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是,将来儿子一定凭本事再给娘都挣回来,又何必因此而闹得一大家子都不安生呢?”
自己的夫君都跪下了,顾氏自然不好不跪,跟着跪到了容潜身后,低头暗自冷笑不已,自己这位婆婆可真是有够没脸没皮的,明明贪墨了人家的银子,明明将人家给养废了,还好意思说都用来填了府里的亏空,说含辛茹苦养了人家二十年,幸好自己的夫君不是这样的人,不然自己以后连睡觉都不能安心了,自己白日里装作不知道上房这边发生的事,一直没有过来实在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大杨氏被容潜这番话说得越发怒不可遏,怒到了极致,反倒笑起来,道:“你让我不必将那些身外之物看得太重,那你以为你今日买副古画,明日买个前朝的花瓶,后日买本失传已久的孤本,百两千两的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便花了出去,银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你一直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大哥要就给他便是’,说得可真是轻巧,那么大笔银子,你让我拿什么来给,我都给出去了,以后你们兄妹两个要怎么办?难道将来还真看你大哥的脸色过日子不成?”
连珠带炮似的问题,问得容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但这话也等于是变相的承认了她的确昧了容湛银子和东西之事。
容潜自然听出了这一层意思,不由涨红了脸,道:“若早知道是这样,我定然不会买那些东西。我明儿便让人将那些东西都当了,再把我历年攒下的月钱赏赐都凑凑,应该能凑不少银子,多少能为娘分点忧,也能补偿一下大哥的损失。”本来因着问棋一事,他已觉对不起容湛了,谁知道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他若是还能继续若无其事的花用容湛的银子,那他成什么人了!
大杨氏听在耳里,气都懒得生了,只是在心里暗叹,自己是不是把儿子教得太过方正迂腐了一些,所以连“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都不知道了?
她想了想,连对顾氏兴师问罪的欲望也没有了,挥手向二人道:“我累了,想歇着了,你们且回去罢。”见容潜还待再说,只得又道,“此事我心中自有主张,你不必再管了,安心念你的书便是。”命平妈妈送二人出去。
待平妈妈折了回来后,大杨氏又思忖了良久,才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道:“明儿一早,你便传话出去让人将咱们的银子都收回来,我再亲自去一趟外书房,见见侯爷,我记得侯爷的私帐上还有几千两银子,还有老家的地,若真要卖,非得有侯爷点头不可,且还得快,不然事情真传了出去,我这二十年来苦心经营出来的好名声,可就只能毁于一旦了!”
大杨氏草草歇了一夜,因思虑过重,次日起来便觉头重脚轻,只想再躺回床上去,却也知道眼下不是歇息将养的时候,到底挣扎着下了床,有气无力的吩咐平妈妈:“你亲自去找了我那件月白暗花云锦绣缠枝纹的衣裳,和那条素绫百褶裙来,再把那根玉兰花簪子也找出来。”
平妈妈一听,便知道大杨氏打的什么主意,忙亲自去后面的大立柜里翻找了一通,将大杨氏要的衣裙都找了出来,又将她指名要的簪子也找出来后,方不无担忧的道:“这都过去二十年了,也不知道侯爷还记得不记得当年的事?”
她这么说是有缘由的,当年大杨氏与宁平侯初次“邂逅”后,大杨氏穿的便是她才说的那身衣裙,衬得其时本就年轻貌美的她是越发的柔美娴雅,不然宁平侯府就算再落魄,大杨氏也不可能击败太夫人精心挑选给宁平侯的一众续弦人选,成为继任宁平侯夫人。
大杨氏却是极有把握,“侯爷定然还记得,就算不记得了,我也一定会让他记得的。你让人去门外守着,侯爷一回来便进来禀报,再让人熬一盏参汤备着,我待会儿有用。”
要说大杨氏在对付宁平侯上,那是真的很有一套,等宁平侯回来后,她穿着以她现在年纪,早不适合穿了的那身衣裙,弱柳扶风般的捧着参汤亲自走了一趟外书房,哀哀的哭了一场后,宁平侯便已去了对她的疑心,虽仍要她拿银子出来让太夫人和容湛消气,却也主动提出将自己私帐上的几千两银子给了她,还说等后日面见太夫人时,他会在一旁为她说项,必定不会让太夫人真休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