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洗完之后,她也上了床睡觉。她在心里暗暗地,期待着归靡来东厢看她,但他一直都没有出现。这一整晚下来,她睡得非常的不安稳,梦里总是浮现归靡的面孔,梦见他手持长弓上山打猎,也梦见他背着竹篓走近她的窗台,摆放下一枝凝着露水的兰花。
那个男人不能言语,但他轻易就在她的心里落地生根。
天刚破晓,落雁便在床上睁开了眼,躺了一会她最终还是爬了起来。
逃避不是办法,不管怎样她都应该去看看归靡。
她打了井水把脸洗干净,走到厨房的时候,正碰到月桂提着装满潲水的木桶从里面走出来。
“月桂姐,倒潲水吗?”
“让开弄脏了你我不管的。”
月桂把潲水桶放上了木头车,落雁连忙走上前帮她一起推动了车子。她很想追问为什么不见归靡,但月桂一直板着脸,她也就不敢再开口。两个人把潲水推出后院倒掉,然后带着空车空桶回来,落雁在院落里四处张看,却仍然是找不到归靡的影子。
“你找谁呢?”
月桂突然在身边开口,把落雁吓了一跳。
“我——”
“归靡大清早已经走了,你这回高兴了吧?他连昨天的工钱也没有要。”
落雁猛然地睁大了眼睛,情急地执住了月桂的手臂追问:“月桂姐,他走了有多久?还会不会回来?”
月桂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在的时候跟他闹别扭不理不睬,刚走了又来追问他的下落。既然在乎得要死,干吗不好好地跟他相处?果然谈情说爱起来的男女都是傻子,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他为什么要走?”
落雁仍然陷在归靡已经离开的事实中无法抽身。
“我怎会知道?”
月桂相当莫名其妙地反问,归靡为什么要走,落雁自己不是最清楚的吗?怎会反过来问她这个不相干的人?“昨晚我把点心给他,他知道是你送的时候很欢喜,我还以为你们会和好。谁知道大清早他就跟我表示要走,留都留不住。”
归靡背起了自己的竹篓,带着随身的大黄狗,踏着微亮的晨曦离开。
她当时目送着他的背影,心头一阵的唏嘘。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落雁,虽然不能开口说话,但她还是读懂了他眼里的伤痛。落雁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如此彻底地伤透了这个男人的心,以致他一个人孤独地离开?
“他竟然就这样走了。”
落雁的目光逡巡,院子里空无一人,仿佛归靡从来不曾来过。
“哦,对了。”
月桂忽然想起来,“他临走前把昨天的那只兔子送给了我,你要不要要回去?如果你不要,我就拿回家给我小弟,他一直念叨着想要养只兔子来着的。”
“既然是他送给了你,我怎么能够要回?”
落雁失落地摇头,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样。他把她从水里救回来,带着她回家换衣服,然后把那只兔子送给了她。她离开村子里的时候,把兔子还了回去,他昨天来的时候,就是用它作藉口来看望她。
两个人都曾经喂养过的兔子,但他轻易就送给了月桂。
那个强壮如大山的男人,有着一颗敏感细致的心,这一次她是真的伤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