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飞很庆幸在听到那摧折心志的踏步声之后没有贸然上墙头来观看一下,否则见到这像山岳崩摧一般压迫过来的军阵,估计就算是坦帕斯的战歌都很难激起自己的勇气了。
隔着五百多米的距离,兽人的军队正在列阵,后面的队伍正源源不断地赶上来集结,已经达到规定位置的则已经用那种固定的机械节奏原地踏步。说实话,那一边不过三四十人的排面看上去并不怎么壮大,然而那些漆黑色的盔甲和铮亮的矛尖散发着的杀气带来的心理压力并不是柳叶飞所能忍受的,之所以他还能面不改色地站在与墙头齐平的高台上,纯粹是因为不想在身后那十三人面前丢人而已。
站在他身后一侧的克莱迪尔握住他的手微微用了用力,让他感觉内心更加坚定了一些。即使不用回头去看,柳叶飞也能猜到克莱迪尔已经是在跃跃欲试地准备出击再次来个千军之中取敌酋首级了,杜兰纳尔和他那一票手下则个个都是冷酷到底的木头脸,海薇依然是那种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只是柳叶飞有些好奇那俩圣武士现在是什么样子,是像克莱迪尔那样狂热呢还是像自己这样胆战心惊呢?据说神力加身的圣武士们是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
在柳叶飞身前的墙上,六名塔盾手也已经就位,只是为了让众人心目中的**师能让前线的士兵回头看到,塔盾还没有竖起来。两侧的墙上则已经摆好了床弩和弩炮。
坦帕斯的战歌依然还在唱响,在那简单而又雄壮的节拍中第一线的塔盾手们已经迈着整齐的步子走出了营地,在桥头和河岸竖起了盾墙,紧接着两队长矛手和一队散兵也在桥头列队完毕。
兽人的军队也集结完了,是一座三十列四十多行的整齐方阵,一千二百多个高大强壮的兽人同时原地踏步,那浩瀚的压迫力使得营地里每个人都不得不放开嗓子大吼一般地唱歌才能抵抗,柳叶飞看到他身前的塔盾手的脸已经憋得通红。
“这样不行,我们很快就会耗尽体力的。”克莱迪尔说。
身后的众人杂乱地交谈了几句,柳叶飞没听清楚,就在这时,对面兽人们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霎时间,天地间的声音只剩下了营地里的歌声,那巨大的落差让柳叶飞感到心里一阵难受。
不一会儿,大家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最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柳叶飞前面的塔盾手开始脸色苍白地弯腰喘气,看上去确实累的不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柳叶飞发现自己这边的士气又低落下去了。
虽然整个战场都恢复了安静,可这种无声的环境带来的是另一种风格的压迫力,看着那敌人的方阵宛若一块巨大的钢铁平放在地上,密林一般直竖着的长矛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烁,柳叶飞不禁感到心底直冒凉气。
全部都有铠甲,包括火枪手也至少有块胸甲,几乎完全一个颜色的装备,看不出精锐与杂兵的区别,再回想那奇迹般整齐划一的步伐,柳叶飞感觉说不出的诡异。
没有指挥官!
没有旗帜!
偌大的一个阵形里高举着的居然全是武器,没有旗号,他们怎么指挥?没有衣着鲜明的军官,他们在混战中跟随谁的方向?
传统的兽人军队,穿的是简陋的皮甲,举的是描绘着狰狞图案的皮质幡仗,率队的是绘有鲜明刺青和穿戴着显眼装饰品的部族勇士,就算眼前这支军队完全的正规化现代化,可这些几乎一模一样的装备上如何建立指挥系统呢?
不得其解的并非只有柳叶飞自己,杜兰纳尔就忿忿地骂了一句,说道:“分辨不出首领来,让我怎么下手?”
兽人们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检阅一般,柳叶飞却知道,他们是在示威!
反观自己这边,士兵的打扮五花八门,盔甲的造型几乎没有重样的,毕竟流浪在外的佣兵很少装备覆盖全身的重盔甲,血乌鸦这里虽然出售铠甲,可囤积的货物大多也是来自天南海北,拿不出制式装备来,而且不少已经很久没有保养了,关节转动的时候会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来不及打磨只好先涂上油凑合一下,比如柳叶飞身前那位身上就散发着动物油脂那种油腻的气味。只有像查林那样的队长们为了引人注目而把铠甲特地打磨光了。
比起敌人来我们就是一帮杂牌军,柳叶飞无奈地心想。不过,一线作战的士兵好歹也是装备齐全了,为了应对那威力巨大的火枪,连不直接肉搏的散兵都有的在锁子甲外面套了个从兽人那儿缴获的只有正面的胸甲。
这种装备对于人类来说极其耗费体力,也只有眼前这种防御作战才有可能用出来。
身披大红长袍、体壮如山的海德拉仿佛对对面敌军的气势视而不见,他双腿岔开跨立在桥的栏杆上,俯视着桥头的士兵们说:“大家不要着急,那些发臭的野兽会自己把脑袋送过来让我们换赏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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