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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黑心久享恶报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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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可以用“废物”来形容,而且形容得如此恰当而传神,话也真被他说绝了。

    金四郎思索了片刻,忽然抬头注目道:“这三件宝物,黄兄愿意割爱?”

    黑心老八道:“小弟仅能作主奉赠其中的一件。”

    这当然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而黑心老八也并不是真的讨价还价。

    他是为了想活命。

    如果他说愿意全部割爱,他接着便得说出藏宝地点,如果他将藏宝地点说出,这头金狼还会留他一个活口?

    金四郎道:“宝物不是你一人的?”

    黑心老八道:“是的,万家兄弟也各有一份,如今万老二死了,小弟可以说服万老大,以万老二的一份转赠金兄。”

    金四郎若肯接受这一条件,他黑心老八便等于活定了。

    到时候,嘿嘿,看情形再说吧!

    金四郎似乎没有想得那么远,眼珠子转动了一下说道:“黄兄是不是担心那位万老大,也许不答应?”

    黑心老八道:“是的,这也正是小弟不愿立即说出藏宝地点的原因,因为万老大已经先去了那地方,他若是见不到小弟本人,无论如何是不会把东西交出来的。”

    现在,话都说开了,放人换宝物,否则免谈。

    金四郎忽然微笑道:“如果那位万老大没有意见呢?”

    黑心老八闻言不觉一呆。

    万成会对这事没有意见?

    那位万老大难道已被天狼会收买,背叛了他?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啊!

    万成若背叛了他,大可直接献宝求荣,这位金四郎何必还要向他黑心老八追问宝物下落?

    黑心老八想想有点糊涂,忍不住问道:“金兄怎么知道那位万老大,会对这件事没有意见?”

    金四郎笑笑,没有开口,忽然站起身来,走去瓦堆后面,以足尖一挑一踢,一件黑——的物体,呼的一声,飞来黑心老八面前落下。

    黑心老八终于明白了那位万老大何以会对这件事没有意见的原因。

    因为万老大已变成一个对什么都没有意见的死人!

    如今一动不动地躺在他面前的物体,正是那位无钱能使鬼推磨的万成万老大的尸首。

    黑心老八又恨又怕,几乎忍不住要破口大骂。

    金四郎笑着走过来道:“黄兄现在的主意,该改变一下了吧?”

    黑心老八没有立即开口,隔了好半晌,才淡淡地道:“你金兄是个聪明人,可惜却做了一件糊涂事。”

    金四郎缓缓坐回原处,微微一笑道:“我做了什么糊涂事?”

    黑心老八沉声道:“你不该杀了这位万老大。”

    金四郎道:“人不是我杀的。”

    黑心老八道:“只要是你们的人杀的,谁杀的都是一样。”

    金四郎道:“杀了又怎么样?”

    黑心老八道:“你金兄应该明白,这位万老大一死,那三尊玉美人的下落,就只剩下我黑心老八一个人知道了。”

    金四郎道:“而你黄兄已打定主意,抵死不肯说出来?”

    黑心老八说道:“不说至少可以活得久一点!”

    金四郎摇头微笑道:“你黄兄这种想法,完全错了。”

    黑心老八冷冷地说道:“我这种想法也许并不高明,只可惜我一时还不想改变这个笨主意。”

    金四郎微笑道:“要你黄兄改变主意,其实并不难。”

    黑心老八闭上眼皮道:“我就要看你金朋友的手段了!”

    金四郎笑道:“你黄兄又误会了。”

    黑心老八闭着眼皮,没有开口。

    他当然希望是个误会。

    他黑心老八手底下,这种抵死不肯招供的硬汉还没出现过。

    同时,他只是对别人心肠黑,他黑心老八本身实际上并不是一条硬汉。他口中逞强,纯属不得已时,只要有转舵的机会,他自然乐得推推马虎。

    金四郎又笑了笑,缓缓接下去道:“你黄兄其实只要稍为往深处想一想,就不难明白了。我们今晚请你黄兄来这里,绝不是为了那三尊玉美人,如今向你黄兄追问三尊玉美人的下落,只能说是临时生出来的一点枝节。这一点你黄兄应该相信!”

