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是什么?邂逅又会是怎么开头?
相爱该如何?相守又是否注定一个永久?
爱与承诺,人是否就能结合一世的鸳盟?
***
越过那个山头。就到京城了。
一切都将结束,一切也都将重新的开始。世间的一切都未曾改变,天依是蓝的,草仍是绿的,漫布的阳光仍旧如同暖金,但对她来说.却不再是一样的意义。
想到此,殷莫愁忽而停住,犹豫起脚步。怔怔地呆望着前头奶娘吃力前行的背影,自己不进反退,继而转身回顾。盛夏的金光不怜惜地照着她一身炙热。平原漠漠,荒草蔓芜,望去满眼泛滥的沉默孤寂,彷佛在对照她落拓的身世,丽鲜明热闹的盛世里独栖这一片苍漠荒凉和孤寂失落的心情。
这一路走来,她看了太多这种荒润的平原景色,也看尽了这种看似繁华热闹里的寂寥底色,每每引起她身世之慨,犹豫起前途,而不知该如何,几度退缩犹豫。
“怎么?小姐?”走在前头的奶娘,见殷莫愁没有跟上,诧异地回头。微微喘着气,举起袖子擦汗,一边重新背妥肩上松落的包袱,一边往殷莫愁走去。“越过前面那个山头,就到京城了,好不容易,走了个把月,总算快到了。趁着日头还大亮,我们得赶紧赶路,赶天黑之前进城去。北方,天一黑,城门关了,又没有落脚的地方,我们的盘缠又用的差不多了,可就麻烦了。”
“奶娘,我”殷莫愁心微蹙,欲言又止。
“怎么了?小姐?”奶娘想不通她到底在迟疑什么。“这一路,你这样走走停停、回头发呆的,已经好几次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奶娘,我是在想,我们就这么贸然前去投靠人家是否妥当?我想了又想,总觉得不安”不只不安,还有种实在是因为不得已的不情愿,更有难堪和抗拒。一旦受人一丝照应,总有难偿的恩情。
“当然妥!怎么会不妥!”奶娘从小将殷莫愁带大,多少了解她的性情,看她这么犹豫,明白了殷莫愁迟疑的心事。半劝半慰说:“你别想太多,小姐。别说姚大人是老爷当年帮衬一把才有今天的,更何况你和姚家公子指腹为婚,是姚府未过门的媳妇,他们见着了你,只有欢快的分。快快放心!”
“可是”殷莫愁不但不放心,反而更显得无奈。“我跟对方素未谋面,怎能──怎能──”她连连迟疑两句。再说不下去。这一去,除了受人恩情事外,还有关于她终身的牵扯。
从她识字读书开始,咀嚼参悟。诗书中的情感意绪,虽未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及所谓的“三从四德”感到太深的怀疑,然而内心深处总有种迷惑。她不知道感情的事应该怎么算,没遇过不会明了,可是隐约地对这桩指腹为婚的约定感到不相容。
应该说,她迟疑于这种近乎是盲目的决定她终身和依归的定情方式。两情相眷,恋在眼眸的交流那瞬间,似曾相识的俨然,从而交心许诺,互愿地久天长。这才是爱,不是吗?而不应该是素未谋面的那样不明不白。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她不是情烈炽热的女子,对感情,却如同这般的执一,但求不负己心。她不求轰轰烈烈,只求一份单纯素朴的感情“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平凡完整而深刻的一份感情,相守到白头,如此而已。
但她和姚文进什么都不是,却有那样荒谬的亲近关系,甚至迫于不得已,她不得不前来投靠姚家,如何不叫她感到迟疑和茫然。
奶娘知道她心思多,问题也多,总想些惊世骇俗的东西。她打小照顾殷莫愁长大,习惯了她这种悖于闺阁的“离经叛道”想法,但她习惯,别人可不会习惯。耐着性子说劝道:“小姐,不是奶娘要说你,你这个胡思乱想的性子可要改一改?穹u潮纠淳褪钦庋勖堑迸说摹v灰袷厝铀牡碌墓娣毒褪橇耍肽茄嘧鍪裁矗愫鸵夜拥幕槭拢抢弦谀慊刮闯鍪朗本椭付u牧耍仁歉改钢阍跄懿蛔翊樱俊彼褪歉悴欢飧龃有创蟮男悖趺淳筒幌衿渌墓胄闱Ы鹉茄卜质乩瘢头盾驳隆6苡心敲炊嗨约旱南敕ǎ约旱淖非蟆u馐呛芤坏玫模桓鍪乩窆娴碌拇蠹夜胄悖遣桓糜刑嘧约旱南敕u模Ω靡磺幸岳穹ㄎ兀哉昃参尽健芭游薏疟闶堑隆保幼钪匾幕故窃凇叭印保旨也攀且舾镜氖隆h羲狄惺裁床拍埽簿湍切绦逭腠榉闹谋臼拢唤羰乇痉钟肜窠冢怀涯埽攀堑萌嗽奚偷暮玫滦浴?br>
