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金宝虽不精骑术,但待在慕容家也有一段日子,他又跟慕容寒雪哥俩好,当慕春寒雪出猎或练骑时,多多少少会带他同行。
当时他武功不济,练来提心吊胆,但时日一久也悟出此中道理技巧,如今武功大进,只要一有危险,运劲提身,自能轻易化解,以免被甩下马之命运。
如此奔驰数十里后,就连花贵如也得另眼相看,直觉这胖子果然不是那种呆头呆脑型,由他来冒充太祖皇帝恐怕更为称头哩。
御宫狩猎区在长城以北,几乎已深入八达岭最深处,那本该是悬崖峭壁,人烟罕见。
此时却被开出三人宽道,足足可通行马车,可见皇上权大,一声令下,哪有办不到之事。
此山外围有重兵把守,但花贵如凭着郡主身分,轻易通过关卡。爬过坡地来到一处满山松林,枫树却较为平坦区域。
花贵如擦擦额头汗水,指着四野说道:“这是皇上持猎地区,他通常狩猎时,都由部下从四处赶着猎物往这里集中,他只要狩着弓随便乱射,倒也能猎个满载而归。”
洪金宝直皱眉头:“这还算狩猎?我看是掉入猪场宰猪还差不多。”
花贵如嗔笑着:“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到皇上耳朵,可要掉头的。”
拿出一红色玉盒,打开取出一黑黝黝东西:“其实也不能怪皇上,他读书的多,又想扮汉人,搞成文绉绉地,能骑马射箭已是不错,哪还能翻山越岭,你就不一样,你是成吉思汗,全蒙古的勇士,戴上它,我的太上皇。”
把黑黝黝东西送来,洪金宝这才看清是假胡子,他有趣了,把胡子接上手。“你真的要我扮成吉思汗?呵呵,有意思,有意思!”
不必等答案,他把胡子往嘴上一贴,气势不由神威起来。
花贵如瞧的甚是满意:“你本就是天可汗,否则我才不要你呢!”
身形腻了过来,撒着娇,顺便把他胡子修正得更为出神。洪金宝不禁得意忘形,猛亲娇女人一吻,立即抽出长箭,挽弓即扬:“走啦,开始狩猎,三虎七豹十六狐,一箭就把它们解决。”
猛挽千斤神弓,猝然射向前面五十丈远那株百年古松,叭然一响,箭飞出弦,却震得洪金宝左手发麻,差点掉弓,吓得他笑容顿失。
那箭亦是抖歪了,斜斜打在古松,掉落地面。
花贵如见状,轻轻笑道:“射箭又不是弹琴,哪是用拨的,它全在一个巧劲,在-个直、弓直、弦直、箭直,将力道集中于一点之中,只要练成心神合一,那惊天弓听说可以射穿石头呢,我示范一次让你瞧瞧。”
她挽着手中较小号弓箭,技巧地射向古松,叭然一响,弹弓轻脆,箭如闪电射中松节疤痕,哪来震弓。
洪金宝这才悟道:“原是这么回事,我刚才好像把弦拉扁了?”
他再次挽弓试射。
花贵如笑道:“只有你这粗霸王才有这蛮力把此弓拉扁,我想拉都没劲道呢!”边指导他射箭姿势及要领。
眼看长弓已快被拉断似的,花贵如突叫一声放,那箭直如闪电,竟能逃过目光,直穿古松,叭然一响,裂出拇指般深洞。
洪金宝果然未再感觉震弓威力,但却为另一事焦切:“箭呢?怎不见了?”
古松已找不着长箭。
花贵如惊愕当场,随又策马奔去,连闯数棵古松,始传来笑声:“在这里。”
洪金宝诧然道:“这箭能射穿那么多棵古松!”
为想证实,立即驱马前去,直摸着第一株被穿射古松,还探眼瞧视,果然瞧见直线洞口,足足穿过七株之多,他乐了,瞧着震天弓,频频点头,果然是天下第一把神弓,这么霸道。
“再射一支试试。”
洪金宝猝又张弓,不往树,不往根,竟然往百丈远那伏牛巨石射去,叭然一响,箭没三尺,箭尾如扇晃着。
他更是高兴:“哇呀呀,真的可以穿金裂石,这是什么弓?”
瞧着神弓,不禁更是喜爱。
花贵如却被此神技深深吸引,斜马即掠往伏牛石,食指弹去,箭尾又晃,还发出咻声,瞧得她笑眯双眼,普天之下除了他,恐已无人有此能耐了。不禁投以赞赏羡慕眼神眉目传情地向着爱人:“你成功了,百步穿杨,穿金裂石。”
洪金宝已笑不合口:“哪里哪里,我这天可汗可是假的,走吧,狩猎去,现在要猎石牛、铁人,我都猎给你。”
“好夸张啊!”花贵如笑眯着眼:“不过,我喜欢。把箭收好,它只有十二支,很珍贵的。”
“说的也是,有这种弓,没这样的箭,怎么耍都耍不出名堂。”
洪金宝跨身下马,伸手揪往那钉在石面利箭,每以为手到箭来,却哪知揪之不动。他连扯几次,不禁头大了,皱着怪脸:“这箭好邪,钉上去好像就舔住了?”
