天地,其中的云淡风轻辽阔悠远,让他心向往之,心中的阴霾也随之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澄澈与悠然。
仿佛,花开的感觉。
吴岑却望着门外紫衫素颜的明夏,一时竟错不开眼珠,他没有看错吧,眼前这个仿佛发着光的女子,竟是那个鲁莽愚善的小丫头?
他搜寻着脑海中关于她的记忆,只记得多福寺里,她两手沾满了泥浆,毫无仪容地跟着那个疯癫老和尚在菜地拔草,又记得无名小山再相遇,她领着家仆侍女,指着三个满身草棍泥印子的孩子破口大骂,却又言辞典雅出口成章,典故范例信手拈来,凌厉的训诫,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竟然毫无词句匮乏的迹象……在他的印象里,这是一个奇怪的女子:明明可以安然无恙,却宁肯为了别人让自己陷于险地,看来心平气和,发起怒来竟也如同暴雨惊雷,一副世俗小女子的模样,竟也学识渊博远超他想。
最令人震撼的是,她的身上仿佛蕴含着无穷的生机,走过的路上,都留下花开一片。
这世上,怎么竟会有这样的女子?
明夏从容地拉着赵月儿从屋檐下走了出来,虽然对于无意中听了壁角感到十分不好意思,但眼下不是抱歉的时候,等进了屋,她才向苏清河深施一礼道:“奴家与月儿小姐出游,路遇大雨,暂到草庐一避。方才行至近前,才知道苏公子有客人在,奴家与月儿小姐正准备转回,不想竟听见了公子的谓叹,一时忍不住便开了口,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苏清河温和一笑,道:“杜家小娘子言重了,若不是小娘子出言相劝,只怕在下此刻仍在愁眉不展,杞人忧天,在下还要感激小娘子呢,又怎会介怀?”
“但是,这位公子……”明夏看了吴岑一眼,却又拿眼神询问苏清河,她知道这个倒霉蛋御史大人是块石头,轻易不理人的,便不指望着他的回答,只是一个劲地看苏清河,苏清河好脾气,一定会说不要紧的。
果然,苏清河见明夏目光闪动,早已知晓她的意思,正要开口,却不想耳边竟听见吴岑略显清冷的声音道:“无妨。”
太不可思议了!
苏清河看了吴岑一眼,心中的惊异不亚于看见明夏和赵月儿的出现,这块石头,什么时候学会主动搭理人了?
相交这么些日子,他还从未见过吴岑对人假以辞色,不搭理人已经是最好的表现,惹急了,这块石头就会变为臭石头……虽然他表面看着出尘脱俗,实际上最是冷酷,苏清河与吴岑相交甚深,他的性子,苏清河早已了若指掌。
明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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