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君璃正与厨房的管事柳婆子商议年夜饭的事——她的性子向来是要么不做,要做便要做得最好,既已接手了管家,她自然凡事要做得尽善尽美,不落人话柄,就有君伯恭使人来请她去一趟内书房。
君璃只得命柳婆子先回去,下午再过来,然后与来人一道去了君伯恭的内书房。
君伯恭今日穿了件浅紫金线滚边的锦袍,看起来一脸的春风得意,不待君璃屈膝福下,已笑道:“自家父女,就不必拘这些个俗礼了,况为父的今日高兴!”
君璃浅浅一笑,道:“不知爹爹这会子唤女儿过来,有何吩咐?”他再高兴与她何干,她才懒得问他是为何而高兴。
君伯恭见君璃每次来见自己都是以这句话为开头的,也不说问问自己是因何而高兴,不免有些扫兴,但他实在太高兴了,也就懒得计较君璃的不上道了,仍笑容满面的道:“没有吩咐便不能唤你前来了吗?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也不说问问为父是因何而高兴?”
君璃见问,只得淡笑问道:“那爹爹是因何而这般高兴呢,不如说来让女儿也高兴高兴……”还以为君老头儿找她来是有正事,早知道她就找借口不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为父的上峰卢老大人前些日子上了告老折子,”君伯恭等不及君璃把话说完,已迫不及待说道:“为父今儿个听说,皇上已经准了!”
那又怎样,关她毛事?君璃腹诽,随即却猛地想到,君老头儿是礼部侍郎,是整个礼部仅次于尚书的人物,如今尚书上了告老折子,而皇帝已经批了,那岂不是意味着,君老头儿极有可能要升官了?难怪他这般高兴,原来是面临男人人生三喜“升官发财死老婆”的第一喜。
念头闪过,君璃已屈膝福了下去,笑道:“那女儿且在这里先恭喜爹爹即将高升了。”
君伯恭眼里的得意几乎满得要溢出来,却捋须故作矜持道:“礼部又不是只有为父一个侍郎,还有严侍郎呢,不论是资历还是才具,他都与我不相上下,我们又是同年,这事儿如今还做不得准,还得看圣意如何。”
听君伯恭提起严侍郎,君璃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日在宁平侯府花园里竹桥边,那位将杨氏和大杨氏先后挤兑得几无招架之力的夫人,秉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立刻想道,严侍郎,你可一定要加油,把尚书之位争到手,然后将君老头儿各种打压各种践踏啊,我在这里给你呐喊助威了!
嘴上却道:“女儿虽未见过那位严侍郎,却偶尔见过一次他的夫人,是个颇浅薄轻狂之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可见严侍郎也不是什么好人,如何及得上爹爹英明能干?爹爹一定能心想事成。”
君伯恭被君璃奉承得通体舒坦,笑道:“若此番为父真的心想事成了,一定重重赏你。”
谁稀罕你的赏……君璃暗自撇嘴,话风一转:“方才来时,女儿正与厨房的柳妈妈商议年夜饭的事,这会子柳妈妈指不定都还等着女儿,若爹爹没有别的吩咐,可否容女儿先行告退?”侧面告诉君老头儿,她很忙,没事不要去烦她!
君伯恭闻言,老脸上的喜色就一下子去了个七七八八,变得有些扭捏起来,片刻方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道:“其实为父这会子唤你来,是想、是想……是想问你,能不能、能不能借给为父几万两银子,为父也知道我做父亲的反倒向女儿开口,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可为父一时间实在周转不开,偏这银子又要得急。”
“方才为父与你说,皇上已准了卢老大人的告老折子,其实正是听皇上跟前儿的李公公说的,”君伯恭先还有些不好意思,渐渐便越说越顺溜起来,“李公公透露这个消息与我时,还暗示我,他可以帮我在皇上面前周旋,保我如愿以偿,但却说他看中了京郊一个温泉庄子,还差六万两银子,希望我能借这笔银子与他,让他能顺利买下那个庄子,等过阵子他手上不那么紧了,便还给我。你已管了这么几个月的家了,自然知道咱们家一年有多少进项,有多少支出,又能余下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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