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但不是小人,而且还是个君了。四天后再见,但愿你们在这四天之内,不要发生任何意外,否则,我会抱憾终身的。”
下面署名的是一个图,画的是三只手。
金盏花拧着纸,手在微微地颤抖。
玉蝉秋上前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道:“大哥,你相信字笺上的话吗?”
金盏花沉声说道:“蝉秋,我对你是应该惭愧的!不论这字笺上的话真伪,我都会对你感到惭愧的。”
玉蝉秋说道:“大哥,这分明是他对你比武的一部份。因为两位高手动手过招,如果能够先将对方的心神意志扰乱,这就是先胜之胜。”
金盏花顿了一下说道:“先胜之胜?”
玉蝉秋微笑着说道:“先胜之胜的意思是这样的:大哥,你和阳世火之间,极有可能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武,也就是说,彼此相差无多的高手。大哥,你同意我把阳世火评为是高手的说法吧!”
金盏花点点头。
玉蝉秋说道:“高手比武,胜负只是些微之差。在这种情况之下,只要有一个人先将对方心神意志动摇了,困惑了,他就等于先就已经打胜了一场,在气势上凌驾于上,等到真正拼搏的时候,胜负之数,应该说是早已决定。”
金盏花叹道:“蝉秋,现在我是真正的对你自叹不如了。”
玉蝉秋笑道:“大哥,人总是有疏忽的时候。大哥是性情中人,最是不能忍受旁人的灼动,一时间的激动,这也是人之常情。”
金盏花说道:“如今之计?”
玉蝉秋说道:“回去再说,还有四天。我们好好地合计合计,打赢这一场,目前是我们最重要事。”
金盏花点点头,刚要离开,他又停了下来,对玉蝉秋说道:“蝉秋,我想我们不必再等四天了。”
玉蝉秋也立即微笑接着说道:“当然,如果有人将要在这个时候对上,提早把事情解决,也未尝不好。”
金盏花朝着树林里笑道:“朋友!既然你一直在盯着我们不放,何不请出来见面呢?”
果然,从树林里走出来一个人。
浑身白色,穿的是一身白色的长衣,长裙拖地,缓缓行来,如同凌波仙子下凡一般。
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小孩子,年龄不过十来岁,手里捧着一把刀。
金盏花是什么场面没有见过的人?这个人如此一现身竟然使他惊讶如此地步,那是少有的。
来人是位极美的姑娘。
来人的美,是一种冷绝寒霜,令人不敢亲近。
来人长得跟他身旁的玉蝉秋姑娘,长得一模一样。
金盏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相像的人,除了对方那种冷峻的神情之外,几乎让人分不清楚她们之间谁是谁。
金盏花错惊了一会之后,立即迈步上前说道:“请问姑娘”
对面那位姑娘拦住他说下去:“与你没关系,叫她出来说话。”
金盏花抢着说道:“对不起!因为方才我们在豆腐店里,受了别人的愚弄,姑娘藏身林中,我们以为你就是方才那个人,所以,我的说话稍有不顺之处,请姑娘不要介意。”
那姑娘不耐烦地说道:“我已经说过,跟你没有关系,我找的是她。”
她用手指着玉蝉秋。
玉蝉秋上前说道:“姑娘如此怒气冲冲找我,是我得罪了姑娘吗?”
那姑娘冷冷地说道:“我没有生气,这是我说话的习惯。”
玉蝉秋“哦”了一声,微笑说道:“既然这是姑娘说话的习惯,那就好了,我慢慢学着来敌适应姑娘这个习惯好了。”
那姑娘也没有在意玉蝉秋说话的语气,仍然是那么冷冷地说道:“你就是玉蝉秋吗?”
玉蝉秋笑笑说道:“名字是我恩师取的,我就是玉蝉秋。姑娘!你呢?你的芳名是什么?”
