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中似乎闻到解放的滋味。虽然左右俱是杂乱分踏的吵杂声,不过这难得的感动时刻,荆天云打算要好好品一下。
约莫一盏热茶的时间,荆天云的眼睛总算可以看的分明。荆天云闪躲着往来奔驰的骑兵,漫无目标的在街上晃着。
街道上官兵往来奔走,似乎战情紧急。一般平民百姓都躲在家中,以免被战火波及到。
似乎民众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从何而起,他们只希望战争赶快结束,毕竟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荆天云走了一阵子,发现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根本无处安身。荆天云心中想了一会儿,回忆起朱亦谋曾说在东门口北侧不远处,有他的一座旧宅子。虽然年久失修,不过当作暂时栖身之所大概没问题吧。
荆天云加快脚步往朱亦谋旧宅子而去。长安城真的很大,他绕了半天才找着。虽然屋内灰尘满布,蜘蛛绕梁而,三五步之间,满地黄白之物。屋子里木头发霉的味道,倾倒毁坏的桌椅。光线昏暗,这景象充满阴森诡异的气氛。不过对荆天云而言,这里和监牢相比,简直是天堂一般,他花了点时间,整里出一个小房间,重获自由的感觉真好,荆天云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不久便呼呼大睡,不省人事。
睡了不知多久,荆天云被一阵吵杂的声音吵醒。荆天云心中感到奇怪,暗道:“在这个破屋子里,怎么会有人来。”
荆天云轻轻的走到前面大厅,听闻争吵之声越来越大。他好奇的探头去瞧,只看到六个官兵正在拉扯一名女子。官兵的举止甚不庄重,简直就是在调戏哪女子。
荆天云看了胸口怒火渐炽,忽然那女子猛力挣脱,砰的一声坐倒在地。那女子袖子被整个扯掉,露出雪藕也似的臂膀。那六个官兵看的欲火上身,眼中发出野兽般的目光,摩拳擦掌的想要扑向那名女子。
那女子手脚猛力的往前撑,身子虽然往后退了一些,不过屋子内杂物太多,那女子退无可退,无耐的首往旁一偏,脸中泪水直流。
荆天云看到那女子的面容,心中怒火猛然爆发。双腿奋力一弹,半空中使出旋风扫叶腿,六个官兵正在兴头上,冷不防眼前排山倒海的劲道踢来,只听的霹哩啪啦的破窗之声大作,这六个官兵连荆天云的脸都没看清楚就一齐被踢到门外。
六人在荆天云愤怒的一击之下,个个眼突鼻歪,脸部扭曲变形,吭都没吭一声就全部死在门外。
荆天云听了一下外头声响,确定六人都没了鼻息后,转头弯腰对着那女子道:“别怕,是我啊。妍亲王还记得在下吗?”
刘妍听见荆天云的话后,转头看了他一下,忽然哇的大哭一声扑到他怀里,抽抽噎噎的哭泣不止。
荆天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伸手握住刘妍的肩头,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为何你没和殿下在一起?”
