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就得这样过一辈子了。”
小乞丐伸了伸舌头:“我也想去念书的,看来,当乞丐的确不太好,是吗?”
小女孩皱起了眉头:“当乞丐还有好的?但是,念书的人都有个名字,你还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呢。”
小乞丐歪起了头,想了半天:“老穷鬼都叫我‘小羽毛’,他常说我的命太轻,不值钱,所以就叫我小羽毛。”
小女孩道:“小羽毛不能算是名字,像我,我姓樊,名叫雪雯,这种才叫做名字。”
小乞丐“哦”了一声:“原来你叫樊雪雯,还蛮好听的嘛。”
樊雪雯嗔道:“少拍马屁,快想想看,你有没有像我这样的名字?”
小乞丐又想了许久,才道:“我想起来了!很小的时候,老穷鬼曾经告诉过我,说我姓高,如果有人问我叫什么名字,就说我叫高轻,只是这个名字我从来没用过,所以一时想不起来。”
樊雪雯喃喃地道:“高轻!高轻!真是个难听的名字。但是有总比没有好,以后要是你去上学了,就告诉人家你叫高轻吧!”
高轻“嗯”了一声,樊雪雯又接口道:“至于我嘛,我就叫你小羽毛好了!”
“不行,不行。”高轻着急道:“那你不是成了老穷鬼吗?”
樊雪雯道:“我就是要叫你小羽毛,怎么样?这个小名让我想起两句我蛮喜欢的七言句子来。”
高轻不解:“什么句子?”
樊雪雯道:“‘豪情莫问价多少,万古云霄一羽毛’,这是大画家徐悲鸿称赞三国时代诸葛孔明的话。”
高轻眨了眨眼睛:“诸葛亮我知道,我在野台戏上看到过。但是什么徐,什么鸿的,没听说过。”
樊雪雯瞪了高轻一眼:“你真笨,诸葛亮是个做大事的绝代英雄,不为名也不为利,‘羽毛’两个字代表他举重若轻的智慧。你实在太笨了,看来我只好多叫你几声‘小羽毛’,看能不能把你叫聪明一点。”
高轻用怀疑的口吻道:“真的吗?我的小名还可以有这些意思?”
樊雪雯双手一叉腰:“那当然,本小姐不但是品学兼优的高材生,而且唐诗宋词倒背如流,书法绘画样样精通,说的话还会有错吗?”樊雪雯是学校里的资优生,但是却能和“文盲”级的高轻这么谈得来,连她自己都感到有点奇怪。
高轻呆呆地看着樊雪雯,笑了笑道:“你真厉害!不但人长得漂亮,还那么有学问。”
樊雪雯见高轻称赞她,心中不禁生起一股甜丝丝的感觉,但是口中仍道:“你这个人,什么都不会,就会拍马屁。天色不早了,快点吃饭,吃饱我要走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当樊雪雯要走,高轻都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他自己对自己解释道:一定是因为一个人待着太闷了,有人说说话总是好的,尤其是像樊雪雯这样有趣的说话对象。
又过了几天,樊雪雯来的时候,竟然一脸的委屈。高轻立刻关心地问道:“怎么啦?”
樊雪雯道:“明天,学校就要放寒假了,我父母说要带我去南部的祖父母家过年,这样这样我就不能来看你了。”
高轻听了,也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但却假装开心地安慰樊雪雯道:“没关系,你高高兴兴的去玩吧,年很快就过完了,过完年再见就是了。”
樊雪雯见高轻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突然发起脾气来:“你这个臭小子,我不来,你要是饿死了怎么办?”
高轻不服气地道:“我这么大个人了,当然自己会照顾自己。”
樊雪雯“哼”了一声:“自己照顾自己?就用你那种奇怪的姿势坐上大半个月吗?那样等我回来的时候,你恐怕早就变成木乃伊了!”
高轻也“哼”了一声,不懂装懂地道:“你又想咬文嚼字的来唬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木乃伊是谁,不过就是古时候某个被饿死的大将军嘛!我才不会饿死呢!”
樊雪雯愣了一下,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算了,明天就要走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我这里有个存钱筒,给你。”
说着,樊雪雯就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显然是事先准备好的、瓷质的心型存钱筒,双手递到高轻面前:“拿去,我不在的时候,就把这个存钱筒打碎,里面都是我平时存下来的零用钱,有好几千块,应该够你过完年的了。”
高轻愣愣地看着樊雪雯:“我不能拿你的钱,我把你当成朋友,希望你也把我当成朋友,别当成乞丐,好吗?”
樊雪雯没好气地道:“你真笨!朋友之间也可以借钱的呀,你先拿去用,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还给我不就行了吗?”
