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去安慰自家姑娘,红着眼便要去找陈家两口子拼命:“混账,那些个混账……怎敢、他们怎敢的?!”
她叫恨意冲昏了头,什么也顾不得,更听不见旁人说了什么,只管一头冲出屋子,要去寻常家老两口算账。
沈棠没拦。
因她知晓任何一个为人父母的,在知道自家孩子挨了人欺负时,心里边除了恨铁不成钢外,更多的是想替孩子出气。
何况常家上下,没有哪一个都不是护犊子的。
常言怕邹氏一个人被欺负,忙起来要追上去,只才同常应擦身而过时,被他拽住了手臂。
常言没有任何犹豫,立即转头来求他:“老四你去瞧瞧阿娘,你快去瞧瞧……她会被欺负的……”
常应看着她,目光直直看进她眼底,没出声。
常言没瞧出什么来,仍抓着他衣袖哭。
沈棠站在边上看着,却觉常应那眼神有些不对。
她与常应也算相处了些日子,因暗中偷偷观察过,多多少少知道他一些习性,只那一眼,她就知常应并未全信了常言的话。
沈棠觉着奇怪,正寻思,就见常应偏了头,对她温和地笑了笑:“你去看着她些,别让她受欺负了。也不必顾忌两家面子,反正迟早也是要撕破脸的。也不要舍不得下手,打死了算我的。”
他语气不重,堪称温和,可吐出来的每个字却又是不容置疑。
沈棠知道他这是要支开自己,将眉一皱,又看了眼抓着他衣袖哭的常言,道:“说得轻巧,这家里这么多的人,我一个人哪里护得了她?”
常应却不多言,只沉沉看着她笑:“你可以,我知道的。”
沈棠听了,心说:“放你的屁!“
心里这样想着,却也没说出来,只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了。
待人一走,屋里越发安静了,一时只听得见常言轻轻的啜泣声。
常应撇她一眼,将衣袖抽了出来,动作不大,却叫常言哭声止了一下,仅仅只是无足轻重的一下,随即又继续抽噎起来。
“我问你,陈归明是怎么死的?”常应道。
没有称呼,语气也平平的。
常言轻轻的抽噎再次一止,随即才带着哭腔哽咽道:“被火……被火烧死的……”
常应又问:“经过。”
许是他语气过于冷淡,常言抬起头来看着他,满脸苍白的笑起来:“老四,你来了这么久,不曾过问我在这里如何,却问起这些有的没的来,是什么意思?怀疑火是我放的?”
她以为常应会反驳,至少有个解释,哪知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一点头:“嗯,是。”
常言猛地睁大了双眼。
因为瘦,她双眼本身就大,如今两眼一瞪,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时,恍若两只铜铃。
她盯着这个同胞弟弟看了许久,忽而笑了起来,脸上不见半点悲伤,开口时,语气更是十分是轻松:“老四你变了。是谁教你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的?你那个刚过门的新媳妇?”
常应只看着她,并不出声。
得不到回答,常言大约是觉得无趣,片刻后才冷哼一声,笑道:“就是我放的火,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