刘妍呜咽道:“长安城被攻破,我和父王失散了。一路逃到这儿,还遇到。”
刘妍似乎受到相当大的惊吓,话未说完又紧紧抱住荆天云不放,深怕他会离自己而去。
荆天云此时心中想的却是外头那六个官兵必须先处理掉,万一被其他官兵发现就遭了。
荆天云不得已将刘妍抱了起来,往后头屋子走去。
荆天云推开房门,走到床前将刘妍在床上。
刘妍见荆天云要离去,紧张的扯住荆天云的袖子,颤声道:“别离开我。”
荆天云握住刘妍的手,道:“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相信我。”
荆天云的话对刘妍似乎有相当大的安定作用,刘妍放开荆天云的袖子,轻声道:“你快点儿回来。”
荆天云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刘妍不安的看着四周,虽然这里只是间破旧的房子,久未整理,导致桌椅上扑着厚厚的一层灰尘。刘妍暗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他会住在这儿?”她想起刚刚自己紧抱着荆天云的情景,不由的脸红过耳。但是一想到自己亲人生死未谱,不禁又低头啜泣不已。
荆天云趁着四下无人之时,将六个官兵一一的搬到另一处空屋子里,并在那儿挖了的个大洞,将六具首埋在那里,回来时经过一户人家,看见外头晾着衣服。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三个多月没替换了,衣服不仅污秽肮脏,凑近鼻头一闻,臭味简直可以熏死一只狗。荆天云自己都觉得恶心,于是跳进那户人家偷了几件男女衣裳,一不做二不休,他又跑到厨房拿了些乾粮,不过他将官兵身上取来的银两,全数放在那户人桌上。
虽然星斗已经亮眼,月儿已上树梢。可是长安城中,刘屈麾下的官兵,正挨家挨户搜寻所谓的叛党。
眼前一片漆黑,屋外喧哗之声不断。躲在朱亦谋空屋中的刘妍,听到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寂静中只听到自己如擂鼓般心跳声怦怦作响,她双眸紧盯着房门,瞬刻不敢稍动。忽然天空中电光一闪,三到黑影出现在窗外,刘妍急忙摒住呼吸,狂跳的心似乎将要跳出胸口。
轰隆一声巨响,地上哗啦拉的声音响起,倾盆大雨狂而下。荆天云怀中本来乾净的衣服被雨水一阵洗礼,又变的湿淋淋的。荆天云挂念着刘妍,一路上冒着大雨飞奔急驰,到了空屋时,全身已经完全湿透。
天顶破漏,雨水穿透屋瓦渗进屋内,滴滴答答的水声时急时缓。荆天云一脚踏进屋内,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忽然间,前方有说话之声。荆天云不加思索,身子往前一倾,整个人有如水上行舟一般,滑到一张大桌子底下。
雨滴滴落在桌子上,咚咚咚的像是有人伸手敲击着。忽然之间六只脚出现在荆天云面前。本来已经蓄势待发的双掌一子紧绷起来,忽然间他听见其中一人道:“找了半天,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还以为太子殿下的军队有很多,进了城才知道没多少人。”
另一个人接口道:“父子相残已经够凄惨的了,你还说这风凉话。小心皇上哪天省悟了,我们这些带头冲入京城的官兵,恐怕还得陪葬。”
前一人闻言道:“我呸呸呸呸,大吉大利,一扫晦气。他妈的老吴,你什么不说,专拣这个说。”
那吴姓士兵道:“我说的是实话。老李,你可别忘了,那天在往甘泉宫的路上,黄门苏文向你要的长安布告,是你亲手交给他的。我听营里的人说,苏文奉旨去向殿下招降,结果他却只拿你的告示去给皇上看。你自个儿想想,殿下有一半是被你害的。”
老李听了以后气急败坏的道:“老吴你可别张扬,这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我当初也不知道苏文往长安去做什么。更何况他是官,我们是兵,这事情怎么怪也怪不到我们头上吧。
而且你们两个当天都在,你们说什么也脱不了干系。”
这时一直默默不吭声的第三人忽然忿恨的道:“都是江充这贼鸟害的。不过殿下往东逃去,皇上斩了放行的守将,还点派了徐广元去追殿下,我看这场灾祸恐怕会死不少人。老吴忽然叹口气道:“殿下逃走了,可是殿下的一家人却都死在牢里。唉,这年头,好人不长命喔。徐广元是江充的旧部,恐怕一场腥风血雨是免不了的。”
老李似乎对黄门的事很担忧,他听外头雨声渐轻,又不想多谈此事,于是开口催促道:
“雨停了,我们快走吧。回去迟了,可得饿肚子。”
三人冒雨外出,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荆天云总算松了口气,身子一转跳出桌底。荆天云听了三人谈话,心里头寻思:“原来其中尚有隐情。妍亲王明明在这里,为何他们说殿下一家人都死了。这事情我如何向妍亲王开口呢?”荆天云心中犹豫半晌,心中有了决定。他心中所想:“这事大有文章。等我查明白后再说。荆天云自顾着想事情,忽然间额头冷汗直冒,惊道:“遭了,这三人在此地良久,妍亲王会不会”
