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得有点多,脚步虚浮,甚至有些头疼欲裂,刚拉开车门就被人拽住胳膊。
“大少。”随着这声呼唤,女人的身体也随之贴上来。
皇甫曜戚眉,看了她一眼。
冬天的凌晨,女人穿着漆皮长靴,网状铁锈红丝袜,外罩短皮衣,里面却是带着蕾丝边的抹胸,露出白颈的脖子与锁骨。化着烟熏妆的眼睛看着他,唇角勾着魅惑又性感的笑。这副模样,仿佛是对男人提出无声的邀请。
皇甫曜看着她也无声地笑了,妖孽般的男子很轻易便可以盖过女子的光芒,让周围都跟着黯然失色。
女人楞楞地盯着他,仿佛已经被反迷惑住。吞了吞口水,这样极品的男人是个女人都想扑过去吧?
“想跟我上床?”他搂住她的纤腰问,气息喷在她脸上,在浓重冷冽的夜色里带着呵气。
女人的手大胆地探进他的风衣里,隔着里面的衬衫挑逗着他,回答得干脆:“当然,我可是喜欢大少已久。”
皇甫曜听了低笑,脸上的神情不知道是不是醉了的缘故,总带着那么份迷离,还有淡淡的嘲讽。
“那你是爱我的人还是我的钱呢?”
“当然是人啦。”这也是实话。
毕竟这么极品的男人,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跟他春宵一度的。至于钱,她想她是不必开口的,皇甫大少的大方也是出了名的。
“好,跟我走吧。”借酒浇愁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醉了,还是不理智,居然真的将女人塞进了车里。
“谢谢大少。”女人热情在他脸上印了个吻,红红的唇印特别明显。
车子在寂静的街道呼啸,他将车子越开飞快,似乎在寻求极限的感官刺激,亦或只是单纯的发泄,带动的玻璃呼呼作响。
女人兴奋的尖叫在暗夜中回响,他似乎真醉了,或者是倦了,竟享受起这一刻女人脸上那种买来的满足。
如果那个女人也能如她一般,该有多好?
神思有些恍惚,再回神时,竟发现自己开到了瞰园楼下。
“大少?”女人见他将车开进这个高档社区,本来很兴奋。却见他只是透过车窗,目光望着某处楼层发呆,于是询问地叫。
皇甫曜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勾笑,然后推门下车。
他真的喝得多了,酒劲也上来了,走路摇摇晃晃,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女人身上。
“大少。”上去的时候,门口守夜的人对于他的晚归已经见怪不怪,但是见到他搂了个女人回来,脸色变得怪异。
女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不过抬头看看有些微醺的皇甫曜,他脸上的表情倒没什么变化,也就放了心。
那些人尽管觉得不妥,不过老板的家事他们也不好插嘴,所以保持缄默。
皇甫曜推门进去,女人扶着他摸到大灯的开关。皇甫曜的身子大部分重量压在她身上,两人鞋也没换,她便将他扶到沙发上坐好。
结果两人双双跌进沙发里,女人干脆直接将皇甫曜扑倒,两人便唇齿纠缠起来。
卧室里的乔可遇睡到一半觉得口干,端着水杯出来,便正撞到这一幕。
皇甫曜其实有些醉了,也许是有些刻意的想醉,死死与女人纠缠在一起。手扶着女人纤细腰肢,来回的摩擦。
女人嘴里发出难抑的呻吟了,迷离的眸子半睁开,却发现客厅里还站了另一个女人的身影,如幽魂一般地站在那里。
“啊……”她低叫了一声。
皇甫曜也睁开眸子,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然后看到了乔可遇。
她就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水杯,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衣,身影显得更加削瘦,但是微隆的肚子明显。
两人就那远远地相望,中间隔着另一个女人。大灯的光线映进她的眸色里,里面清清冷冷的,并无波动。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胶着了半晌,她垂下眼眸,端着水杯去接水,面色仍然清清冷冷的样子。
皇甫曜握着女人腰肢的手也没有松开,还保持着原本的姿态。
她走回去时,突然转过眸子问:“沙发会不会太挤?要让卧室给你们吗?”
