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宇翔面容憔悴,酒瓶未曾离手,一口一口灌着烈酒,任由它顺着喉咙而下,那股烧灼感不断刺激着他,仿佛这样就能折磨他一样。
从前意气风发,冷酷俊俏,总能激得旁人由衷信服的殷宇翔已不复见。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酒鬼,颓废的失落人。
他拒绝任何人的关心,沉浸于自己的痛苦中,只想用酒来忘掉一切。
“儿子啊”庄忆茹望着儿子的憔悴样,忍不住心疼地红了眼眶,想安慰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殷宇翔对母亲的心伤视若无睹,一迳喝着酒。
“如果能够没有感觉,那该多好。”他痛苦地低喃。爬过已经乱成一团的头发,身上的衣服早已皱得有如咸菜干。
倘若酒能麻痹一切感觉,或者能令他醉死过去!他便不用因时时惦念着梦苓而痛苦不堪“梦苓,梦苓”
闻言,庄忆茹心酸得泣不成声,心头如同遭到重击般“都是我,都是我,如果我不让你和梦苓成为搭档,不想尽办法硬是让你和梦苓朝夕相处,或许你就不会对梦苓放下这么多感情,今天也不会”一向乐天派的她开始责怪起自己。
“忆茹,一切都是命啊!”殷正其深叹了口气,将自责的妻子搂进怀中安慰。
唉!有太多的如果了!
如果能够重新选择,他也希望梦苓不曾加入国际缉毒组。
这么一个勇敢又有灵气的女孩,不该只有这么短暂的生命啊!
若她的生活单纯些,一切或许会不同。
属下遗留在世上的爱女,他却没能好好的照顾,将来百年之后见了属下,他会感到无颜以对。
“怎么办?”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庄忆茹不断问的问题。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由雨荷他们描述宇翔对梦苓无微不至的呵护,及为她做出一些他曾视为不理智的举动,身为母亲的人自然明白儿子放了多深的感情下去。
宇翔是那种不动情则已,一动情便是生生世世不会改变的执着性子。
庄忆茹哭干了眼泪,她心疼梦苓早殒的生命,也怕殷宇翔会就此一蹶不振。
往常只要国际缉毒组成员聚集的场所,总是有互损的欢笑声,如今少了加入才不久的梦苓,气氛如此的低迷,简直令人想忍不住尖叫出声。
失去伙伴的单雨荷等人,内心也不好过。
他们同样自责,毕竟梦苓了出事时,他们近在咫尺,就这么看着她落入海中,寻不着踪影。
那种痛心的画面迄今想起,仍令他们感到难过
梦苓和岳风同时落海,殷宇翔亦不要命的跃下海,毫无任何安全装备的他,不断在下着大雨的海面上潜进潜出,寻着梦苓。
单雨荷、华致非、杰克及他们所带来的人,身上虽有潜水设备,但海域实在太大,再加上雨势颇大,影响视线,纵使紧急加调许多人手及设备支援,仍是没有梦苓及岳风的踪影。
经过两天不分日夜的搜寻,众人都已疲惫不堪。
毫无防备的落海,纵然不是旱鸭子,但梦苓身上的伤势那么重,又遍寻不着,众人心中已有最坏的打算。
只有殷宇翔,他泡在海水中的肌肤已明显起了变化,未眠的他神色苍白,却仍强撑着,始终不放弃。
“翔,够了,你休息一下吧!再这样下去,你会倒下的。”单雨荷劝着他,仍陪着他泡在海水中,不停的寻找。
她的苦口婆心却换得殷宇翔的咆哮“再继续找,再多派些人手来,用最先进的仪器,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梦苓还受了伤,她一定等着我们救她”他已急得丧失理智。
“翔,我们会尽力找,不会放弃!但不能是这种找法,你要休息!”
