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慕槿,你的花。”这已是我收到的第三束黄色玫瑰花。
“夏姐,你就答应嫁人家嘛!”全杂志社的同事,全把冉从皓的“求婚”放在心上,除了我例外。自大前天我收到他的第一束花起,我才明白冉从皓一直把那一晚的缠绵“看成一回事”说实在的,我不够傻,也不够勇敢。
“冉从皓,我不会嫁给你的,请你不要送花来。”或许是害怕自己的脆弱,我干脆打破冷战局面,拨通电话去“回覆”他。“出去吃顿饭,我有话对你说。”我的反应似乎在他的意料中,我仿佛看得见他轻浅的笑容。“不必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欲下话筒。
“小槿,你打算让你们的杂志社变成花店吗?”
威胁我?
“冉从皓,你混蛋!”我愤而挂下电话,但心里却不争气地浮上一丝成就感,就不知道和当年季珊姑姑让他追求的心情一不一样?“慕槿,你会答应嫁给他吗?”原来,这才是韦湘亭今晚的主要目的。
“湘亭,美食当前,不要提这么扫兴的事,行不行?”我瞪了他一眼,心虚地低着头无味地嚼着盘里的美味。“就凭你现在的样子,我就知道答案了,你会嫁给他。”他竟然草率地下着结论。“胡说八道。”我马上加以反驳。
“那你为何提不起勇气拒绝他。”
“我有啊!”“是你在自欺欺人罢了,你的眼睛说不是这句话。”他的咄咄逼人顿时惹恼了我。“韦湘亭,我的事不用你瞎操心。”我说。
“为什么不操心?我也想把你娶回去。”他有些激动。
“不可能,湘亭我不爱你。”我对他早已明说过好几次了。
“可是,我爱你,我比那个冷血无情的冉从皓更爱你!”
“湘亭,你对我的好,我无以为报。因为我的心早给了冉从皓,而一个没有心的躯壳,你要不要?”饭后,他载我回到了阳明山的住所。“要!”他的肯定,教我更加动容。
“你确定你要我?!”我夹杂着报复冉从皓的念头。
湘亭点点头,把我倏地拥入怀中。
我拉着他的手,不说二话地上了二楼,进入我的房间中。
“慕槿,你”韦湘亭满脸疑惑。
“我爸爸今晚不回来。”我极力掩饰着我的颤抖,并开始用手指解开我衣服上的钮扣。“慕槿,你真的答应嫁给我?”湘亭再次地问着我。
“嫁你?!我不会嫁给你的。”
“那你这又是干什么?!他大吃一惊。
“你不是要我吗?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了。”轻掩着光裸的前胸,我如是说。“这算什么?施舍我吗?慕槿,你怎么可以这样做?”韦湘乎跳下了床,不说二话地走出了门口。只剩我,裹着被单,羞愧满面容。韦湘亭是个君子,他的及时煞车,让我有了回头的路走。但,伤了他的心,我该拿什么补救?!
“夏慕槿,你在搞什么?”冉从皓不知何时站在我的门口,一脸怒容。
“你你来干什么?!”拉住被单的手,更紧了。
“我才要问,那韦湘亭来做什么?你们”听得出冉从皓口气里的激动。“我们就算要怎样,也也不干你的事,你走!”
“夏慕槿,你这分明是要气死我。”他一个上前,就抓起了我掩着被单的手“小槿,你”冉从皓的脸倏成铁青。
“我这是告诉你,我不是跟谁上了床就要嫁谁。你大可不必把‘负责’二字扛上肩。”我亦怒眼相对。“上床?!你跟韦湘亭上了床?!”
“你你这不是看见了吗?”我不敢直视地撒个谎。
“我不相信。”他向我逼进“我要亲自验证一下才可以。”他竟不打招呼就钻进我的被单里。“不行,冉从皓,你怎么可以偷袭我?”我的反抗,自然是在他的热吻中,无声无息。“傻慕槿,你是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冉从皓,你再不走,不怕我老爸修理你。”
“你老爸今晚不是不在吗?韦湘亭告诉我的。”
“什么?原来你耍我?”
“谁教你这阵子都不理我,扯平了好不好?”