“会吗?”花贵如也没碰过这情形,一时不知如何处理,也伸手去揪,结果仍然不动。她用真力,还是无效,只能勉强解释:“可能箭有倒钩,又是万力集于一点,始能穿石,若要揪它出来,恐怕要加倍使劲,我看,还是击碎石头取箭方是良策。”
“就这样啦!”
洪金宝点点头,运起掌劲,猛往巨石劈去,石裂七八份,长箭终能取出。
仔细瞧瞧,竟然毫无损伤,箭尖更因磨过般而闪闪生光,洪金宝只能啧啧称奇,不知是何物所打造。
花贵如道:“行啦,力道是够了,只剩准头,你爱怎么练,,我管不着。不过比赛得照常进行。”
“比赛!”洪金宝纳然,目光扫向四处:“没人,跟谁比赛?”
“我啊!”“你!”
“怎么样?不敢跟我比?”花贵如笑道:“别看我是女的,我可是有十数年狩猎经验,你未必斗得过我。”
洪金宝当然知道自己箭射不准,哪能跟人比,但这种话实在不大好意思开口,装笑着:“我们夫妻还要自相残杀吗?”
花贵如笑道:“我输了,理所当然,你输了可就糗大啦,这种比赛,我为何不比,这跟夫妻交情是两回事,我比定了。”
洪金宝一时不知如何应付:“真的要比,我是怕我输。”
“说过啦,输了理所当然,我不怕。”
“那你不就吃定我了?”
“对,谁叫你是天可汗,蒙古第一勇士。吃点亏算得了什么?”花贵如笑道:“用点心吧,想成为太上皇帝可没那么简单。”
她只想尽快把他训练成货真价实的太上皇帝,那样方能派上用场。
洪金宝眼看甩不掉,只好接受挑战,他说道:“比什么?
猎得多,还是猎得重?”
“你说呢?”
“猎得重如何?”洪金宝道:“一只鸡怎能跟老虎比,向越多越有价值,所以我支持以重量计算。”
他想自己准头差,恐怕猎不得小东西,若找个老虎大象什么,一箭下去,胜算即来,何乐不为。
花贵如却摇头直笑:“不,咱现在可是比技术,当然要比谁猎得多,而且还得算种类,那才是真功夫,你若不敢比,现在就可以认输。”
“没那回事,比就比。”洪金宝忽然横下心,他想自己射箭虽不行,但抓小鸟、野兔等等绝活,他早在故乡已学得一身绝技,虽然多年未用,但临时施展开来也差不到哪儿去才对,有什么好怕。
花贵如的甚满意:“好啊,这才是男人气慨,比赛就此开始,我第一次来此,由你先挑如何?”
“呃好吧,我挑东方。”洪金宝但觉东方较平坦,该适合小动物生存,而且猎起来亦可免去翻山越岭之苦。
花贵如似未想到此点,仍自颔首直笑:“那我就选西南方,终定日落前在此会面,我走啦!”
双脚猛蹬,马匹嘶吼,拔腿即奔,好一副巾帼英雄。
洪金宝也不敢怠慢,立即上马驰往东方。
方行半里,他想既然是以猎小动物为主,又无那种大队人马赶着动物让自己狩猎,骑着马已是多余,遂跨身落地,把黑马置于一旁,本想绑上缰绳。
但见此马甚乖,大概不会走失,遂也任它吃草去了,自行挽着大弓,小心翼翼潜向深林,希望猎得东西。
然而,他似乎选错方向,这较平坦区域并未如他想象,小动物四处皆是,相反地,它大概因多次经某人狩猎之后而让那些受惊动物不敢再靠近,连蛇鼠之类深入地洞东西都稀少难见。
洪金宝但觉身为大侠,竟然只能猎蛇鼠,未免太过于泄气。
眼睁睁地瞧着时光流逝,几乎快过午时,只猎得三只兔子,两只狸猫,和他提出三虎七豹十六狐可差上十万八千里。
他感到泄气,眼看太阳盘顶,肚子已空,倒不如先升火烤个免肉吃吃,待填饱肚腹后再另选地方,免得输的太惨。
他遂找到一处小山涧,清洗脸面,让自己舒服些,始捡拾四处枯枝,准备升火,然而就在此时,他忽闻附近不断传来咧咧唰唰声音,那似野兽急踩落叶声,亦像野兽拌断枯枝声,而且声音似在逼近中。
“会有兽群!”