但是,于此种种,殷莫愁却没一样符合要求。奶娘思及,不由忧心忡忡。她从小就劝,却总是劝不过。都怪她家老爷,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家,教她读什么诗文,结果读得满腹诗书,却一肚子的不合时宜。
“小姐──”奶娘又说道:“我们女人家,最重要的就是有个安稳幸福的归宿?弦阊u那资拢蔷换岽淼模憔桶擦诵模鹪俸悸蚁耄怨缘刈裾绽弦陌才湃プ觥?銮遥蛉斯狼埃钅畈煌木褪悄愕慕矗鐾形乙欢t闫桨菜偷揭遥茨阌懈鲈猜墓樗蕖p悖阕懿蝗倘梅蛉怂啦魂阅堪桑慷遥弦羰堑叵掠兄不岷头蛉艘谎p哪愕慕础!币竽钅徊挥铩f涫担退悴皇撬盖琢僦涨暗闹龈溃扔谙质档奈弈危倌课耷椎乃膊坏貌磺巴犊坑姓庵智a叵档囊摇?br>
看着殷莫愁默然不语的表情,奶娘为了让她心安,跟着又说道:“你不必担心,小姐。姚大人和老爷生前是多年的熟识,当年又是同榜及第,交情非比寻常。你是他故人唯一的女儿,又是他未过门的媳妇,他绝不会亏待你的。而且,我听得姚少爷是个文质彬彬的公子,也很有才华,诗书五经无一不通。你这次前去,正好夫唱妇随。”奶娘说到最后,且自以为是地说了句俏皮话。
哪知殷莫愁却反叹了一口气,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奶娘。我只是──”她究竟在茫然什么,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隐约中只是有个模糊的声音在问──就是这样了吗?
“我懂。”奶娘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否真正的明白。“小姐,你在担心能否与姚公子情投意合。是不是?感情这种事,是可以培养的。等你到了姚府。而成了婚,朝夕相处,自然而然就会产生浓厚的感情,和姚公子成为恩爱的夫妻。看看你爹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也许吧!殷莫愁轻轻又是一叹。感情之所以为情,并不只因于它的轰烈,才教人荡气回肠。这样的细水长流,毋宁更是她所要的──她只要求一份平凡深刻而完整的幸福;只求一份真情真性,许见白头。
“我明白,奶娘。”她蹙着眉,试图想牵出一个笑,抚平眉问的深锁,却矛盾的彷佛是一种对命运的抗拒,又似无可奈何。
也只能这样了。
指腹的婚誓,命中违悖于她意志与无力回绝的注定,造就了她和姚府这份情和牵连。也许,这就是她命运的注定;地老天荒,也大概就是如此了吧?现实难堪;致使她们落魄至此而不得不前去投靠,但毕竟,她跟姚家还是有着这一层的关系也是她情归的命运吧?
“你明白就好。”奶娘咧开嘴笑起来。这一路她见殷莫愁神色不定郁郁寡欢,一直很担心,就怕她胡思乱想,想不开。
像是要让她放心似的,殷莫愁微扯嘴角,回奶娘一个微笑。随即敛容,露出一丝哀愁,说:“对不起,奶娘,没能让你享清福,还连累了你。这一路,辛苦你了。”奶娘有个女儿嫁到京城外不远的县城,一直要接她回去奉养,但奶娘始终放心不下她。
“快别这么说!”奶娘摇头。鼻头一酸,泪水涌出了眼眶。却为殷莫愁感到心疼。“我的事不打紧,倒是小姐你,才叫奶娘感到心疼不舍。人家哪家的千金小姐会像你这样,吃这么些苦头,就你命苦。我明明托了人上京通报姚大人,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一直没消没息。唉!若是老爷还在就好了!”说到后头,不禁唏嘘起来,眼泪鼻水和成一团。
“奶娘!”殷莫愁低声想安慰。