“那今后不要再提你要娶我。”我三令五申。
“好!”他竟干脆答应了。
“那换我嫁你,行不行?”冉从皓早已笑不可抑。
“冉从皓,你这老头子还这么皮。”一阵温暖洋溢心底,而我不再强迫自己逃离他的柔情蜜意。冬天的被子,我总要盖很久才会暖和。但,细心的他,竟学那二十四孝里的情节,把被子睡暖了才要我上床睡觉。而我的感动说不出口,却在生命中又加重了他的分量。“小傻瓜,还冷吗?”他侧过身,用他暖呼呼的身子抱紧我。
“嫁给我吧!”他的眼光早已不许我有拒绝的理由。
“这句话我等了二十年,不嫁你嫁谁?!”我笑了,眼眶转着幸福的泪。这种结局还算完美,虽然,我始终没听到他开口说爱我。
我们还来不及向大家宣布这项喜讯,苏阿姨撒手人寰的噩耗立即击溃了我。“岚屏、岚屏,不要离开我,我是爱你的,我是爱你的。”宣叔叔伏在苏阿姨已经气绝的身体上,嚎啕大哭。“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会走进这么无望的死胡同。”我靠在从皓的肩上,沮丧不已。“不会的,我会尽我一生保护你,你一定要对我有信心。”他的承诺,我听着,心却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春天,该是个生命蓬勃的季节,而我们,却葬了苏阿姨。三十七岁的她,能不能说是抑郁而终?吹过墓碑的风,有刺人心肺的凌厉,在一片漫天花黄中,我看见了一个瞪违已久的熟悉面孔。“姑姑?!”我缓步走近,发现一身黑衣的她连哀戚时都有股风韵。
“为什么你救不了她,你不是外科权威吗?你为什么救不了她?!”姑姑激动地摇晃着冉从宣,而晶莹的泪就一颗颗流下苍白的脸。“是是我救不了她,是我没有用。”宣叔叔懊恼至极地任凭着姑姑的捶打。“季珊,不要这样。从宣已经尽力了。”爸爸安慰着悲痛万分的姑姑。
“岚屏,你怎么可以这样就走了。我们不是约好以后白发斑斑时,再去一块去逛百货、喝小酒,你不守信用、不守信用。”季珊姑姑伏在苏阿姨的墓碑上,又哭又说,而站在她身后的我们也陪着泪流。“岚屏、岚”突然间,姑姑喊不出声音,眼看着就要昏厥过去。“季珊!”从皓第一个冲上前去,毫不迟疑地抱起姑姑,往车子方向奔去。“快!快!”爸爸神色慌张地随从皓坐进车里,将车子开往市区。
我记挂着季珊姑姑的情形,但,我更没遗漏冉从皓方才那心疼的神情。我的忧郁更深了,却分不清是为了什么。开着车,我胡乱地在街上绕了一圈,才有勇气回到家门。
“爸,姑姑还好吧?”一进门,我就急忙问着正坐在客厅的老爸。
“是伤心过度再加上旅途劳顿。”
“人呢?”
“在楼上房间休息,从皓在陪她。”从老爸的口气中,听得是“理所当然”的四个字。我不敢有什么念头,只是迳顾朝着姑姑的房间走。
“姑姑。”我走进房间,却没有勇气看从皓一眼。
“小槿,你长大了。”委珊姑姑伸出手,神情中有久违的亲切。
“可是姑姑还是没变,依然是从皓心中最美的女神”毫无准备,我竟然?*党稣庵帧霸廾馈薄!按羽磕悴唤兴迨謇玻俊惫霉没拱盐业蔽逅甑难印?br>
“那不是把他给叫老了吗?”我笑着格外夸张。
“你还是这么皮,该嫁人了吧!”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握住她的手,说:“我不打搅你休息了,有从皓陪你,我就放心了。”说罢,我便打算转身离去。“小槿!”从皓叫住了我,而那眼光有我看不出来的波动。
“你们这么久没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聊,我先出去了。”我表现得平静自然又大方得体。不知在房间待了多久,我才让几声敲门声催醒了恍惚的面容。
“是你?!”
“你还好吗?”从皓进了门,走近我。
“我没事啊!泵姑呢?你该陪着她。”我不敢看着他,怕会泄漏了我的害怕。“季珊睡了。”他的双手放在我的肩上“你刚刚为什么那样说?”
