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的孔雀

    如果鸟儿们选美，我以为当首推孔雀。海里没有龙王，林中没有凤凰，它们都是杜撰出来的；而真正的美鸟，就是孔雀。

    第一次见到孔雀，是在温州市中山公园。那时候我家里穷，上一趟温州街很不容易。我在安澜亭码头上了岸，就直奔公园里的动物园。

    那是只蓝孔雀，优美的脖子，神气的脑袋，戴一枝茴香花形的头饰。羽毛的颜色很难确定，仿佛是青蓝色的，又仿佛是亮绿色的，再细看，又有点紫褐色。尾羽长而丰满，蓬蓬勃勃，金钱般的花纹，一圈圈，一环环，环环相扣，溢光流彩，富丽堂皇。

    也许是见多识广，对着络绎不绝的观者，它气闲神定，落落大方。人们对它嚷嚷，开屏！开屏！它漠然处之；女孩们展开自己的花裙，少妇们打开自己的花伞，说，比比谁漂亮！它仍然不屑一顾。游人无趣地走了，只有我还傻傻地留恋在那儿。忽然，它侧过脑袋，朝我一瞥，它的眼里有种什么东西，让我这个衣衫烂褛乡下少女心里一颤。

    我终于扭身离开。才走了五六步，就听到背后飒飒飒地一阵抖动声，忙转过脑袋，孔雀开屏了，开得那么圆满，那么绚丽，那么五彩缤纷，心花怒放！

    这年春节，叔叔买了一张孔雀舞的图片，贴在奶奶的卧室里。奶奶是叔叔孩子们的奶奶，我们没份，所以那幅孔雀舞的图片我们也没份。

    不过奶奶半个月要洗一次脚，奶奶的洗脚是个大工程，一洗就得大半天，又必得在卧室里进行。只有在漫长的洗脚过程中，奶奶才允许我进入她的卧室，于是我或给奶奶搓脚，或帮她剪脚趾甲，借机大饱眼福。15岁的我也因此“认识了”15岁的刀美兰。

    我被刀美兰和她的孔雀舞迷得如痴如醉。那高贵典雅的神态，那明净姣好的额头，那高高曳起的旋转中的长裙，那美妙的身体曲线我学着她，把拇指和食指捏起，把余下的三个指头高高翘起，转动着手腕，做成一个美丽的孔雀脑袋。

    渐长，我知道孔雀来自云南西南的山林，也知道刀美兰来自西双版纳的村寨。傣族姑娘跳傣族舞蹈，自有一种别人效仿不了的天趣和神韵。后来看电影，看电视，我越发留意起刀美兰，越发觉得刀美兰的孔雀不是关在笼子里的孔雀，而是幽深的原始深林里羽化的仙子。她抖擞着清奇的骨骼，扭动着婀娜的身体、舒展着举世无双的尾羽，时而嬉戏在古木虬枝上，时而饮水在清澈的溪水边，时而又顾影自怜地梳理自己的羽毛。飘逸，神圣，美轮美奂；那转头定睛的刹那，和温州中山公园那只孔雀的一瞥，何其神似乃尔！

    2001年的全国文代会上，在庄严而热闹的人民大会堂门口，我看见了我心仪已久的刀美兰。也许是心有灵犀，她迎着我姗姗走来，谦和地和我聊了一小会儿天，旁边的朋友按了几次快门，留下了我和孔雀皇后的的几帧珍贵的照片。

    再以后的旅游途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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