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中秋家宴
从客栈回来,俞宛秋在房里闷闷地坐着。凌清澜说的那些话她并未全信。却也有所触动。
林兰馨的为人一向不错,如果说沈家有什么人值得她怀念,那就只有林兰馨了,可身为她表哥的凌清澜一再提醒自己远离沈家人,莫非他察觉到了什么?
“请喝茶,我的太子妃殿下”探过来的,是茗香圆润娇憨的脸。
“先放到边上吧”俞宛秋以手支额,眼神透过简单的十字格木窗飘向窗外的老槐树,总算泛起了一点温柔的笑意。她和赵佑熙居住的地方,总有老槐树庇护着。老槐树,那是媒人之树,董永和七仙女就是在老槐树下成的亲。
茗香看她笑了,把甘菊薄荷茶递过去,嘴里劝着:“为那些人伤神不值得,还不如照凌公子说的,不理就完了。反正你探也探望过了,还给他们安排了住处,是他们自己不肯去的,你已经仁至义尽。本来就不欠他们什么。”
“我没为他们伤神”她只是在琢磨,沈家人这次南下,到底为什么而来?沈湛特意到军营求见,似乎想通过她谋得一官半职,林兰馨也表示想在南方落脚,可仔细揣摩,又不是那么回事。他们说的话,做的事,诸多矛盾,让她恍如坠落一团迷雾里。
这时知墨匆匆进来禀报:“太子妃,邱掌正来了。”
很快邱掌正的国字脸就出现在门口,带着几个女史,奉上一份中秋节礼单请她过目。
俞宛秋打开一看,宫里的主子,太后名下是八样,计有:沉香木拐杖一根,玉佛一座,金玉如意各一,双面绣围屏一架,苏绣四匹,兰锦四匹,月饼一匣。皇后是六样,只少了拐杖和玉佛。至于其他嫔妃,品级高的是四样:丝绸两匹,伽蓝手串一个,月饼一匣;品级低的只有两样。一匹丝绸加一盒月饼。
俞宛秋抬起头问:“这双面绣围屏是”
邱掌正回道:“是苏城的薛掌柜送来的,苏绣和兰锦也是,说这些都是店里现成的东西,佳节将至,太子妃殿下应该用得着。”
“难为她这么细心周到”俞宛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待在军营里,成天想的、听的都是布阵打仗的事,这节礼多亏有你们帮着打点。”
邱掌正和几个女史躬身道:“这都是奴婢们的份内事。”
俞宛秋想了想,让知墨研墨,又在礼单上添了二十几个名字,重新递给邱掌正说:“就照上面的去送吧,后面添加的是东宫属官眷属,每家送四样,绸缎两匹,时令鲜果一筐,月饼一匣。”
“是”邱掌正答应着,却立在原处不动。
俞宛秋道:“还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邱掌正的头垂得更低了,似乎不胜惶恐,说出来的话却毫不含糊:“太子妃殿下愿意到军营中陪伴太子,跟太子一起面对险境。并为他出谋划策,不惟伉俪情深,更兼勇毅多智,凡赵国女子,谁不钦羡,谁不佩服?只是”
说了那么多奉承话,还不就为了最后一句,俞宛秋也不催,由她杵在那儿。
邱掌正没等到人发问,只好自己接下去:“只是小郡王实在太小,又是皇长孙,身份尊贵,实在不宜留在军中,不若交给太后鞠养,这样太子妃也可以全心辅佐太子。”
俞宛秋端起茶水吹了几口,才不紧不慢地说:“若说身份尊贵,太子乃是国之储君,更不宜留在军中。”
邱掌正脸上有些讪讪之色:“太后担心太子妃过于操劳,不利生养。”
旁边的几个女史不约而同地看向她,邱掌正自知失言,跪下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
俞宛秋淡淡一笑:“不要紧,你起来吧,我懂你的意思,把孩子带在身边或许辛苦些,但做娘的,带自己的孩子本来就是天经地义,若怕苦,索性别生好了。那不是更逍遥?邱掌正亦是有儿女的人,当年你的孩子幼小时,有人要你把孩子交给别人,你会乐意吗?”
邱掌正沉默片刻,终于说:“是奴婢多嘴了,请太子妃恕罪。”
“没事,你也是一番好意”既然一时赶不走,俞宛秋也不想跟她闹僵,很和气地说:“我不在东宫的时候,凡事有劳你了。”
“能为太子妃效劳,那是奴婢的荣幸”客气话讲过,又不死心地提议:“太子妃爱惜幼子,不辞辛苦,太后很是心疼,前几天还跟奴婢说,想把吴昭训和曾奉仪送来,给太子妃做个帮手,一起侍奉太子,照顾小郡王。”
俞宛秋冷冷地说:“不用,军事重地,闲杂人等越少越好。”
邱掌正嘴巴张了几下。大概想辨明“她们不是闲杂人等”终究还是不敢,轻叹了一口气问:“明天晚上,太子和太子妃是住在这里,还是回宫去呢?”
明天就是八月十四,想到十五早上起来要穿很正规的礼服,应了一声道:“回宫吧,你让他们备好晚膳。”
“今晚你要回宫?”赵佑熙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邱掌正和几个女史赶紧跪下见礼,俞宛秋迎上去说:“不是今晚,是明晚。”
赵佑熙带着歉意说:“明晚恐怕也不行,那边连着几个晚上半夜偷袭。我们正商量着,八月十五那天是不是正式挂出免战牌,跟那边约好,大家都歇一天,等过完节再打。”
“这样也可以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俞宛秋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因为她想起了读过的书中所描述的古代战争场景,的确有免战牌一说。而且只要一方挂出免战牌,另一方最多只能派人挑衅,不会直接进攻。古人,比现代人真的要诚信得多。
赵佑熙点点头:“可以的,大家都要过节。但也只有八月十五那天能挂,十四晚上又不是节庆,没道理挂。”
俞宛秋便对邱掌正说:“那算了,我们后天早上直接从这里进宫。”
转眼就到了八月十五,江两岸的军营高高挂起了免战牌,营里的士兵看起来都很放松,处处洋溢着节日气氛。他们早起就在院子里做月饼、扎花灯、剪月亮纸,新兵们打闹成一团,厨师为了应景,索性把几张长案桌摆在演武厅里,士兵们挽起袖子围在一起揉面团,说要做个超级大月饼,等晚上赏月后分吃。
俞宛秋真不忍看这些喜气洋洋的人,在今晚赏完月后遭遇什么不测,再次追问:“挂了免战牌,就真的可以免战吗?”
赵佑熙很肯定地告诉她:“当然,为将者,言出必诺,不然岂不失信于天下人?再说中秋佳节,本是喜庆团圆的日子,谁都不忍沾上血腥的,人同此心,对岸的人也一样。”
俞宛秋小声嘀咕:“上次靖王明明跟我国私下约定共同伏击梁军,父皇还不是把靖王给灭了”
赵佑熙很有耐心地解释:“你也说那是私下约定了,既是私下,外人谁知道?这跟公开挂出免战牌性质完全不同。”
“原来如此”俞宛秋笑睨着他“你的意思是,若我们俩私定终身,你完全可以毁约,反正是私下,外人谁知道。”
赵佑熙词穷,眉头一皱,突然想起某件事,不悦地说:“有些私底下的话,别人未必不知。”
俞宛秋只是跟他开句玩笑,却不料引出了人家未解的心结。
昨晚赵佑熙回来就寝时已经不早了,为了让他多睡一会儿,关于凌清澜的事情她只字未提,这会儿听见这话,便知道又有耳报神跟他说了什么,忙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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