洪金宝第一个反应,该是什么山羊山猪之类大群动物往这头奔来之声音,心念方起,顿见涧顶有东西飞掠而过,他顿时确定兽群已至,哪还顾得升火烤肉。大叫一声天助我也,提着弓箭追出山涧。天呐,那岂是三两群山羊、山猪?简直是万马奔腾,百兽齐涌般冲驰过来。
洪金宝只见得左一头长角梅花鹿,右一头金毛银狐,前一头黑肥山猪,又再一头黄毛山羊,更有无数狸、兔等等不知名小动物慌张穿掠于树树相间林木中。
它们似在逃避什么,一大群只顾逃命般乱窜着,哪顾得前头还有人,撞得洪金宝还得跳向树干躲闪。
怎会这样!
洪金宝一时想不清,也忘了狩猎任务,正呆立树干之际,忽见一匹黑马反方向驰来,那正是自己坐骑,它似乎为此状况而感到兴奋,不停嘶啸着想找主人。
洪金宝见状顿时明白:“敢情是另有人狩猎,派着大兵赶来这群惊弓之兽不成?”
看来是如此了,洪金宝可不愿失去这大好机会,立即意气风发追掠马鞍上,挽起长弓,相准一头梅花鹿放矢射去。
虽未命中要害,却也射得它倒地不起。
“鹿有了,来只花豹!”
洪金宝遂策马奔驰,直追左林豹群,好不容易又射下一头花豹。
再则山羊、山猪、山,就是不见老虎及猛狮,他颇紧张地四处掠寻,至于那些如鼠兔之类小动物,他只要抓起石块射去即可,省得长箭准头不够而徒劳无功。
待猎得起兴之际,他忽闻东南传来虎啸,这可好了,主角已现,他哪还顾得小角色,立即策马过去,连奔三道凹沟,果然见着山虎逃于树林中。
且又见那头似有追兵,他心下大急,莫要让对方猎去才好,遂又策马斜掠截来,长弓一挽就要发射。
谁知老虎机灵,不退反冲,更而凶啸,那黑马哪敢与之匹敌,吓得人立而起,惊嘶想逃。
害得洪金宝差点摔下马来,长箭溜手咻出,放了个冲天大炮,哪还射得了山虎。
他正想斥这马匹不上道,岂知另一头人马已传出喝声:“好大胆子,敢偷猎山虎。”
那声音好大,洪金宝自是看不顺眼,一声大吼:“你好大胆子,敢向本皇嘶吼,不要命了?”
眼看老虎要逃,那头人马又逼急,他可不想失之机会,猝而拉满长弓,猛射那堆人群,他并非拿人当目标,只想借着震天弓威力喝阻那些人。
长箭飞出,果然连穿七八株巨树,即而射中某骑,那头传来马嘶,有人跌身下马,引来一阵急乱声。
洪金宝斜眼直瞄,冷笑一声不管用,登时策马再追山虎,驰掠数百丈,山虎在望,他连射三箭皆落空,不得不斜抄矮坡。
待山虎故技重施,想咆哮吓退马匹之际,他登时飞身而起,凌空发箭,咻然一响,果真射中虎腹,那山虎挣扎几下,挨不了粗箭穿腹,终于倒地不起。
洪金宝但见狩猎成功,飞身落马,禁不了得意神情,遂仰天大叫:“我就不信你能赢我!”
当下盘算自己所猎,大概三数十种逃不掉,还真感谢那赶兽队伍呢。
笑声未落,但见两名蒙古武士壮汉冷森森策马冲来,手中长枪直指洪金宝。
左武士冷森喝道:“还不下跪领死!”
洪金宝但觉好笑:“笑话,你凭什么一句话就叫我死?你还不下跪谢我罪。”
“大胆!”
武士长枪射来,欲置人死地。
洪金宝反喝一声大胆,长弓回扫,打下长枪,更用吸字诀吸回手中,大马金刀一扫,登时将两武士扫落马。
眼看又有十数名武士冲来,洪金宝于脆迎身反冲,又如老将人沙场,长枪猛抖,轻易破去十骑封锁线,直冲那可能是某个大官的中年汉子,一把长枪已猛钉那人马匹前头,吓得马匹人嘶而起,那中年书生汉子早跌个四脚朝天。
又是一声大胆,十数名护卫猛地围住中年汉子,长枪长刀齐出,简直如临大敌。
洪金宝见状但觉好笑:“什么嘛,软脚虾也敢出来狩猎,不怕笑掉人家大牙?”
