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涟儿接连收到范谦政写来的信,全部命丫头放在书架上一眼都不去看。知秋几个见了也不敢言语,谦政派过来的人全部被挡在了府门外头。
谦政见状心急如焚,心中料定涟儿是在生气自己纳妾的事情。他一定要见到涟儿,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释清楚。
他见母亲有事回府去,赶忙命白菊帮他换件干净衣服。
“少爷,您不要让奴婢为难!”白菊竟然跪在地上,“因为您受伤的事情,太太已经责罚了奴婢几个人。这次您要是再带伤跑出去,太太会杀了奴婢!”
谦政闻言一皱眉,厉声喝道:“上次你们几个和母亲一同算计我的事情还没算账,现在又来碍事!你到底是我的奴婢,还是母亲的奴婢?明个儿我就派人送你去母亲那边当差,省得你身在曹营心在汉。”
“少爷息怒,太太是为了少爷好,奴婢也是全心全意为您!眼下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外面又是风又是土的,对伤口不利。奴婢给少爷磕头,您就好生养着吧!”说罢,白菊“砰砰”的嗑起头来。
外面的墨菊几个听到动静忙跑进来,“白菊姐姐犯了错,要打要骂由少爷,不过也要等到少爷的身子好了再说啊。这样动气怎么行?”说着纷纷上前扶着谦政回床上躺着。
“你们都闪开!”谦政被几个丫头团团围住,他使劲挣脱伤口撕裂一般的疼。
那边白菊还在不停的磕头,额头已经有血印了。
“这是在闹什么?”靖鹏皱着眉头进来,“这里是延寿堂不是你们自个府中,外面还有看病的人,请保持安静!你们几个丫头赶紧出去,病人需要安静的休养。”
墨菊几个闻言赶紧把白菊扶起来,趁机退了下去。
谦政瞧瞧谦政身上的衣服,说道:“范公子,你现在的情况不能外出!”
“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就出去一个时辰不行吗?”谦政在延寿堂住下的这段日子,见到了延寿堂管理的严格。如果靖鹏这个大夫不批准他离开,他是走不出医馆的!
靖鹏冷眼看得清楚,也听到了涟儿和范太太的约定,他明白涟儿是在慢慢疏远谦政。即便是他去了西府,恐怕也是见不到涟儿的面。涟儿虽然是个小姑娘,不过要是打定主意就不会轻易改变,这一点谦政很了解。
开医馆的这段日子,他见识到了涟儿的果断、睿智、气魄!这样一个女子,不是随便哪个在温室中长大的贵公子就能得到的!范太太太过霸道,范公子又很孝敬,他要是不想伤害涟儿就得伤害自己。涟儿怎么会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呢?在他的心目中,涟儿不是一心想要嫁人的小女子,靖鹏对她可是敬佩又敬佩!
“范公子,请听我一句劝!”靖鹏轻声说道,“徐姑娘不是一般人物,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想法。你就好生养着,明天是拆药线的日子,徐姑娘一定会来的!”
谦政也知道涟儿的性格,有些时候不是他努力向前就可以靠近的,反而会让她们渐行渐远。突然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想要紧紧攥在手心却攥不住的感觉真难受!
他坐在床上,脑子里都是一些片段在闪过,每一个场景里都有涟儿的身影。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见过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不过他已经不可救药的爱上了涟儿。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失去涟儿,他的心剧痛起来。不,他绝不能让涟儿离开自己!他现在已经摆脱了表妹,就连一向固执的母亲也松了口风,她们的美好明天就在眼前。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谦政打定主意,明天见到涟儿一定要好好解释,一定要让涟儿不再生气!
虽说主意已经打定,不过谦政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他总是有不好的预感。一夜没有好好合眼,早上才迷迷糊糊睡着。
外面有人走动、说话,他突然被惊醒,是涟儿来了吗?
丫头白菊端着洗脸盆走进来,谦政不免有些失望又问问现在是什么时辰。洗漱、吃饭、伸长脖子坐等,快到晌午才把涟儿盼来。
“涟儿,你终于来了!”他见涟儿进来,不由得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迎上去却又停住。
涟儿抬起头,看到一张憔悴焦急的脸,忙把眼睛错开。本来她是不想来得,只是靖鹏派人传话,他没有信心拆药线,涟儿这才犹豫着来了。
“哦,坐到床上去。”她完全不给谦政说话的机会,扭头又吩咐身后的旺儿准备工具。她先把手洗干净又用白酒消毒,动手解开谦政身上的绷带。
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粉红色的伤疤像大虫子,缝合末尾的活结还露在外面。涟儿用剪刀把接头剪断,用手拽住一端使劲往出扯。
耳边传来谦政倒吸凉气的声音,她头也不抬,一语双关的说道:“虽然这样一下子扯出来会很痛,不过忍一会儿就过去了。如果一点一点拽,就会延长疼痛的时间,反而会更难受!”