“别管我你嫌累吗?是的话就滚,别碍着我找人!”说着,他又游开继续想在海中寻到那熟悉的身影。
单雨荷摇头,忍住泪水。
她不仅忧心梦苓的安危,殷宇翔那陌生的坏脾气她虽可理解,却还是觉得难过。
“雨荷,翔他不是有心的。”杰克将一切看在眼底,出声安慰。
“梦苓她好傻!只要再撑一下,或许我们”
“她不是傻,她是保全了翔。那种情况下如果没有她,我们铁定会失去翔。”杰克道。
女人为了爱人可以牺牲的勇气,他见识到了,并且由衷佩服。
“要不让翔继续泡在水里,除了把他打昏扛上船,就只有找到梦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华致非抹去脸上的雨水,烦躁的道。
真是鬼天气!雨下个不停,又一直泡在海水里,真是天杀的难受。
他的话让杰克的眉几乎打了个结,单雨荷也白着一张脸。
之后,他们不约而同的游开,更加卖力的找人。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好的预感,但谁也不愿最坏的可能发生。
寻人的举动持续着,累得国际缉毒组每个成员心力交瘁,人力不断的动员,许多能使用于海上的高科技产品更是全都用了,仍然一无所获。
严重的打击让健康状况一向良好的殷宇翔,病情来势汹汹,持续昏迷了近一个星期。
即使在昏迷的无意识状态下,他仍口口声声呓语着梦苓的名字。
今天殷正其偕同妻子前来探视儿子。
见到儿子的样子,又对遍寻不着的梦苓感到万分心疼,两老纷纷老泪纵横。
在听取找人的回报之后,殷正其更加心冷了。
梦苓那样的伤势若不及时治疗,原本就十分危险,再加上大浪也或许早已不知将梦苓冲到多远的地方,海里所蕴藏的危险原本就令人不可抵抗,更何况是一个受伤的人。
许多的仪器均侧不出这附近的海域有人类的生命迹象存在。
“下令通知撤回大部分的人员,不能再这样找下去了。”殷正其虽希望梦苓平安无事,但近半个月的寻人一点进展也没有,看来梦苓她
“不行,儿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不会放弃的。”庄忆茹忧心忡忡,不断地为殷宇翔更换额上的冷毛巾,企图使发高烧的他舒服些。”现在他昏迷着,如果他醒了,知道你撤回了人,一定会大发脾气的。”
“我必须这么做!我们当中一定要有人拿出理智来制止儿子。”殷正其吩咐杰克“杰克,准备交通工具,趁着翔还昏迷,我们将他送回总部。”
“老爹,这不太妥吧!”杰克被点到名,愣了下。他很清楚这样做对翔最好,其实他早想这么做,可是又很怕翔醒来后的杀人目光。
殷宇翔已失了理智,是该有人制止他的疯狂。
“一切有我负责!我并非完全撤掉所有的人,留下一部分的人轮流在海面上搜寻,一有消息就回报。”
“你们就承认吧!梦苓根本是凶多吉少,搞不好连尸体都让海里的大鱼给啃得尸骨无存。”华致非把话挑明了讲,大声地吼出心中的郁闷,碰触众人不愿承认的事实。
仿佛由于听到梦苓的名字,殷宇翔开始不安的蠕动着身子“梦苓”
单雨荷红着眼眶,失去伙伴的滋味并不好受。大家都需要时间来平复心里的震荡,但最苦的还是翔啊!
庄忆茹的泪扑簌而下“可怜的孩子!”那么一个乖巧又深得她心的女孩啊!
何况她还让自己那避婚姻如蛇蝎的儿子动了情,甚至有可能甘愿让自己一圆多年的梦,升格为婆婆和奶奶,然而现在却
“坚强些吧!翔需要我们每一个人帮他度过这段时间,我们如果倒了,他也会崩溃的。”殷正其拍拍妻子,交代着每一个人。
整整高烧昏迷一个星期的殷宇翔终于醒过来。
仿佛在昏睡中已厘清思绪,接受事实似的,出人意料的是他醒来后得知自己已回到总部后竟不愠不火,连问原由也没有。
面对众人闪避有关梦苓的任何话题,他不必问就已知道他这一生唯一挚爱已离他远去。
他连她的遗容也见不到,但这同样表示着她仍存在着渺茫的机会,终有一天她会回到他身旁。
他保留着梦苓的所有东西。
他可以对着依稀留有佳人气息的东西一整天,不吃不喝,忘了周遭所有事情,只为从那些东西中捕捉曾有的回忆。
没人可以想象曾弃爱情如敝屣的殷宇翔,会痴情到让许多男人都自叹弗如的地步。
接着他开始酗酒,想藉此压抑想起梦苓,却又碰触不到她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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