心凉,也没有比这一刻心凉过,彼此都是。
“那就谢谢了。”他忍着爆粗口的冲动,口吻保持冷静,这话却几乎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不用谢。”她扬着笑,朝着儿童房里走去。
门阖上的那一刻,唇角的笑僵掉,背贴在门板上,死死地咬着唇,指甲全嵌进了掌心肉里,却已经感觉不到痛。
骄傲,让彼此都不肯妥协,却不明白那便是伤害。
误会越来越深,彼此间只剩下一个死结。
客厅里,女人的手臂蛇一般攀上皇甫曜的脖颈,笑着说:“大少,我们继续。”
皇甫曜毫不怜惜地推开她,冷冷地说:“滚。”
时间就这样平稳而压抑地过着,皇甫曜现在干脆都不回来,只有兰嫂照顾着乔可遇。她也从来不问,偶尔翻翻报纸,看看电视,从上面才能看到他近期的消息,也没什么反应。
虽然日子难挨,却也这样过了一个月。孩子已经有五个多月,乔可遇的肚子自然越来越大,人却越来越瘦,脸色也不好,尤其最近失眠严重。
兰嫂实在看不下去,便给偷偷给皇甫曜打了电话。彼时的皇甫曜犹豫,但终究抵不过担忧,而且也该做产检了,便帮她约了医院做检查。
“乔小姐,大少今天给你预约了产检,我陪你过去吧?”这天吃过早饭,兰嫂突然对她说。
乔可遇起身的动作顿住,她从医院回来已经被皇甫曜关了一个多月,几乎忘了出去是什么感觉。她以为,自己会被关到宝宝出生。
不,他或者已经忘了还有一个孩子的存在,他已经不在乎了。
“乔小姐?”兰嫂见她出神,又叫了一声。
“嗯,知道了。”她回神,应了一声,问:“几点?”
“10点。”兰嫂回答。这时候出门,外面的天气也不算太冷。
“好。”乔可遇应了一声,便回房去了。
直接走进换衣间里,从里面拽了套外出的衣服换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指摸着镜面上映出自己的影像。目光空洞,脸上也没有半分神采,这副样子让自己都感觉到陌生。
出门的时候,照旧有门口那两守门的人跟着,下面司机已经将车开到了楼下。
冬天干燥、凛冽的风吹过来,她微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干枯树木,总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整个人,就如冬天的植物,早就已经干枯掉。
“乔小姐,上车吧。”兰嫂搀着她。
乔可遇收回目光,坐进车子。
司机将车开得依旧平稳,大概用了半个小时左右便到了医院。产检都是预约好的,兰嫂陪着她上去,跟着她的两人照旧跟随。
医院凡涉及到的科室都接到院方的通知,所以观察的特别细微。除了孕妇的情绪过于压抑,宝宝的发育还算好。只是建议乔可遇往人多的地方去,多散步,呼吸新鲜空气,调节心情,不然长此以往,宝宝的心理健康真的会受到影响。
乔可遇笑,嘲弄地想,不知道皇甫曜听到这些会是什么感觉。
她又忘了,他都不在乎,又哪里来的感觉?
医院最后安排做四维彩超,可以近距离观察到宝宝的生长变化。那边都是孕妇,两个跟着的人不方便,只有站在走廊边上。兰嫂则守在彩超室外,只有乔可遇一个人进去。
由于是皇甫曜亲自事先做了安排,兰嫂这次较为放松。
乔可遇拿着单据自己推门进去,里面摆着两台仪器,仪器前却坐着个穿白袍的男人,她楞了一下。
“请问……”她做过这样的检查,好像都是女医生。
男人转过头来,冲她笑了一下。
“汪……”她眼中惊异,刚想叫出声,就被汪兵韬起身捂住嘴巴。
“别叫。”他看了谨慎地看了一眼外面,提醒。
乔可遇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可以确定他对自己不会有恶意,便乖顺地点点头。
汪兵韬这才慢慢放开她,目光落在她微隆的肚子上。乔可遇也跟着他的视线落点看到,脸上不免尴尬。
“汪少,你这是……”她看着他的医生打扮,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弄成这个样子。
“你要离开吗?我可以帮助你。”时间太紧,他也不多废话直说了。
这些天他了解得很清楚,她是被皇甫曜软禁了,而且皇甫曜的行为荒唐,根本就没有珍惜她的意思,他才决定出手。
乔可遇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不是想,而是自己的羽翼都被皇甫曜折断。因为看不到希望,几乎已经断了这个念头。但是这会儿,汪兵韬却说会帮助自己?