    这一点黑心老八完全相信。

    因为万老大的尸首,如今就横躺在他的脚边,这是一点也假不了的。对方如果是为了那三尊玉美人,说什么也不会在取得口供之前,轻易地就将这位万老大害死。

    玉美人的事,是他自己无意中泄露的。

    对方既对玉美人的秘密一无所知,当然不会成为今晚向他下手的原因。

    那么,对方掳他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金四郎笑道:“所以你黄兄的想法错了。我们找你黄兄来,其实是为了另一件事。”

    黑心老八道:“另一件什么事?”

    金四郎笑笑道:“不过现在情况稍稍有了一点变化,在谈及正文之前,你黄兄最好还是先说出三尊玉美人的藏放地点。”

    黑心老八道:“我如果不愿说呢?”

    金四郎道:“那我们就只好放弃原计划另找别人合作。”

    黑心老八一怔道:“合作?”

    这实在是两个很动听的字眼。

    只有朋友,才会合作。

    既然是朋友,当然不会彼此残害。

    对方这话靠得住吗?黑心老八细想之下,觉得也不无可能。因为对方原意既不是为了玉美人,而且始终未有加害之意,除了有求于他,又该作何解释?

    黑心老八想到这里,忍不住暗骂该死不已。

    事情可说全是他自己弄糟了的。

    他暗骂若不是自作聪明,脱口说出三尊玉美人的秘密,此刻岂不是早就太平无事了么?

    金四郎顿了一下,又道:“如果你黄兄愿意改变主意,这三尊玉美人,不妨就算做你黄兄加入天狼会的见面礼。”

    黑心老八仍然没有开口。

    金四郎接下去道:“我们已为你黄兄设想过了,以你黄昆今天的处境,也只有加入本会,才能获得安全。这是一件大家都有好处的事,因为,本会目前也正需要像你黄兄这样的人才!”

    黑心老八经过了一番盘算,终于默然软化下来。

    他决定向对方屈服,并不是因为金四郎这番话感动了他。

    而是因为格于形势,除了忍气低头之外,他已别无更好的选择,敬酒不吃吃罚酒,又何必呢?

    至于交出三尊玉美人之后,是否能逃一死,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于是,他心肠一横,说出了收藏三尊玉美人的地点。

    金四郎似乎有点意外道:“金光寺的大雄宝殿上?”

    黑心老八道:“是的,就放在那块回头是岸的漆匾后面。”

    金四郎道:“庙里的和尚,知不知道?”

    黑心老八道:“不知道。”

    金四郎道:“你怎么知道那些和尚不知道呢?”

    黑心老八道:“因为庙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和尚。”

    金四郎诧异道:“和尚庙里,怎么会没有和尚?”

    黑心老八道:“因为高老头许了几次愿,都没有灵验,香火便慢慢地冷落下来,早在两年之前,和尚就个个跑光了。”

    金四郎道:“如今是座空庙?”

    黑心老八道:“只剩下一个老香火工人,靠种菜度日。”

    金四郎点头,自怀中取出一粒红色药丸,过去托起黑心老八下巴,将药丸塞入黑心老八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黑心老八未及反抗,药丸已变成一股略带苦涩之味的流液,滑下了他的喉管。

    黑心老八脸色大变,骇然张目道:“这是一粒什么药丸?”

    金四郎道:“坚心丸!”

    黑心老八怔怔地道:“坚一心一九?什么叫做坚心丸?”

    金四郎微笑道:“坚定你加入天狼会的诚心和决心!”

    黑心老八脸色不禁又是一变,道:“是颗毒药?”

    金四郎点头笑着道:“是的。不过只要你对天狼会有加入的诚心和决心,等服过解药之后,它等于是颗补药。”

    黑心老八道:“毒药会变补药?”