说话间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一口气把药线抻出来,赶忙吩咐旺儿对伤口进行消毒上药,再用绷带包扎起来。
“现在你可以回家休养了,每日按时来医馆上药,两三日就会完全好了。”涟儿见伤口已经处理好,叮嘱完转身就要离去。
谦政憋了一肚子话想要说,也顾不上旁边有没有人,一把攥住涟儿的手。
“不要走,我有话对你说!”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迫不及待。
旺儿等人见了急忙退出去,终究是要好好谈谈,涟儿把手抽出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如果是想要解释之前的事情就不必了,我都知道!”涟儿先开口说道,把他想要说得话全部堵了回去。
谦政见她神色淡淡的,心里顿时刀搅一般的难受,那个朝着他笑的涟儿哪里去了?
“这几天我给你写了很多信,你竟连个口信都没回我。”他看着涟儿的眼神里满是悲切,还带着一丝祈求,他实在是不想听到涟儿说出刺痛自己心的话。
信?涟儿想到了他在沧州的时候写回来的信,每一封的内容都记得清晰。细想起来,谦政用温柔编制了一张网,为她描画了一个瑰丽的世界。而回到现实中,这些网却网住了他自己,也让涟儿看到了这个世界比她想像的还要传统,让涟儿感受到了困扰。
谦政是个没有受过挫折的富家子弟,面对接踵而来的质疑、压力,他会越来越手足无措。所有的感情一开始都是童话,最后却被现实打击的千疮百孔,涟儿只想把眼下的美好留在记忆中。
她不想说分手是为了谦政好,因为是她觉得愧疚,虽然她从来不把流言蜚语放在心上,可是她想要坦荡的活着,无愧的活着!
“我们还是做朋友吧。”涟儿抬起头,迎上他炙热的眼神淡定的说着,心中却充满了痛和苦涩,这是涟儿的初恋!
谦政闻言心紧缩了一下,他最不想听到的话还是从涟儿嘴里说出来了。他两步走过去,攥住涟儿的手,“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的心好痛!我知道自己离你的要求还很远,我有什么地方不好,你说,我改!”
涟儿听了心中不忍,他是个很完美的男人,很适合做初恋情人。不过都说初恋的人不懂爱情,而且也很少有好结果。
她挣脱开谦政的手,扭头问道:“你忘了我在甘露寺对你说的话了?”
“没有也不敢!”谦政赶忙说着,“你说过自己是个很自私的人,总把自己的感觉看得很重要。为了不让自己受伤,不惜伤害对你好的人。当你觉得不爱的时候会轻易放手,不管爱你的人曾经怎样的付出!”
他竟然全都记得,涟儿的心越发难受起来,她把心一横冷漠的说道:“现在我要放手了,你不要强求!”
此言一出,就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了一般。良久,她才听见谦政苍凉的声音,“好,我答应!往后有事派人言语一声,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之内,即便是要了我的性命也不推辞!”
涟儿眼睛一热,赶忙起身离去。说到底是她辜负了谦政的一片真情,而他竟然没有丝毫的抱怨,这样令涟儿更加不好受。
谦政为她编织了一个梦,可惜这个梦太短,和现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更容易破碎!涟儿回去不免闷闷不乐凭吊她逝去的初恋,谦政也收拾东西回府去了。
这边范太太得了消息,知道涟儿兑现了她的承诺,心里自然十分高兴,竟亲自去郁府接自个的外甥女。
芬芳一心给谦政做妾,不想花轿都到了家门口却也没上成。她父亲贪财,不管这个庶女的死活,乐呵呵收下谦政送来的银子倒比嫁女儿还高兴。她成了街头巷尾争相议论的话题,一辈子的清白都毁了,往后恐怕没有谁会娶她。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清白比什么都重要。芬芳实在是没有脸活着,这才选择了上吊自杀,不想不仅没死成,还让表哥受了重伤差点死掉。她现在是活着难堪,去死还怕表哥愧疚之下再伤害自己!
不过几天的功夫,郁芬芳瘦了一大圈,圆圆的脸庞成了瓜子形,身子瘦的弱不禁风。范太太见了眼泪差点没掉下来,毕竟是从小看到大,从情感上来说就跟亲生女儿一般。
“儿啊,姨妈对不起你啊。”范太太搂住芬芳,偷偷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珠,说罢又吩咐青莲,“快去收拾芳儿的东西,挑紧要的拿,咱们这就回府!”
芬芳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已是泪水涟涟,“外甥女没有颜面再去姨妈府上,还请姨妈谅解!”
“什么叫姨妈府上?”范太太扶着她起来,“虽说你没有上花轿,不过已经过了大媒下了聘礼,你父亲和政儿说得都不算,咱们得按规矩办事!你现如今已经是政儿的姨娘,回范府就是回自个家。我这个婆婆亲自来接你,看谁还敢说闲话!”
芬芳一怔,一旁的郁氏闻言喜形于色。眼下自个的女儿已经走进了死胡同,范家派人来接是最好不过,况且是当家主母亲自来接。她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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