荆天云不敢多想,扔下怀中之物,大跨步窜出,身子迅捷如电的冲入后头房间。
推开房门一看,荆天云全身如堕冰窟,登时动弹不得。只见到床倾斜,床上空无一人。荆天云有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来回奔走,他尽量压低声音喊道:“妍亲王,你在哪儿?”喊到后来,语音竟然略带哽咽。
忽然床下喀拉一声,虽然声音很轻微,但是荆天云却听的分明。荆天云急忙弯下身子,果然见到一小截衣服。
荆天云急忙将床整个掀起,看到刘妍无恙,着急惶恐的脸不禁露出笑容。
荆天云俯身将刘妍抱起,脚用力一踢,床板往上一翻,落下时卡的一声又回到定位。
刘妍被压在床下太久,虽然尚有知觉,可是呼吸之间,感觉到气息非常微弱。
荆天云轻轻的将刘妍放在床上,右手和她的左手紧贴,一股雄厚的内力源源不绝的传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刘妍嘤咛一声,张开樱唇吐了口浊气,她睁眼看到荆天云,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公子再这样叫我,恐怕全长安城都知道我躲在这儿了。”
荆天云额头上汗水淋漓,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刚刚情急之下,顾不得收敛,请妍亲王恕罪。”
刘妍美眸看着他,目光中俱是感激之情。忽然刘妍发觉到荆天云的手掌火热无比,一种不知名的热气从手掌灌入,这热气沿着手臂绕行全身,好像被人抚摸一般。刘妍顿时感到脸红心跳,低着头道:“荆公子,我好了。”
荆天云还在想着刚刚的事情,闻言楞了一下,道:“什么?”
刘妍以为他故意藉此和自己温存,不禁脸红过耳,轻轻咬着嘴唇不答他话。
两人默默无语,一个含羞带怯,心中柔情万千。另一个则想着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还有在狱中经历的事。
窗外雨势越来越大,屋顶上好像千军万马奔腾,拼拼砰砰的发出巨大声响。淅沥沥的水流声沿着屋檐将下来,低洼地上积水越来越高。
荆天云使力使的多了,脸上微红,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刘妍和他声息相闻,荆天云身上热气逼了过来,她紧张全身僵硬,耳中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忽然窗外白光一闪,荆天云这时回过神来,急忙收掌运气,两人齐声道:“你没事吧!荆天云起身道:“在下一时情急,失礼之处,请妍亲王多多包涵。”
“又是妍亲王。”刘妍眼角看了他一眼,语气温柔,又带着一点儿撒娇的意味,道:
“你怕别人不知道我的身份啊?”
荆天云大悟道:“对,对,我可不能一直叫妍亲王。那么我该怎么称呼,请妍亲王示下。”
刘妍瞪了他一眼,心中埋怨道:“他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刘妍心中琢磨了一下,答道:“荆公子可以叫我妍。妍。妍,妍姑娘。”刘妍毕竟是女孩子脸皮薄,一句话在嘴里转了半天,最后还是言不由衷。
荆天云并不是块木头,对刘妍的心意当然也能心领神会。不过这时候可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机,更何况家中那两个黏人的妻子见状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荆天云想起妻子真是又爱又无可奈何,他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妍。妍姑娘,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刘妍想起这件事,心中一酸,缓缓将事情始末告诉荆天云。
本来刘据心中还有一丝希望,抵挡之时盼父皇能明白事情真相。岂知长安城内叛变之说盛行,武帝威名犹在,士无斗志,不过四天大势已定。刘据第四天解放囚犯,第五天长安城破。皇孙刘进一干人被捕,少傅石德等从属被杀。刘据向东门逃逸,守门田氏见刘据声泪俱下,心中一软,开城门让他逃逸。随后而来的武官将田氏依抗命罪腰斩于市。继续往东追击。
为了江充这,几乎使的刘妍家破人亡。荆天云心里忽然对刘妍有一股愧疚感,他心想:“当初若是我留在太子府,这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我也省了这三个月的牢狱之灾。可笑的是,最后我竟然是被太子所救。不过,江充逃走后又死了,那又是谁干的?”