    “无论什么药,只要分量恰当,它随时可由毒药变补药,或由补药变毒药。”

    这倒并不是说笑话。

    实情的确如此。

    若是分量不得当,补药有时照样可以吃死人。

    相反的,像砒霜、半夏、石蒜、五味子等,虽然含有毒性,但只要用对了时候和分量,一样能起沉疴!

    “那么,我要等什么时候,才可以获得解药?”

    “那就看你黄兄的表现了。”

    “如何表现?”

    “三天之内,设法打发公冶长那小子归魂地府!”

    “只有三天时间?”

    “最好不要超过。”

    “如果三天之内无法得手,怎办?”

    “兄弟也是奉命行事,那就只好向你黄昆说一声抱歉了。”

    黑心老八手脚微微发抖,不知道是由于愤怒还是害怕,隔了好半晌,才又哑声道:“天狼会有的是人才,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把这样一件任务交给我?”

    “因为你黄兄环境熟,心肠狠,手段辣,又精易容之术,做起来一定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黑心老八没有再开口他不是不想开口,而是他已无话可说。

    他还能说什么好呢?

    现在,他只剩下最后一个希望。就是希望这头金狼说话算数,如他收拾了那公冶长小子,事后天狼会真的会为他解毒并邀他人会!

    金四郎见他不再表示反抗,便越身走过来为他解开受制的穴道。

    黑心老八手脚活动片刻,血脉慢慢畅通。

    金四郎并未立即离去,他似乎想看看这位黑心老八恢复自由之后,是不是还想找机会扳平?

    黑心老八显然并没有这种打算。

    这位黑心老八,如今脑海里只转着一个念头:“以后三天内,他如何才能接近那位龙剑公冶长,并取得有利的下手机会?”

    红红一死,宋不老的身份也随着结束。他下一步应以什么面目出现?

    金四郎一旁冷眼打量着他,似已看透这位黑心老八的心意,这时忽然微笑着道:“平时进出如意坊的赌客,都是一些什么人?哪一类人容易受人注目?哪一类人不易受人注意?你应该比别人清楚。哪天只要你能混进去,你尽可大胆出手,绝用不着担心事后无法脱身。”

    黑心老八眼中微微一亮,道:“金兄的意思是说到时候会有人为小弟打接应?”

    金四郎笑道:“这种接应早就开始了!”

    黑心老八一怔道:“金兄已在如意坊内有了布置?”

    金四郎笑道:“如果不是有了布置,你黄兄今夜能处处那么顺利?你以为关汉山和公冶长这一老一少都是死人?”

    黑心老八道:“是的,如意坊今夜的确太平静了些。金兄耍的,是一手什么绝招?”

    金四郎笑道:“只可惜你今夜不便过去,否则,你只要一进门,便不难一目了然。”

    金四郎的话,一点也不夸张。

    如黑心老八够胆量,他这时赶去如意坊,的确不难于一跨进大门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金四郎口中说的布置,就是那一个一注只下十枚大钱的蓝衣丑怪老人。

    如今这老家伙还在张结巴的六号赌台上,下他的小注子,押他的老天门。

    他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举动看上去也很斯文。

    如果不是赌注太小了一点,这种客人可说是赌坊中最受欢迎的客人任何一间赌坊都会欢迎。但今晚的如意坊,却为这样一个客人伤透脑筋。

    花十八,关汉山,唐镖师,游镖师,以及巡场的花狼和蔡猴子,一个个提心吊胆,几乎全都将注意力集中在这老家伙一个人身上,惟恐发生意外。

    六号台上的做手张结巴,以及看庄的小马,更是紧张得不时擦冷汗。

    整座如意坊如此剑拔弩张,如临大敌,是不是因为已看出这老家伙准备借口滋事。

    实际上恰恰相反。

    这老家伙不仅赌得规矩,人也和气得很。

    别人被吃掉注子,多多少少,总要嘀咕几句。有些涵养差的,更是脸红脖子粗,脏话骂不绝口。

    只有这老家伙例外。

    这老家伙似乎愈输风度愈好。

    当别人口中不干不净时,他总是说:“点子吃点子,没有话说。”

