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平侯这会儿是恼怒容浅菡,但要说疼爱,他对这个唯一的女儿也是真疼,听得太夫人前一番话还好,听得后一番话,他就禁不住有些动摇了,语气也不自觉放缓了许多:“那母亲是个什么章程?”
太夫人一听有戏,忙放缓了声音道:“自然是设法送两个老成又懂生产一应事宜的婆子进宫去,除了服侍提点菡丫头以外,旁人见她身边有了懂行的人,要暗算她也得事先掂量掂量,再就是……东宫里从主子到下人,都明里暗里在嚼她的舌根,说她‘有个被休的母亲,女儿又能好得了哪里去’,我听了就想,要不咱们还是找个合适的时机,将杨氏的遗骸移回咱们家家庙里先放着,让人知道咱们家已重新接纳了杨氏,一来让菡丫头以后在宫里少被人诟病,二来将来总不能让小皇孙有个被休的外祖母罢?”
话音未落,宁平侯已断然道:“不行,此事我决不答应!杨氏做了那么多错事,还害得我……,当日就是因为她犯错太错,所以我才会给她一纸休书的,如今却要重新接纳她,岂不是在说当日错的是我,她是被冤枉的?菡儿是菡儿,杨氏是杨氏,怎么能将二人混为一谈,我绝不答应迎杨氏回来!”
这样的结果早在太夫人的意料之中,说实话,太夫人也不愿意迎杨氏回来,是以之前在东宫面对容浅菡时,只说‘兹事体大,要回去你与父亲商量’,这会子既见宁平侯毫不犹豫拒绝了,便也不再多劝宁平侯,而是顺势转移了话题:“除此之外,菡丫头还有一个心愿,希望……潜儿能做世子,你先别急着生气,你且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你生潜儿的气,又自觉对湛儿有愧,可你想过没有,还有一代,咱们家的爵位便该到头了,到时候,咱们家可就连空架子都撑不起来,湛儿如今是有了出息,可他是武官,若想出人头地,只有上战场一条路可走,如今偏又是太平年间,便是他真不怕死想上战场,那也得有战场给他上不是?这辈子估计最多五品也就到头了,至于潜儿,就算高中了,只怕连湛儿都及不上。”
“兄弟两个都不是能振兴家业的,你二弟三弟两房就更不必说了,可如今,大好的振兴家业的机会就在眼前了,只要咱们家能出个娘娘,成为皇子的外家,难道将来太子爷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的外家没落不成?再大胆一点想,皇太孙的身体自来便不好,菡丫头说她进宫才两个月不到,就听说已请过五六次太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长大成人了,若真到了到时候,菡丫头腹中的可就是太子爷实际的长子……咱们家就等着飞黄腾达罢!只菡丫头也说了,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潜儿做世子的基础上,她让你放心,她不会找湛儿两口子报仇,说若没有他们两口子,她也不会有今天,就当彼此扯平了,还说她将来必不会亏待了湛儿,一定扶持湛儿做到三品大员以上,算是对他让出世子之位的补偿。如此兄弟两个就都有了好前程,咱们家也有望再兴盛几十年,如今就看你怎么选了!”
若是君璃这会子在场,一定会说太夫人和容浅菡“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还扶持容湛做到三品大员以上呢,呸,正当吏部和兵部是她开的,太子什么都听她的呢?就更不必说她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又生得下来生不下来尚属未知呢!
宁平侯话虽说得刻薄不过君璃,但也没好听到哪里去:“如今孩子是男是女还不知道,菡丫头已轻狂成这样了,连带母亲这么大年纪的人,也跟着异想天开起来,也不怕传了出去,旁人笑掉了大牙?再者说了,太子爷虽羽翼已丰,可皇后娘娘生的六皇子近年来却颇得皇上宠爱与器重,文武百官都是看在眼里的,太子爷如今最大的倚仗便是他乃元后娘娘嫡子,皇上的嫡长子,乃是大道正统,若咱们家不立嫡长,反倒改立继室幼子,岂非摆明了在拆太子爷的台,让人知道连太子爷姬妾的娘家都不支持大道正统?到时候别说飞黄腾达了,不家破人亡就是好的了!”
宁平侯虽大半时候都在犯糊涂,但到底是混迹于官场多年的人,这点基本的政治觉悟还是有的,不像太夫人与容浅菡,目光从来都只对准后宅那一亩三分地儿,说得好听点叫养在深闺,说得难听得就叫目光短浅,自然想不到自家不过是废长立幼,便能生出这么多事来。
太夫人当即白了脸,捂着胸口道:“这只是咱们家的家事,应当不至于上升到与朝政有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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