黑暗之中传来轻微的哭泣之声,荆天云心中自责不已,轻轻的走到床前,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对了,你饿不饿,我拿了些乾粮放在大厅。你在这儿等着。我过去拿。”
刘妍听荆天云又要离开,着急的道:“你不要走,我一个人不敢留在这儿,要不然,我跟着你走。”
听刘妍的语气,她对自己相当信任和依赖。荆天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暗自忖道:“她不过和我见过一次面而已,怎么会。,或许是她走投无路的关系吧!”
荆天云背着对她的一点歉疚,打算凡事依着她一点儿,道:“好吧!你自己小心点儿。”
眼前漆黑一片,刘妍小心的往房门口去,一不注意,脚尖踢到地上的木块。她吃痛的叫了一声,接着整个人蹲在地上,抚摸着受伤的部位。
荆天云摇了摇头,藉着一丁点儿微光,他走到刘妍前面,道:“说过要小心点儿的,听我的话,在这儿等一下,我一眨眼就回来了。”
刘妍痛的眼泪在眼眶中打滚儿,但是眼前却不是逞强的时候,她心不甘情不愿的道:
“你快点回来喔。”
荆天云回到大厅,弯身摸索着东西时,忽然想起刚刚那三个士兵的话,寻思:“监牢里一定有古怪,要不然就是故意散发不实消息,想引妍亲王露面。看来我得找个时间去牢里探探。”
一阵摸索,荆天云找到了东西,站起身来往回走去。
刚刚离开时房门是开的,可是荆天云离开不久后,忽然一阵风吹来,房门随风带上。荆天云在先入为主的观念下,兼之心有旁骛,一时不察,砰的一声撞个结实。
刘妍听到声音,关切的问道:“荆公子,你没事吧?”
一撞之下眼冒金星,荆天云用力甩了甩头,答道:“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撞倒了门而已。”
刘妍噗哧一声,笑道:“还说呢?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荆天云摸了摸后颈,伸手推开房门,道:“刚刚有点儿魂不守舍,纯属意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妍心头一阵火热,暗道:“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荆天云走到床前,将乾粮递到刘妍面前,道:“虽然不是很可口,还是要请你将就一点儿。”
刘妍心头甜甜的,接过过来咬了一口,问道:“兵荒马乱,哪买的到东西啊!”荆天云道:“买的,不过主人不知道而已。”
刘妍诧异道:“这是偷的来的?”
荆天云也不讳言,道:“说偷也不为过,但是我有付钱啊!”刘妍笑道:“强词夺理。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两人笑着对谈,彼此距离拉进不少。荆天云咬了一口饼,含含糊糊道:“我昨天才从牢里出来。回到这里避难,被子还没暖热,你就来了。”
刘妍吃了一惊,道:“原来你在牢里。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你。”
荆天云吃的太猛,口中咳咳数声,道:“你找我?”
刘妍脸色一黯,道:“我终于找到你,可是却来不及了。”她心中难过的无法下,低头暗自垂泪。
荆天云见到她哭泣,一时之间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你先别哭,明天我就去打探消息,说不定事情没有你想像中得那么糟糕。”
哭声一停,刘妍呜咽道:“万事麻烦你了。”
荆天云点头答道:“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你吃完早点安歇吧!”荆天云说完走到墙边盘膝而坐。不久之后刘妍沉沉睡去,荆天云脑中反覆想着整件事,整晚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