    或是说:“输赢小事,赌得规矩最要紧。”

    “只要骰子没有毛病,输了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他说这些话,别人当然不会理他了。

    但庄家张结巴就不同了。

    嘴巴里藏几副备用的骰子,在他已经成了习惯,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今天他嘴里的骰子没藏足,只藏了两副。

    蔡猴子已跟他递过眼色,要他多加小心,意思也就是说,今天赌台上不可随便玩手脚。

    他本来想找个机会,取出那两副骰子,悄悄地交给小马收起来。

    可是,老家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双骨碌碌的三角眼,总是在他的两只手上打转。

    他几次想假装咳嗽,将两副骰于吐出来,只是手一凑上嘴巴,老家伙两眼就溜过来了。

    他只好悬崖勒马,又将念头打消。

    那么,他要解决口中这两副骰子,是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呢?

    有的,还有两个办法。

    一是装作吐痰,把骰子吐去桌底下。另一办法,便是干脆一口吞入肚中!

    但是,这两个办法,他都不敢使用。

    使用第一个办法的危险是:如果老家伙是有心人,他一吐出,老家伙很可能立即去从地上横越过来,那时人赃俱获,如意坊信誉破产,他张结巴也完了!

    如今骰子在他嘴里,当必要时,他仍然可以一吞了事。无论事情多严重,不至于破开他的肚子,去查究证据。

    那么,第二个办法呢?

    想想也不妥当。

    老千吃赌的事例,屡见不鲜。

    这老家伙如果是个大老千,上来只下小注,同时虚张声势,故意以眼光威胁他,也许就是为了想达到逼他将骰子吞下去的目的。

    如意坊没有限注的老规矩。

    万一,他吞下藏骰,老家伙突来一记冷注,被老家伙赢走一笔巨款,他张结巴也完定的了。

    高大爷不是个能体谅下人的人。

    那时他怎么解释?

    谁叫他将骰子吞下去的?谁又能证明他跟这家伙之间没有勾结?

    所以,这时花十八、关汉山等首脑人物,只是在提高警觉,预防事故发生,真正感到苦恼的人,则是这位做手张结巴!

    老家伙愈来愈洒脱,张结巴的脸色则愈来愈苍白。

    他口中的四粒骰子,像是四粒烧得火红的铁珠子似的,直烫得他坐立不安,周身汗出如浆。

    其实,这才是这名蓝衣天狼长老,今夜走进如意坊的真正用心。

    他凭着一副怪相貌,一些奇特的动作,以及一些带刺的双关语,为的便是要将如意坊中的人手吸引住,以便坊后的金四郎和黑心老八便宜行事!

    这位天狼长老的表演,完全成功了。

    第一个上当的是公冶长。

    因为集中人力监视这位不速怪客,正是公冶长下的命令。

    而公冶长本人,则于发完号令之后不久,就回房睡他的大觉去了。

    这位年轻的总管,虽然交代众人要加强戒备,但显然并未真正的将这位不速怪客放在心上。

    如仅就赌场方面的安全而言,他的判断,并无错误。

    因为这种紧张的局面,一直僵持到金鸡报晓,赌场依例打烊,赌场里的确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前面太平无事,后面呢?

    首先发现大事不妙的,是两名接班的镖师。

    两名镖师经过一夜煎熬,均已呵欠连天,眼皮沉如垂铅,但当他们拖着疲态的脚步,快要走近石库时,跟前的景象,马上就将他们的睡意一下驱除得干干净净!

    这两名镖师行走江湖多年,阅历极为丰富,他们一眼瞥及石库库门大开,一名伙伴倪首僵坐入定老僧,另一名伙伴则踪影不见,再回想到昨夜那个蓝衣老怪物,两人立即就知道是中了敌人的声东击西之计!