那姑娘说道:“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我要你将头发散开,像我这样,在脑后金箍束起来,我这里有一件衣服,替你换上。”
玉蝉秋望望金盏花,眼神里流露着不解的表情。
金盏花问道:“请问姑娘。”
那姑娘说道:“没你的事,请你不要说话。”
金盏花说道:“姑娘,凡事总要合乎情理。你这样黑夜拦住别人,强要别人改装换衣,合情合理都是说不过去的。”
那姑娘冷冷瞪了金盏花一眼,立即说道:“如果我认为合情合理呢?”
金盏花说道:“那也要请姑娘说明才行。”
那位姑娘对玉蝉秋说道;“请你改回女装,换件衣裳,真的那么困难吗?”
玉蝉秋说道:“我可以照着你的话去做,至少你也应该让我知道,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
那位姑娘态度变得温和了一些,说道:“我以为,你本来就是一位姑娘。如今让你恢复女装,没有什么困难。没想到你们竟是如此坚持先要知道为为什么?也许你们的话是对的!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我这么做,回头我自然告诉你,而且,请相信我没有恶意。”
玉蝉秋点点头说道:“好!我愿意照你的话做!”
她从小孩子手里接过衣服,上面还放了一枚金色的束发环。
金盏花忍不住叫道:“蝉秋,你。”
玉蝉秋微笑说道:“大哥,请你回避一下。”
金盏花顿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蝉秋,我就在附近!”
他的意思是:如果遭到敌击,可以立即得到支援。
玉蝉秋目送金盏花离开之后,果然解开身上的男装,脱下换过那位姑娘带来的长袍,也是一件白色裙据,长及地面的衣服。
她解开头上的长臂,让乌云般的头发,在身后如瀑布般的披散下来。
她将头发流好,便用金环将脑后的头发束住。
对面那位姑娘朝着林外叫道:“金盏花!请出来吧!”
金盏花在外面笑道:“原来姑娘知道我是金盏花。”
因为他已经分不清楚,那位是玉蝉秋,那位又是那位姑娘了。
当然,只稍一注意,他又能够分得清楚了。
站在那里,嘴角微带笑意的人是玉蝉秋。而站在另一边,脸上冷峻如冰的,就是那位姑娘。
金盏花此时也不能不叹道:“说实话,我从来还没有见过有两个人是如此相像,简直就是孪生的一对姊妹。”
那位姑娘这才说话道:“你知道了吗?这就是我要玉蝉秋改回女装的理由。”
可是,他没有说出来,他在等待她更好的理由。
那位姑娘突然放下挽住的玉蝉秋,慢慢地走到另一边阴影里。可以看到她仰着头,望着迷蒙的天空,悠悠地说道:“我的名字叫厉如冰。”
也突然又回过头来说道:“厉害的厉,厉害有如寒冰。这个名字不太好听,是不是?就如同玉蝉秋一样,也是我师父取的。我也曾经问过师父,为什么要替我取这样的名字呢?”
她向王蝉秋说道:“你知道师父怎么说?”
玉蝉秋此刻完全陷人茫然不解之中,她只有摇摇头。
厉如冰说道:“师父告诉我,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本来就寒冰如水,因此,我也要以寒冰的心情,对待这个世界。所以取个名字叫厉如冰。并且事实上师父告诉我,我根本就不姓厉。”
玉蝉秋不禁脱口问道:“那你姓什么?”
厉如冰说道:“不知道,师父没有告诉我。一直到我在今年初,师父命我下山,入道江湖的时候,才又告诉我。在江湖上如果遇到了一位和我长得极为相像的人,就可以找出我的身世来。”
玉蝉秋这才“哦”了一声,仿佛是恍然大悟了。可是,又仿佛是仍然存在着茫然不解。
金盏花说道:“厉姑娘,我本来是不想讲话的,因为我发觉你是不太喜欢我讲话。可是,现在我不得不再请问姑娘。你来到桐城县有多久了?你可知道相府丢东西的事?”