“大胆,还不下跪领死。”一名中年穿着龙纹劲装的威猛男子怒喝:“敢暗算皇上,你简直胆大包天。”
但闻皇上洪金宝似被捅上千百刀,怎生生地冒犯了这位惹不起的人物。
他实在不敢相信,然而瞧及那又翻身上马的书生穿着胸前绣有九龙纹的黄袍,敢情是假不了了。
尤其他那马鞍金雕玉琢,岂是一般人所能拥有?
他暗算皇上,这下完了,还没请这老鬼主婚就已一枪把人逼得灰头土脸,这罪看来连花贵如也保不了。
为今之计只有开溜,亦或者他忽而想到自己此时打扮,正是太上皇成吉思汗,又何必吃这浑球皇帝的帐,若能唬过他,将来再换回本面目,自能平安无事,否则皇上亲自下通缉令,那可不好玩呐!
他决定依计行事,摸摸嘴角胡子还在,胆子不出壮了许多,猛挺胸膛,一副教训口吻斥来:“当今皇上会是你,忽必烈那小子莫非瞎了眼不成。”
竟然有人敢狂妄直呼世祖名讳,登时将在场请人慑得目瞪口呆。
洪金宝但觉效果不错,猝又冷声唱来:“瞧什么?看到你爷爷,不会下跪?”
为增加气势,洪金宝立即挽弓猛射,那利箭直穿左近二十丈那凸如小山巨石,箭落尾摇,嗡嗡作响,果真吓着这堆人。
那皇上惊吓中才再瞧向洪金宝,这一瞧,立即觉得眼熟,不就是皇殿供奉的祖爷爷吗?尤其那穿石箭,迫得他喃喃念道:“百步穿杨,穿金裂石,正是皇太爷骑射绝技、正是皇太爷”
“既然认得我,还不下跪。”洪金宝冷喝;“简直胆大包天。”
皇上哪知眼前这人是假冒,甚且连皇太爷在世也是百岁开外之人都思考不出,在先入为主及穿石箭震慑之下,他果然落身下马毕恭毕敬膜拜起来:“小孙不知皇太爷在此狩猎,冒犯之处还请皇太爷谢罪。”
皇上下跪,那些护卫哪还顾得了怀疑,纷纷下跪磕头不停。
洪金宝但见诡计得逞,暗自抽笑不停,表情仍是冷森:“怎么搞的,本朝一向威武,你怎生如此软弱无用。”
“小孙一直体弱多病,遂不精武术。”
“可惜啊可惜!”洪金宝老念着这两字,看这皇上文绉绉实在有失威风,遂准备改造他,冷声喝道:“回去后,天天给我举石练功,本朝哪有这种弱皇上,实在要命。”
“小孙遵旨。”
皇上但觉太爷仍在世,那可好了,将来朝廷任谁也不敢再唱反调,自是欣喜不已,对于爷爷旨令哪还顾得怀疑之处。
洪金宝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心想耍的也够多,倒该支走这笨皇帝时刻了,他冷道:“走吧,我在此打猎,不想被人干扰。”
“小孙得令,这就告退。”顺帝拱手拜礼,就要起身告退。
却有一事仍挂心:“爷爷可否告知住处,让孙儿一尽孝道。”
“不必啦,等你养壮些,我自会去找你。”
“小孙得令。”
说着,顺帝再行大礼准备引人退去。
洪金宝但觉过瘾已极,暗自窃笑不已,想不到高高在上的皇帝会被自己要的团团转,此生已值回票价啦。
正得意之际,忽有一道劲风打向洪金宝坐骑,马匹惊痛嘶叫,人立而起,洪金宝又自得意忘形,一时不察,被甩落马,他登时施展武功翻身立起,暗道好险,差点就出洋相,怎好向眼前小龟孙交代。
尽管如此,顺帝和护卫齐目瞧来,却个个脸现惊诧。
“有什么好看。”
洪金宝被瞧得不舒服,又想发威。
顺帝盯着洪金宝那道假胡子,惊声道:“爷爷您”
洪金宝顿觉有异,伸手往胡子摸去,它竟然歪了一边,这岂非穿帮了,他惊惶自然地掩口转身,想找机会改斜归正。
然而那中年护卫却已冷声喝来:“你胡子是假的,你不是皇太爷,围住他!”几名守卫长枪又出。
“大胆!”洪金宝虽紧张,但想以威风慑人:“本王是前几天剃胡子不小心刮歪了,才戴假胡,难道这样就是假皇太爷?你想诛九族不成?”
如此牵强理由,实在叫人难以相信,顺帝突而悟出:“我爷爷若在世,也已百岁开外,满头白发,怎会像你如此年轻?
你分明是假冒者,拿下他!”
“你敢,你爷爷早练成返老还童,长生不老功!”
“拿下他,必要时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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