    两名镖师震骇之下,急步上前查看。

    结果还好,石库里囚禁的万成虽然人影已渺,库外的钱姓镖师则只是被人点了穴道。

    还有一位吴姓镖师哪里去了呢?

    两人分头绕向库后寻找,吴姓镖师马上就找到了。

    吴姓镖师也只是被点了穴道。

    两位镖师经过一番推拿,虽因穴道被点过久,元气一时无法恢复,但身体上并未受到其他伤害。

    两人因仓猝受制,对出事经过,均不甚了了。

    于是,准备接班的唐游两位镖师,一人留下继续找寻鬼影子杨四,一人则近坊向关汉山老总报告。等公冶长,花十八,关汉山,以及花狼蔡猴子等人获讯赶到时,鬼影子杨四的尸首也找到了。

    花十八和关汉山见出了这样大的祸事,面孔全吓得变了颜色。

    只有公冶长神态自然,镇定如常。

    在他眼中看来,似乎是死掉一个杨四,和跑掉一个万成,并不是一件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情。

    他四下踏勘了一遍,一面关照众人暂时不许张扬出去,一面吩咐关汉山和唐游两名镖师,立即分别去万花楼和太平、状元两家客栈,找高大爷等人过来。

    吩咐完毕,他便带人返回后院大厅,一边等候高大爷,一边照常享用茶点。

    不到半个时辰,高大爷,胡三爷,艾四爷,花六爷,以及魔鞭左天斗,血刀袁飞,双戟温侯薛长空等三名杀手,均相继匆匆赶到。

    高大爷人在院子里,声音便如焦雷似的进了大厅:“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就光会吃喝玩乐?光会化我的银子?”

    “你们”之中,当然包括了“公冶长”和“关汉山”

    在这以前,高大爷对公冶长这位年轻而干练的总管,一直是敬礼有加,从未疾言厉色过,如今居然公冶长也被骂了进去,可见这位关洛道上的龙头老大,对万成被人救走这件事,是如何的震怒了。

    高大爷为什么会特别的重视这个人的呢?

    这不难想象得到的。

    第一,万家兄弟原是他的心腹,心腹人物叛变,不仅颜面有损,也最伤心。

    第二,肯救万成的人,只有一个黑心老八:黑心老八敢救走万成,便表示根本没有将他高某人放在眼里!

    连一个黑心老八都敢公然跟他作对,他金蜈蚣高敬如以后如何做人?

    除了这两点以外,那三尊玉美人,当然也是原因之一。

    要追回三尊玉美人,万成是惟一的一条线索,如今这根线索一断,还能去哪里找回这套宝贝?

    高大爷骂的话,大厅中的公冶长当然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公冶长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将第一个跨入大厅的关汉山招手叫去身边,不知在关汉山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话,关汉山瞪大眼睛,好像听呆了一样。

    接着公冶长伸手一推,关汉山便带着满脸惊疑之色,从后面偏门出厅而去。

    高大爷面孔铁青,气呼呼地走进来了,公冶长迎上去抱拳道:“大爷早。”

    高大爷板着面孔,只当没有听到。

    公冶长淡淡一笑,又转过去跟胡三爷等人招呼。不一会,众人相继落座,花十八指挥仆妇为各人奉上茶点。

    胡三爷性子急,第一个抢着道:“昨夜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公冶长像述说与他漠不相干的故事一样,从容微笑回答道:“昨夜这里来了一位扎眼的陌生怪客,我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便将这儿可用的人手,全部调集在一起,吩咐他们要好好地注意来人的一举一动,不料顾此失彼,到了今天早上,才知道”

    高大爷铁青的面孔,突然一下涨得通红,抬头死瞪公冶长,冷冷接下去道:“才知道中了人家的声东击西之计?”