厉如冰说道:“我是不喜欢你讲话,比方说,你现在所说的话,就很叫人生气。你问我两个问题,代表什么呢?代表你在怀疑相府丢失的‘金盏’,是不是我干的?对不对?”
金盏花说道:“厉姑娘,换过是你,也会这么想的。因为,你有人令人怀疑的理由。”
历如冰说道:“说说看。”
金盏花说道:“你到了桐城县,自然会被人误认作是玉姑娘,这样引起你要与玉姑娘相见的心情,相府闺深似海,如何才能得见?于是盗取一样东西吧!因为玉姑娘在相府负有管院的责任,自然可以引出玉姑娘来。这样就自然可以见面。”
厉如冰说道:“你很会联想。继续说下去。”
金盏花说道:“姑娘,并不是我联想,凡事总有个理,何况这件事我也横插了一脚,在里面迷失过,翻滚过。”
厉如冰说道;“别岔出题外,继续说下去。”
金盏花说道:“有一个情况是你所无法想到的,相府根本不愿意扩大这件事。更妙的是相府甚至不愿意让玉姑娘知道这件。”
厉如冰突然向王蝉秋问道:“是真的吗?”
玉蝉秋点点头说道:“是真的。我的确有这种感觉,相府老夫人的确有意不让我知道这件事。”
金盏花说道:“厉姑娘,你这个心愿没有达成,这时候安庆府派来一个名捕铁尺王,引发你第二个想法,要从铁尺王身上多了解一些有关玉姑娘与相府的情形。”
金盏花一面说话,一面注意着厉如冰的反应。
可是,厉如冰听得并不十分专心,仿佛也不十分在意。他继续说道:“那是因为你的生活经验太浅,江湖磨练不够,根本不知道安庆府的捕快,那里够资格了解相府,你这个时候是大失望了,偏偏这时候我搅和这件事,于是”
厉如冰接着说道:“下面的话由我讲吧!”
金盏花一怔,但是他立即说道:“厉如冰姑娘自己说,当然是更好。”
厉如冰冷冷地说道:“于是,我就伙同了神偷阳世火,设下了计谋,从你身上来引出玉蝉秋。所以,故意在客栈用‘金盏’作钓耳,才有宰相坟的挑战。对不对?”
她说到这里,冷冷地笑了笑,继续说道:“金盏花,你太会联想,我方才替你接下去那一段如何?天衣无缝,是吗?”
面对厉如冰这种表情,金盏花不好再表示什么。
厉如冰说道:“你这套推理,听起来似乎是个错的,但是其中有一个最大的错误,也就是你从根本上犯一个错误,就是你没有了解,我是什么时候到桐城县来的。”
金盏花问道:“厉姑娘是什么时候来到桐城县的?”
厉如冰说道:“你早该这样问,如果你早问了,就不致于你那一套推理。告诉你,我是在‘金盏’遗失以后,才来到桐城县。你相信吗?”
玉蝉秋连忙说道:“当然相信,厉姊姊说的话,我如何不相信呢?”
厉如冰闻言一震,问道:“你叫我什么?”
玉蝉秋说道:“我长得跟你很像,你的一切又都比我老练得多,你愿意我叫你一声姊姊吗?”
厉如冰走过来,伸手握住玉蝉秋的手,良久才说道:“师父说,我今年二十一岁,从我有记忆以来,除了师父我就没第二个亲人,你今天认我这个姊姊,让我听起来心里好舒服。”
金盏花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他也有一份感动,他直觉地认为:这是一种亲情自然地流露。
这时候,厉如冰问道:“你呢?你也能像玉蝉秋这样相信我吗?”
金盏花说道:“姑娘,我当然也相信你。可是,容许我再问姑娘一个问题吗?”