奶娘的唏嘘不无牵痛她的心,引起她的感伤。但是又能如何?不管过去如何辉煌,现在的她,仅是一个举目无亲的孤儿──一切都结束了。
她父亲原为皇朝翰林大学士,饱览群书,气质雍华。她身为翰林学士独生之女,出身书香世家,加以其父并不因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传统,是以从小便饱读诗书,养成了诗人的气质,个性里带着诗人的灵性。在别家千金闺秀忙习针黹刺绣等等的女红手艺,她却在灯下书读得倦了之时,夜半独上层楼,或者临风吹叹。或者对月长吁,总有一些旁人眼中怪异不当的举止,惹得下人窃窃私议,闲言闲语。为此,常惹得奶娘说教,她偏偏依然故我。
她的诗人气习与礼法的闺范教养,实在是不相容的。妇人四德,妇德、妇言、妇工,别说她一样也构不上,就是“妇容”她也达不到标准。侯门官宦和大户人家,要求的闺范是端庄守礼,进退有节,长相福厚正经为要,但她诗性的空灵气韵,飘忽的生动美,却最是犯了这种忌讳。
然而,她却没有这样的自觉。奶娘不断说劝,巴望她早日醒悟,劝诱她学些女红针黹,但性格天成,就是无可奈何。
殷老爷因为性格恬淡,对仕途并不甚热衷。在京中待没多时,便辞官归故里。
殷莫愁在乡野之间长大,连带的,也不大会恋慕尘世的浮华。倒是看着她双亲的恩爱幸福,与年年湖泊里那俪影双双悠游的野雁,两情问的恋慕情深,叫她无比感动。但求真情真性,感情执一,冷淡里带着执着。
好景总是不常。两年前,她爹染上不治的恶疾。随即病殁。殷夫人受此打击,一病不起。家道中落,她只得遣去所有的奴仆,变卖田产房舍,身旁只剩一个奶娘跟着。
殷夫人的病,一拖两年,病榻上就悬心殷莫愁没人照顾。提起她和吏部尚书姚谦独生之子姚文进有指腹为婚的事情。特修书要姚家派人来接殷莫愁。却不知怎地,对方一直没有消息。一再等不到姚家派人来接,殷夫人便咽下了气。
其父既死,因继而亡故.殷莫愁孑然一身。四顾无亲。不得已,只好偕着奶娘上京投靠姚家。到京城的路途遥迢,她们却窘迫的运个挑担的小厮也雇不起.只草草收拾了一些随身衣物。一个月来,风尘仆仆,长途跋涉,历经尘灰风霜,吃了不少苦头,好不容易,总算快到了京城。
“你别再伤心了,奶娘。”殷莫愁掏出手绢给奶娘擦泪。“人死不能复生,就让它去吧!合该这也是我的命,想通了就没什么?矗焦馍酵罚涂斓骄橇耍颐腔故强旄下钒桑 彼械谋嗲崆嵋荒u庸棠锛缱诺陌ぃ车阶约荷砩希赝飞钌钣滞瞬阅钠皆婉凡砸谎邸4巳フ庖徊剑サ囊磺校遣恢兰浼部嗬渑墓ィ驼娴墓チ耍痛吮桓粼诜绯局校遥晌荆涝冻谅湓诩且涞住g巴酚拥模侨思涞姆缬晗质怠孟裎率依锏幕u洌5时洌夥赝泛螅戮谷缜吧裙嗣掀盘溃哟讼嗤谔煅摹?br>
“走吧!”她转头对奶娘露出个微笑,举步往前走。
山路虽不若官道的平坦,倒也没有想像中的崎岖。途中除了一些砍柴的樵夫,不时也有一些商贾行人来往。之前她们向人问过了。越过这山头到京城,走山路脚程快的话,半天就可以到达;要是绕官道,那非得花上三天不可。她们盘缠所剩无几,不够维持到那许久,只好选择山道而行。
这一来,倒看尽了明媚的山光。沿途时见林荫遮天,处处可闻到鸟鸣蝉叫;一波一波不知名的花朵,浪潮一般漫地野放,放肆恣意,明艳鲜怒。若不是偶尔的马蹄飞踏过,黄尘卷扬,景色则更是怡人。
只是,她们急着赶路,无心于这些醉人的风光。
好不容易走到了半山头,奶娘毕竟上了年纪,拖着脚步气喘不休。
“累了吧?奶娘?我们歇会儿。”前头不远有座茶棚,清风凉送,正好催人?邸?br>
殷莫愁抬起袖子抹抹汗。扶着奶娘走向茶棚。
那茶棚仅是几根木头和茅草搭建而成,虽然简陋,却耸立得叫人莞尔。山寨似的在棚前栏起了一道半拱镂空的弧门,横竖一道门槛,门槛上且大大刻了两个字“情槛”;门楣上则横书“偿情门”三字;在下方又有一行耐人寻味的联语“入此情门一笑逢──”殷莫愁停在门槛前,望着那行联语,喃喃念着。一时竟有些怔忡。
入此情门一笑逢?
聚散情缘。茫茫人世,她一生既定,又能与谁邂逅相逢?这荒山茶棚“情门”内锁着的,又该会是多少残缺的缘浅与擦身而过?
