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院子里走“最近我娃咋的了?摘个菜也发呆,有啥不痛快的给娘说说。”
宝珠眨眨眼,笑笑,推说天儿太热,提不起精神。
王氏半信半疑,可想着闺女儿这年纪,横竖也没啥大事可瞒着大人的,也就信了宝珠,摸着宝珠额头直懊恼“这些天儿娘忙着干活没管我娃儿,让娃儿受苦了,娘回头给你熬凉茶喝,你魏伯调配的,管用着呐。”
宝珠笑嘻嘻摇头,俩手抱着她娘撒起娇来“娘别担心,明儿个就好了”
王氏眼圈一红,别过脸抹了一把泪儿“你大哥这几年好赖读书读出了样子,你可再别给娘出个啥岔子,娘可就你这么一个闺女儿。”
宝珠抓着她娘的手,心里一阵后悔,几个娃娃里,他爹向来是一碗水端平的,这些年倒对大哥更器重些,宝珠心里是理解他爹的,作为一个封建社会的农民,自然儿子更能让他倚重,而她娘,从小到大,几乎事事偏袒着她,几个娃娃里,就数自己得娘的宠爱最多,心说她娘到底还是这个家里对她最好的人,这一世能得这样好的娘,一定得好好珍惜,更在心里坚定了让爹娘过上好日子的想法。
想开口对她娘说说自己心里的忧愁,可又觉着六岁的娃娃哪里能有那样的见识,与其说了引起她娘的不安,倒不如埋在心里。
这事之后,宝珠知道王氏对自己的在意,一丝风吹草动就能引得她娘担心许久,平日里再琢磨心事也就收敛了许多,不敢再由着性子来,面儿上总是高高兴兴的。
这日刚下了晌,魏元就领着魏思沛进了门,说是最近卖了一回草药,赚了几个钱儿,想让几个娃儿补补,在镇上买了一只公鸡,自个儿也不会做,拿来让王氏给炖了一块吃个晚饭。
陈铁贵也不跟他客气,招呼着进堂屋说话儿去了,王氏则拉着魏思沛说着稀罕话儿,
宝珠顿时来了精神,朝魏思沛望去,见他正一本正经地跟她娘说着话儿,她娘一转身,立即就朝自己眨眨眼,知道上回自言自语的话儿多半还是叫他听了去,一准儿是他央求着魏伯买的鸡。
魏思沛比她大了三岁半,因着隔三差五就在一块呆着,宝珠倒从来没细细瞧过他,这会儿向他望去,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圆领灰色小长袍,十分朴素,尽管如此,精致的容貌依然显眼,个子比自己高了两个头,小麦色的肌肤透露着健康和活泼,原先脸上的疤痕倒不似小时候那般狰狞,眉目间也有了些英气。
宝珠心里叹了一声儿,当年的小男娃到底长成了俊俏少年,难怪二丫和喜妹那一群丫头们,对着魏思沛总是和颜悦色地笑,小孩子虽然还是懵懂的,可哪个娃娃样子好看,还是能分辨的,再过些年,说亲的怕是少不了。
魏思沛从怀里取了一个小纸包,笑着说:“这些是菜种子,专门挑了几样时令蔬菜,咱们下午就垦荒地去”
宝珠才回过神,也没听清魏思沛说的啥话儿,瞅见她娘已经进了灶房忙活去了,急忙就往灶房里头跑,仰着脸儿一字一句对她娘说:“胸脯肉煮了留几片,我要练习着炒菜”
王氏笑着叹:“这孩子小小年纪,成日不出门玩,就知道对灶上的事上心”见闺女儿绷着一张脸儿,神情严肃,想想就由着闺女得了,横竖几片肉的事儿。
宝珠得了王氏首肯,这才笑眯眯对思沛说着“谢谢哥哥”又往堂屋里头跑,魏思沛见宝珠也不好好睬他,盯着手里的纸包,不知怎的心里就有些懊恼。
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对魏元说:“有鸡肉吃,谢谢魏伯”
他爹正和魏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见宝珠进来了,皱眉佯怒:“这人来疯闺女儿今儿准是心情好,平时也没见对你魏伯这么有礼貌?”
魏元抚须一笑“原本还等过些时候上县城,前儿个思沛突然嚷嚷着要吃鸡肉,看来这些个娃儿,还是嘴巴馋了。”
陈铁贵鼻子里哼了哼“不用成日惯着这些娃儿,这还没遇上灾年,遇上了别说有肉吃,饭都吃不饱”
又说起今年地里的收成,一说起这个,陈铁贵脸上又堆满笑,说是老天还是开眼,连着三年收成不如意,今年到底攒劲儿了些,原本灌浆期时雨水还落个不停,陈铁贵几乎以为今年的收成又没指望了,谁成想,四月中旬倒连着晴了十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