“汪少……”他们算不得太熟,他居然会为了自己冒险。
“如果要,就将这个换上,时间太久会被发现的。”汪兵韬将事先准备的医生袍给乔可遇。
他也是托了铁关纟过来的,当然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向皇甫曜要人,但是他没十足的把握,而且顾及乔可遇的名声,只好出此下策。
乔可遇看着手上的衣服迟疑,但是想到有可能摆脱现在这种生活,她心里又涌上些微的激动,毕竟任谁,都不想过这种压抑的日子。
“你不想走?”汪兵韬盯着她脸上复杂的神色,有些不确定。
本来,他以为她会毫不犹豫地跟自己走。
“不,我要走。”仿佛一瞬间做了决定,乔可遇坚定地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安定的力量,让人莫名信任。
而且她不想再面对皇甫曜,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她应该脱离这种现状,不然自己早晚会被逼疯。
“那赶紧换。”汪兵韬拉上布帘,遮住自己的视线。
决定了,就不再迟疑。
乔可遇深吸了口气,稳住自己狂跳的心,果断地换了衣服。宽大的医生袍正好遮住微隆的腹部,也不怎么看得出来。
“你先出去,镇定一点。”汪兵韬压低着声音说。
乔可遇点点头,开门的时候兰嫂正看过来,乔可遇的心脏那一刻差点停摆住。不过幸好带了口罩,而且汪兵韬也给她准备了假发,所以兰嫂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乔可遇脚有点打颤,慢慢在走廊拐角,这边比较偏僻,几乎没什么人过来。她背贴着墙壁呼出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刚刚连喘气都忘了。
旁边的窗户被推开,汪兵韬的身影无声地跳进来。乔可遇看着他利索的身手,一时还不能回神。
“走……”汪兵韬则拽住她的手,领着她出去,直到有人的地方才放开。
两人一前一后从医院大门出去,她跟着汪兵韬上了事先准备的救护车。
汪兵韬就这样光明正大地驾着车开出了医院,路经她坐过来的那辆宝马,司机还往上看了一眼,吓得她心脏都快跳出来。
兰嫂那边一直在彩超室外等,但觉得乔可遇进去的太久,便上前敲了敲房门,但是半天都没人应。
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直接将门推开。只见彩超室内,除了仪器开着,已经空无一人。
兰嫂脸色突变,已经吓得面无血色,抖着手掏出手机给皇甫曜打电话。
“大少,乔小姐不见了。”
皇甫曜那边接到兰嫂的电话时正在开会,听到她那一声惊叫,整个人都被震住,然后脸色骤变。背后的投影映着他最直接的反应,让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停止了讨论。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皇甫曜,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这位总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板,出现这么紧张的表情?
“怎么回事?”皇甫曜问着站起身,声音都可以听出紧绷,更顾不得会议室里这些人的反应,和进行了一半的会议,一边问着一边快步出了会议室。
里面两个特助互换了一下眼色,一个站起来继续主持会议,张特别则尾随着皇甫曜出去看看情况。
会议室里虽然出现短暂的噪动,但是有人压着,很快便恢复正常。
由于上次同样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兰嫂那边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有些着慌地跟皇甫曜描述了一遍医院的情况。
如果又是绑架,那可怎么办啊?
“跟着你们的人呢?赶紧叫他们一起找。我马上就过去。”皇甫曜着急地吼着,脚已经迈进电梯里,就连跟过来的张特助都没来得及问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