    公冶长居然点了点头道:“不错。”

    高大爷差一点昏了过去。

    公冶长微微一笑,缓缓接下去说道:“对方这一计虽然用得很巧妙,只可惜他们还是忽略了一件事。”

    胡三爷一怔道:“老弟这句话,我怎么听不懂。你说对方忽略了一件事?他们忽略了什么事?”

    公冶长微笑道:“他们忘记这座如意坊已经换了一位主持人!”

    这句话,显然比刚才那一句还要难懂得多了。

    胡三爷忍不住扭头望了花十八一眼,花十八也在发呆。

    这件事忽然扯上了她,是什么意思?

    胡三爷眨着眼皮道:“这跟花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公冶长微微一笑,道:“因为那老怪物昨夜一进门,就被我们这位花大姐识穿了他们的诡计!”

    花十八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声:活见你的大头鬼!

    她如果早有预见及此,这种事还会发生?

    高大爷一张面孔突又涨红,带着明显的怒意道:“她当时没有告诉你?”

    公冶长道:“告诉了。”

    高大爷道:“你不相信?”

    公冶长道:“相信。”

    高大爷更怒了:“你既然相信,为何不加以提防?”

    公冶长道:“我当然有了提防。”

    高大爷道:“你有了提防,杨四是怎么死的?”

    公冶长:“死于他自己的过分小心东家应该懂我这句话的意思。”

    是的,这一句话的意思,高大爷也完全懂得。

    只有高大爷一个人懂。

    原来高大爷为提防如意坊内另有内奸,曾暗示杨四伏伺时不可固定于一个位置,就是下面值班的镖师,也经常摸不清杨四的藏身之处。

    这种情形之下,如果责怪没人去通知这位鬼影子提高警觉,自是强人所难。

    高大爷仍然带着怒意道:“那么,万成被人放走,又该怎么说?”

    公冶长道:“万成还在。”

    大厅中人人为之一呆!

    万成还在?

    还在哪里?

    公冶长接着手一指,笑道:“那不是万成来了么?”

    从厅外面走进来的不是万成,是双掌开碑关汉山。

    关汉山扛着一只麻袋。

    关汉山打开麻袋,万成的尸首,立即呈现在众人眼前。

    万成的死状很不好看。

    事实上,这时的大厅内,就在活人之中,也找不出几张好看的面孔来。

    谁会想到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呢?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才听得高大爷嘎声问道:“这具尸首哪里找到的?”

    关汉山道:“火场。”

    高大爷又转向公冶长道:“当时的经过,你都看到了?”

    公冶长道:“是的,差不多都看到了。”

    高大爷道:“你看到黑心老八放出万成?也看到他杀万成?”

    公冶长道:“不!放人是一个人,杀人的又是一个人。”

    高大爷一怔道:“放人的是谁?杀人的又是谁?”

    公冶长道:“杀人的是潘大头。”

    众人一啊!不约而同地失声道:“潘大头?那个唱戏的潘大头没有死?”

    公冶长道:“是的,当时的那具尸体,只是一名流浪汉。这位潘大头如今我们不妨称他为‘金狼第一号’吧。”

    众人忍不住又啊了一声。原来谣言并非空穴来风,天狼会真的来了人。

    如此一说,孙七爷和病太岁史必烈岂非死得冤枉之至?不过,关于这一点,谁也没有表示出来。

    艾四爷忽然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那么,金金,金四郎也也是一个金金狼了?”

    公冶长点点头。听这位四爷说话,实在不是滋味。

    高大爷脸色一片苍白。

    潘家班子是他找来的,潘大头讽刺丁二爷那段道白,便是出于他的授意。如果对方想下他的手,他岂不是早就完蛋了?

    花六爷接着道:“那么,放人的人,一定是那位黑心老八了?”

    公冶长点点头道:“大概是的。”

    花六爷道:“大概?”

    公冶长道:“因为在他回复本来面目之前,我们只能称他为‘宋不老’。”众人再度失声道:“宋不老?”高大爷这一下真的要昏过去了。不是吓昏,也会气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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