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牟县城的一座酒楼之上,丁弃武巳经喝得半醉.
中牟到开封巳经只有一天的路程,他准备在这里过夜,第二天再去开封。
现在初更未到,酒楼上正在热闹之时,酒客中半数以上是江湖人物,大呼小叫,一片嚣嚷。
丁弃武心情极坏,小桃的事一直使他耿耿于心.
他不知道小桃是否真的这样痴心,设若那是她是与长青夫人的一桩诡计,自已岂非又中了她们的圈套。
他没有人可以商议,而且这件事也是无法与别人商议的,他只有闷闷的在喝酒,希望消去内心的烦恼.
忽然--一个六旬左右的老者走上了楼来.
丁弃武明前顿时一亮.他立刻认出了那是尉迟平.
尉迟于目光有些呆直,一迳走到了丁弃武左侧的一张空位上坐了下来.
丁弃武连忙转身供手道:“尉迟前辈恭喜您平安的离开了万花山庄.”
尉迟平震了一震道:“你你是”
丁弃武心头却觉得微微一凉,因为尉迟平的神色表情,完全与自己是素不相识的模样,同时双目之中隐隐有一种敌视的光芒.
他把声音放低了一些道:“在下也曾在万花山庄被困,前辈”
尉迟平目光一转.忽然若有所悟的道“对了,你是丁少侠!”
丁弃武疑虑立消,点点头道:“在下正是丁弃武,前辈是如何离开万花山庄的?”
尉迟平叹口气道:“自然是被他们放出来的,”
微微一顿,又道:“糊里糊涂的去,又糊里糊涂的来,如此而巳。”
丁弃武又复疑云重重的道:“长青夫人难道没有向前辈说过什么?”
尉迟平摇摇头道:“没有,也许那是一场误会,他们抓错了人,等他们知道老夫人是尉迟世家的家主之后,就把老夫放走了。”
丁弃武皱眉道:“如果在下记得不错,他们似乎对前辈使用过一种迷魂之术,当时前辈巳经昏了过去,难道对前辈竟然没有一点影响?”
尉迟平面色微变,但却摇摇头道:“老夫记不得有这件事。”
丁弃武苦笑道:“这就怪了!”
尉迟平转开目光道:“老夫还没有问问丁少侠,是如何离开万花山庄!”
丁弃武道:“如果前辈没有完全忘记,应该知道我是故意装做被掳,实则我并没有受到她们的任何挟制!”
尉迟平忖思了一下道:“那么丁少侠苦苦追问老夫,又是为了什么?”
面色突然一变,又道:“老实说,老夫实在下愿再提此事,请恕老夫失陪了。”
说话之间,巳然站起了身来。
丁弃武忙道:“前辈酒饭未用,如何就要离去?”
尉迟平哼道:“因为你巳扫了老夫的酒兴。”
丁弃武陪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应该向前辈道歉,前辈尽管吃喝,在下不再提这件事情也就是了!”
但尉迟平招摇头道:“老夫的脾气一向如此”
冷冷的转开身子.迳向楼下而去。
这又是使丁弃武摸不清头脑的事,为什么这老家伙如此古怪?
如果不是在万花山庄中曾经见过,丁弃武也许不会觉得如何奇怪?但尉迟平是被长青夫人使用过迷魂之术的人,一点点的反常都会使他觉得怀疑。
丁弃武急忙算清酒账.匆匆下楼,暗暗跟到了尉迟平的身后。
尉迟平迳向一家名为三元客钱的旅店之中走去。
原来他早已开有店房,一迳进入了西跨院之中。
丁弃武忖思半晌决定对他继续在暗中监视,至少要等他熄灯之后,方才离去。
在尉迟平所住的房脊上,三面都有高大的树木遮掩匿其上,正是一个十分理想的地方。
于是,他悄没声息的跌落到了房脊之上。
尉迟平进入房间之后,似是十分烦躁不安,首先砰的一声摔碎了一个茶杯,像是用来泄恼。
不久,只听他又大减小二,要了许多酒菜,指定送到他
的房间之内。
丁弃武更加困惑,依照情理来说,尉迟平能离开万花山庄,他应该快些回家,不该来到中牟县逗留,即使是连夜赶路,也该回去,因为他并不像自己是一个没有亲人的孤魂野鬼。
何况,尉迟平的烦躁不安,也说明了他有着不少的心事。
不久,酒菜陆续送来,尉迟平也就独自一人,大吃大喝。
加上酒的刺激,他似乎更加暴躁,以丁弃武估计,至少他摔了三只盘子。
丁弃武耐心的守在榜上,直等到三更左右。
正当他等得不耐,正要离去之际,却见一条人影疾掠而至,扑到了尉迟平的窗前,轻轻咳了一声。
房内的尉迟平立刻问道:“是老孙?”