高轻想了半天,才道:“不行,我那么穷,以后也不会有钱还给你的,人要讲信用,老穷鬼说:‘人如果不讲信用,就是大王八。’我要是没办法还钱给你,就得做大王八了。
“樊雪雯差点没气得七孔冒烟:“你这个人,不但笨,而且拖泥带水。只要你好好上进,怎么会还不起我的钱?这样吧,你卖给我一件东西,这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各不相欠,总行了吧?”
高轻又想了半天,才道:“这样还可以,但是我什么都没有,拿什么东西卖给你呢?”
樊雪雯用手支着下巴:“这倒也是!那么”突然间眼睛一亮,看见墙角有一个破旧的大麻袋,她走过去打开麻袋,随手从里面拿出了一本旧书,念道:“易筋经嗯,看来是本佛经,就这个吧,你把这本书卖给我就行了。”
说着,就把旧书往书包里一扔,道:“你不是想念书吗?等我回来的时候,带一些学校的课本来教你,先从简单的开始,好不好?”
高轻眼睛一亮:“好啊,你愿意教我,真是太好了。等我念了书以后,就不用再当乞丐了!”
两人十分高兴,又谈了许多话,直到天色完全黑了,樊雪雯才依依不舍的离开。高轻站在门口,看着樊雪雯的背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中,才走进屋子,关上门,坐下来凝视着樊雪雯的存钱筒。
忽然间,高轻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尖叫,依稀是樊雪雯的声音,高轻二话不说,立刻冲出门,一提气,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疾奔了过去。只十来个起落,高轻便看到了樊雪雯。
原来樊雪雯被几个十七、八岁,流氓模样的少年人围住了。其中一人站在樊雪雯背后,反扣着她的双手,另一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流氓,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一只手正要解开她的裤子。而旁边还有三、四个年龄看来稍小的小流氓,正在加油呐喊,嘻嘻哈哈的笑着。
高轻看见这种情形,不禁气往上冲,喝道:“你们这些家伙,快放开她!”
那几个流氓听见在这种昏暗的地方突然有人说话,都有些吃惊,一起转头向高轻望来,却看见只是个衣衫破烂、骨瘦如柴的小乞丐,众人一惊之后,随即又都哈哈地笑了起来,完全没有把高轻放在眼里。
那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正在动手的流氓,显然是他们的老大,他横眉竖目地瞪着高轻,骂了一句:“他妈的!快滚开,小心我们扁死你。”
一面说,一面仍然不停止动作,把樊雪雯裤子的拉给拉了下来。
高轻见他仍不停手,心中着急,抡起拳头就往上冲。其他的流氓见高轻动手,立刻一拥而上,准备痛揍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一顿。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些一拥而上的流氓,包括原来两个正在对樊雪雯毛手毛脚的家伙,只要一碰上高轻的拳头,就直挺挺的飞了出去。不出两分钟,那些流氓已经全部躺在地上,有的肋骨折断,有的手臂脱臼,个个脸色怪异,哀号呻吟的声音此起彼落。
高轻也不去理会他们,走到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樊雪雯面前,低声道:“你别怕,没事了。”
樊雪雯听见高轻的轻声细语,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好坏,怎么这么久才来,我不理你了!”
高轻见樊雪雯竟然骂起自己,心想她一定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只好一个劲的安慰她,过了许久,樊雪雯哭够了,逐渐地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
她急道:“转过身去,别看我!”
高轻不明所以,问道:“转过身去干什么?”
樊雪雯嗔道:“快转过去,别问了!”
高轻低头一看,立刻明白了,他脸一红,连忙转身,一转身,就看到了刚才被他打倒在地的几个人,有的痛昏了过去,有的已经挣扎着爬起来,一面偷偷瞄向这边,一面企图慢慢溜走。
高轻见他们望向自己这边,以为他们在偷看樊雪雯整理衣服,便大声喝道:“眼睛闭上!”
那几个已经站起来的流氓听他这么一叫,以为他又要冲上来了,立刻仆倒在地上,紧紧闭上了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樊雪雯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对高轻说道:“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高轻见她恢复了平静,也没受到什么伤害,便说:“时间不早了,赶快回去吧!不然,你的父母要着急了。”
樊雪雯看了高轻半天,含着眼泪,又是感激,又是依依不舍地道:“好吧!那我走了。”
“一切小心。”高轻道。
“过完年再见。”樊雪雯挥挥手,慢慢地走远了。
高轻转过身来,不再理会那几个流氓,向着破屋的方向,茫茫然地往回走。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墙角处闪出一个人影,脚步轻灵,紧紧地跟在高轻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