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可这一回,她却也跟着在心里将二叔骂了一通,叹一口气“再等一等的吧,我倒宁可在这儿等着,也不愿瞧见二婶子病得样子。”
积德没吭气,半晌才说了一句:“我心里也难受的紧。”
润生一路狂奔着往村口去,顾不得汗流浃背,瞧见自家弟弟妹妹在山坡上,隔了老远便喊他们“宝珠积德,快回来方才二婶子不行了”
宝珠心头一颤,腾地起了身,跌跌撞撞就往前头跑,润生一边回头往屋里跑,一边喘着粗气说:“方才还好好的,忽然就吐了一大摊子血,娘去叫魏伯,也没能救的回来”
又催他们:“你们快些跟上,咱屋里现在可乱成一团了,娘让我快些喊你们回屋,先别去管爹他们了”
进了门,便听见屋头传来一阵阵哀嚎声儿,宝珠心里焦急,直直就往南边跑去,翠芬站在门口拦了他们“你们几个小的就别进去了。”
宝珠这会儿心慌意乱,胳膊腿都是抖抖索索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再去瞧瞧二婶子,没命的就要往屋里钻,陈翠喜也从里头出来了,给积德打了个眼色,朝宝珠大喝一声儿“宝珠娃儿听话你母亲正在里头给你婶子擦洗着换寿衣,你进去了不是添乱么?”
积德立即过来死命拉着宝珠,跟润生两个一人拖着宝珠一只胳膊,润生大声劝着她“婶子已经没了,咱们几个好生呆着,别去给娘添乱”见她不再挣扎,才松了一口气,跟着陈翠喜进了屋。
宝珠怔怔地靠在积德怀里一动不动,脑子里空荡荡的,半晌,才捂着嘴儿呜呜地哭了起来。
积德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不敢动,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去劝宝珠,只有一搭没一搭伸出手轻轻拍她的背。
不多会儿,陈二牛引着一帮陈家亲戚步履匆忙地进了院子,王氏从里头出来,脸色苍白,哽咽地同他们说了几句话,便招着几个娃娃到了堂屋,给每人穿了孝服,头上披了麻,因积德是外甥,只穿了孝服,不去给他批麻。
陈氏族里离得远些的已经紧着润生去报丧,近的便早早赶了来,院子里挤满了人,不大会儿,灵堂已经搭了起来。
魏元带着魏思沛也赶了来,进了堂屋,叹一声儿,劝慰王氏“节哀顺变”
魏思沛一眼便瞧见了角落里哭的悲恸的宝珠,他抿了抿嘴儿,走到宝珠跟前儿蹲下身,小声劝她“宝珠不难过,别让你爹娘担心。”
宝珠吸溜吸溜鼻子,抬头瞅他一眼,默默点了点头。正要说句什么,斜里忽伸出一只手,轻轻攥上她的手“走,灵堂布置好了,去给二妗子烧纸钱儿去”
宝珠站起身,擦一把眼泪,被积德带着往院子里去。
陈刘氏几个在灵堂外头招呼着亲戚,烧了纸,磕了头,宝珠才起身去寻王氏,见她正在堂屋招呼着二婶子娘家人,便进堂屋帮着她招待。
棺材是昨个才定做的,按说最快后个才做好,里正方才出了个面儿,亲自到村里棺材刘屋里去了一回,就将他屋早准备的一口要了来,那棺材做的又细致又结实,外头用黑漆涂了,原本是他给他**预留的,尽管由里正出着面儿,他还嘚古了半晌不大乐意,王氏跟着里正一同去的,当即便从身上掏了两百钱儿给他,他这才高兴起来。
这会儿棺材已经被几个壮汉抬了来,就摆在院子里头,陈二牛说是夏天,不耽误的,后个就出殡。
灵堂里点了蜡烛,火盆里又不断烧着纸,照的院子里亮堂堂的,这一晚,宝珠便跟着王氏一直守在灵堂里,半夜,王氏让她去睡,她却坚持要守着,积德也跟她娘倔着不肯去睡,王氏心头正事多,便也不抽工夫去管他们。
天一亮,各方亲戚陆陆续续便赶来了,请来的吹鼓手也开始不间断吹着唢呐,奏着哀乐,孝子们大哭,亲友北面行礼,气氛倒比做个夜里更悲凉些。
按当地习俗,人死后第二日入殓,由良东包头,仰面朝天,放入棺材,周围塞上棉花,草纸。往她衣袖中塞两个面饼,一支九连环,再由良东下扎,将棺材钉死。
光这一个仪式便进行了一大早,良东悲恸至极,几次哭晕过去,老2屋里就他一个独子,陈二牛跟陈刘氏也没有办法,只得又搀着他去歇息,缓过劲了继续仪式。
陈铁贵他们赶中午带着陈铁富回来了,一进门瞧着满院子的人,又搭了灵堂吹了哀乐,几人便知道张红玉已经丧了,连铁山也忍不住扑向灵堂大哭了一场,砸着胸脯哭喊着,悔着自个儿没能给嫂子送上终,陈铁贵也好不到哪去,进了门便红了眼睛,也只有铁富,跟着俩人后头面无表情地进了灵堂去烧纸。
他如此麻木,气的陈刘氏指戳着他的脑袋骂他畜生不如。
王氏也跟着哭喊着踢打他,口里一声声说着,要不是前些年他懒散,地里的活计全落在一个女人家身上,红玉还能被累出那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