“说什么?不过聊聊而已。”我勉强自己露出笑容。
“小槿,不要胡思乱想,你应该要相信我。”他揽着我,轻吁着他的承诺。只是,爱情的玄妙在于它的难以掌握,而我,该相信的又是什么?
办完了苏阿姨的葬礼,我依然回到昔日的工作岗位,而从皓也维持着每天的一通电话及不定时的约会。关于结婚的事,我们都有默契地绝口不提了。
在我的面前,他的谈笑依然、他的温柔不变,但,我知道,他记挂的是尚留在家中的季珊姑姑。我不忍心拆穿他,又心疼他的伪装,因为有爱不能去爱的辛苦,我全都知道。“看场电影,好不好?”他提议着。
“好哇!”在黑暗中,我们的心事可以不用藏得太苦。
电影里还是目不暇给的打杀镜头,除了血渍和痛快外,什么内涵都没有,真像我和从皓一路谈下来的恋爱。走出了戏院,我们的手还是牵在一块,像是不能不牵,又没理由放一般。忠孝东路一过了十点,仍免不了萧瑟的景象,我们走着、走着,突然间都慢下脚步来。是姑姑,她飘着及腰的长发,裹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地面对着我们而来,而脸上还有刹那的尴尬。就在这一刹那,冉从皓悄悄放开了我的手,神色窘困地与姑姑相视对望。“你逛街?”他问着。
“是啊!想看看台北有什么样的改变。”
“我们刚看完电影。”他的这句,说得好疏离。
“我、我还要去一位老朋友的家。”
“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拜拜,小槿。”
一直到姑姑走得不见踪影,我们还站在原地。
“天晚了,我送你回去!”他说。
我摇摇头,双眼早已迷蒙,说不出半句话来的我,用手挥一挥,要他自己走。不待他的回应,我迳自跑向对街,用急速的脚步来掩盖我受伤的心扉。
好个情深意重,姑姑一出现,他就放了我的手。
不争气的泪水泉涌,眼前的去路早已模糊难辨。但,这不是意料中的结果吗?“小槿!小槿!原谅我。”他追上我,狠狠地抱我在怀中。
我痛得哭不出声,有窒息在他怀里的感受。
“太突然了,我没有心理准备,可是,你要相信我。”听得出他的语气犹有颤抖。“从皓,我们分手吧!”我虚脱地说。
“小槿,你又说傻话了。”
“那你告诉我,你不爱她。你说,你冉从皓不再爱夏季珊。你说啊!”我扯着他的大衣,硬向他讨着这句话。“小槿,不要这样。”他没有正面回答我。
“你不敢承认是不是?”我沮丧地松了手,冷着语调说:“你爱的,还是夏季珊。”你骗得了自己,骗不了我。”“小槿,不是这样的,我和季珊是永远不可能了,而你就在我眼前,我不想再对幸福放手了。”他双手捧着我的脸,含情脉脉。“幸福?我能给你要的幸福吗?”
“小傻瓜,我们挑个日子结婚吧!明天晚上,我会向大家宣布这件事,你说,好不好?”他轻啄着我的鼻尖。而我又再度梗咽,以含泪的微笑代替了我的喜悦。
当从皓的新娘,在我的梦里早已百转千回。
隔天,我仍照常到杂志社忙我的采访撰稿,但,人逢喜事精神爽,我那按捺不住的兴奋早已感染了全杂志社的一干人等。“夏姐,熊威加你薪水啦?”
“慕权,你中二百万啦?”
“天机不可泄漏。”我神秘地笑说着。
“夏姐,这篇有关直销商的报导,好像资料不齐全也!”羽仙这一提醒,顿时让我又重新进人“备战”状态。“是呀,是呀!我前天把资料扛回去研究了一晚,结果,今天一早因为太匆忙,所以又忘了。”我搔搔头,有些许不好意思。“那怎么办?老板要我今天一定要交稿。”
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得已,我只好再开着车,大老远地驶回阳明山拿资料。才刚到门口,我就发现冉从皓的别克也在。
奇怪?!上班时间,他回来做什么?莫非,晚上的求婚他打算搞个惊喜吓吓我?为了不破坏他的用心,我几乎像个小偷般地蹑手蹑脚进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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