一笑相逢;抿笑而去以后呢?是否就此天涯相恋?有多少故事串起又散落,来不及发生的无始无终这山间茶棚一句无心的联语,不意牵引出她的伤感与怔忡,既伤身世,亦感人世苍茫。
她垂下眼,轻轻摇头,心里暗叹一声,举步跨进门槛。角落里,一个英冷的身影正自转身顾盼,眼底犹含笑意,无心地朝她望来;她同般的不经意,微一抬头,迎面竟就遇上那一双带笑的眼眸。
她愣了一下,心头蓦然一跳。那眼眸如定,无声望着她,似乎也怔住了。
命定或偶然?还是个邂逅的开头?
那是个气宇略带英冷的年轻公子。眉如剑,眸如星,表情微淡,容颜刀镌的深刻。
虽作寻常书生的打扮,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感觉他的与众非同与一股不名所以的气势。他并不是那种俊美的男子,但光芒冷炽。举手投足却能处处让人感到气魄魅力,顾盼间更流露出一股文士的风流神采,又掺散着武将的威峻。虽然看似缺少柔情,却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吸引。
在他旁侧,生了另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年轻公子。两人斜据角落而坐。处在满棚山村野夫和樵子商贾之中,显得相当醒目。
他静望着殷莫愁。满棚的喧扰杂闹声哗哗地流过他们之间那瞬间。所有的声息像是都凝住了。隔着天河,两两相望。
这样的不期然,毕竟是万分之一的太巧合,难遇又不可求。但殷莫愁跨过了“情槛”踏入了“情门”不经心的这样抬头一望,却就遇上了他那双含笑的眼眸。是否冥冥中有情牵,牵得这样的相遇邂逅!?
他目光不转,她心头忽地又是袭心的一跳,又是一怔,如梦方醒,略为心慌地转开眼眸,假装无事,转开那疑是偶然还似注定的短瞬间。
这一路来,她已不知经历过多少像这般的萍水相逢;她总是很小心,痹篇和旁人陌生的交会。这样的萍水相逢,就若潮水一般,拢了就散;光点似的微微一个交会后,便各自离散,化为泡沫,从此海角和天涯,这一辈子再也不会相遇,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多情多感,徒然增添哀愁感伤。世事漫随流水,算来梦里浮生。这般浮萍聚散,倘设留情太多,感伤便多;她已无力再负载那些深深浅浅的触刻。
所以她总是很小心,痹篇任何交会的可能。却没想到,会在这山野茶棚中,不经意地遇上一对含笑的眼眸,勾起她心底千千的结,叫她心头猛不防颤然一悸。
她抑下悸动,背过了身,不去惦念,和奶娘选了一张靠里的桌子歇下,要了一壶清茶和茶点,与那张斜据角落的桌位,远远隔着好些喧扰。
然而,在嘈杂中,那股隐约的注视,始终如定。穿过满棚的喧哗,如满地流向她。那名气质英冷的年轻男子,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
他的目光冷淡,如同他的人,看着殷莫愁的眼神。却是冷中带炽,潜情的人被牵引簇动。
不意的那眼波交逢。对他来说,原也是同般的无心,但也许正因为无心,乍然惊逢,所以他的心反而被牵动,更觉得天惊地动。他的身旁一直不乏美貌的佳人伺候,他也早看惯了各式的天香国色与环肥燕瘦,并不将那些姝丽放在心上,也未曾对谁特别经心执着过。然而,眼神相对,殷莫愁眸底那满是不经意,带一点冷、一点淡、一点孤高的气质却深深吸引了他,而对她那种异于浪艳娇丽的清冷气息心起悸动。
美色引人。可殷莫愁并不是他惯见的那种明艳花娇或妩媚的风流婀娜,窈窕姣柔的丰美佳丽。他看她似乎历经一番风霜跋涉,面容颇现憔悴,甚至略显蓬垢,穿着衣饰也十分粗糙。但尽管如此,那粗糙却难掩她的风华,憔悴中自散发着诗人的气韵。鬓发如云,山翠的眉;黑潭深的眼,以秋水为底色,闪着粼粼潋艳的波光。
气质空灵,带一点风露清愁,清丽中带着略微的冷淡,大异于那种娇媚妩丽的脂粉,而显得不流于俗。那清冷的气韵吸引了他。一场无心相逢,却对她一见牵情,而起了悸动而生思慕。
这样的“因缘际会”彷佛是一种情定,特别为他和她的相遇,写下邂逅的开端。
他定定看着她,剑眉略蹙着,宛受迷惑,他从来没想到,他会因一个女子,而心海起波动。如果有传奇,那么,这就是了。
“没想到天下竟有这种不同于俗的女子!”他斜侧的男子不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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