玉蝉秋连忙说道:“大哥,你。”
厉如冰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说道:“不要紧,让他问好了。”
厉如冰说道:“蝉秋,我只是向厉姑娘请教有关阳世火的事。”
厉如冰说道:“你问的是时候,因为我盯住了铁尺王,同时也自然注意到了阳世火。我发觉,阳世火手里所持的‘金盏’是假的。”
这句话,引起金盏花的大惊。
他不禁问道:“厉姑娘,你见过‘金盏’吗?”
厉如冰摇摇头说道:“没有。我也是一种推测。阳世火本来对‘金盏’是没有兴趣的,碰巧他到了桐城县,听到这件事,他就觉得:‘金盏’的遗失,应该是他偷的才对,因为他是神偷。如果是别人偷的,他还叫什么神偷?”
金盏花问道:“厉姑娘,他真的这么想吗?”
下面的话他没好再问下去,那应该是说:“你又是怎么知道阳世火心里的事?”
厉如冰说道:“你不要忘了,我盯住铁尺王,同样我也盯住了阳世火。我发觉他在桐城县一家巧匠手里,打造了一个‘金盏’。”
金盏花问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厉如冰说道:“道理我也曾想过,无非是想引出真正的‘金盏’来。”
玉蝉秋说道:“厉姊姊,道理是对的,他既然有如此打算,为什么又要向花大哥挑战?”
厉如冰一听,不觉脱口问道:“花大哥?”
玉蝉秋微笑说道:“我金盏花大哥真正的名字叫花非花。因为他使用的兵刃是一支金盏花,因此江湖上都顺口叫他金盏花,反倒是将他的真姓名给忽略了。”
厉如冰“啊”了一声说道:“原来是这样的。阳世火向金盏花挑战,目的嘛!我想有两个。”
金盏花说道:“因为我和他长得很相似,而我的名气又比他要响亮,他要存心敌对我。”
厉如冰说道:“表现上看起来是这样,实际上恐怕他另有存心。”
金盏花疑惑地望着她。
厉如冰说道:“如果照我的想法,阳世火最大的目的,还是在于‘金盏’,真正的‘金盏’。在他的想法,真正的‘金盏’,是要从你身上找出来!”
“金盏”意外地“啊”了一声,说道:“他真的会这样想吗”
厉如冰说道:“何止是他?铁尺王不也是这样想吗?恐怕江湖上的人都这么想。除了你,还有谁会对相府里的‘金盏’,那么独具慧眼地有兴趣呢?”
金盏花问道:“厉如冰,你也这么想吗?”
厉如冰说道:“我曾经这么想过,但是,现在我已经不这么想了。因为。”
她的眼神停住在玉蝉秋的身上。
再慢慢地说道:“如今我发现,你这位有名的江湖浪子,并不是传说中那么坏,最重要的,我发现你对我玉蝉秋妹妹情有独钟。对不对?”
夜晚,看不出玉蝉秋脸上的红晕,但是,从她微低着头的神情,可以看出她的羞意。
厉如冰意味地说道:“一个懂得爱的人,不会做出伤害他所爱的人的任何事。因此,我发现阳世火的念头是错了!”
玉蝉秋忽然接着说道:“这么说四天以后的挑战,就没有意义了。”
厉如冰不解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玉蝉秋说道:“厉姊姊,和你一样,我有一个谜一样的身世。目前依我自己的推测,从‘金盏’这件东西,说不定可以找出一丝线索,因为”
厉如冰突然一挥长袖,白色的衣袖拂出三点寒星,叱喝道:“是什么人敢在这里鬼鬼祟祟偷听别人的说话?”
金盏花一个腾身,扑到两丈开外,正好拦住来人的去路。
这时候从一棵树后,缓缓地走出一个人,这个人穿着一身灰衣,宽大飘逸,在他高举的右于上,很清楚地看到五指中间,夹着三枚雪亮的金钱镖。
玉蝉秋也立即拔出随身携带的的玉背刀。
但是,厉如冰却在这个时候惊呼出声,飞身扑将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