扑到之人也压低了声音道:“是我。”
房门打了开来,那人立刻急步而入。
丁弃武立刻施展出他的轻功绝技,平贴墙壁之上,向房中窥着。
只见来人大约三句年纪,面露阴鹫之色,向尉迟平道:“一点不错,白展堂和他的女儿都已到了开封的平安镖局。
要动手就得要诀,最好就是明天。”
只见尉迟平点点头道:“就是明天吧!”
丁弃武既感奇怪、又感吃惊,这老孙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到旅店来给尉迟平送信,尉迟平为什么要向自展堂动手,”
忽然一正当他大为困惑,要想再看一个水落石出之时,却听得一串衣袂啸风之声飒然而至。
丁弃武微微吃了一惊,急忙反身而起,又回到了房脊之上。
就在这时,房脊上又扑落了另一条人影,正在向丁弃武露齿微微而笑。
丁弃武大感意外,同时他也看出了来人是谁,原来那竟是曾在白家交过手的青衣少女于碧青。
丁弃武尴尬的微微一笑,轻声道:“姑娘就是一个人么?”
于碧青想不到他会有此一问,定定的瞧了他一眼,道:“为什么问我这句话,难道你还想跟我打架?”
丁弃武摇摇头道:“在下一向的处世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在下也没有与姑娘打架的意思,而是姑娘自已”
于碧青摇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此时此地,你一定要争论这件事么?”
丁弃武自嘲的一笑道:“不错,此时此地,应在没有再提这件事的必要”
目光四外一转,道:“那么,姑娘”
于碧青以眸光示意道:“先注意下面!”
不待丁弃武答话,也施出高妙的轻功绝技,双足挂在瓦沿之上,身子平贴而下,向房中听去.
但听那老孙低低的道:“记住,天明动身,我要先走了。”
尉迟平也低低的道.“我知道,一定不会误事!”
于碧青连忙翻身而起,又贴到了房脊之上。
只见老孙由房中大步而出,目光四外一转,长身而起,向客栈之外驰去。
房门关了起来,灯也媳了。
丁弃武忖思答道:“尉迟平是尉迟世家家主,武功不弱,再待下去,说不定会被他发觉。”
言下有离去之意。
于碧青伸手向背后一指道:“那株古槐上枝叶茂密,匿身其上,十分方便,又可以监视着尉迟平的动静,我们过去吧!”
不等丁弃武表示同意与否,首先向那株古槐顶端的枝丫上跃去。
丁弃武皱皱眉头,暗道:“这姑娘倒是十分霸道,她怎么知道我愿意陪她到树顶上去坐?”
心中虽如此想,但依然随在于碧青之后,向树顶上跃去。
于碧青巳经在一处枝丫上坐好,身边替丁弃武留了一处坐位,纤手一指道:“我们坐下来商议商议吧!”
那位置紧贴于碧青身边,坐下去必然与她身子相贴,耳鬓厮磨,丁弃武本来有些犹豫,但又怕她讥笑自己书呆子气,略一忖思,只好挨着她坐了下去。
一股发肤幽香,立刻冲入鼻孔之中,丁弃武有些不大自然,但于碧青却十分大方,微微一笑道:“为甚么会有这样凑巧,你竞盯上了尉迟平?”
丁弃武笑笑道:“关于这一点,我正要请教姑娘!”
于碧青笑道:“我是盯着那孙五来的,关于尉迟平为什么与他会有勾结,我就有些弄不清楚了。”
转头盯着丁弃武道:“你盯着尉迟平究竟是为什么?”
两人并排贴身而坐,于碧青一转头,两人脸部的距离连一尺都不到,丁弃武不自然的转开头去,道:“姑娘还是先
说你为什么盯着孙五吧!”
于碧青的一笑道:“你这人看起来老实,其实也是狡猾得很”
微微一顿,道:“我就先告诉你也行,那孙五是个小人物,本来不值得重视,但他却是开封平安镖局的一名二流镖师。”
丁弃武恍然道:“想必姑娘还在惦念着那首刻在瓦片上的七言古诗吧?”
于碧青坦然道:“就算是吧。”
丁弃武摇摇头道:“在下对这些事没有兴趣,姑娘如果有心如此,咱们似乎没有什么好谈的事,可以分手了!”
于碧青柳眉一挑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固执,我说要得到那件东西,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好玩,究竟那东西有什么用处,我也弄不清楚。”
丁弃武道:“不论那是什么东西,既然不属于姑娘,姑娘就不该存非份之心。”
于碧青哼道:“你这是教训我么?”
丁弃武摇摇头道:“只能算是规劝!”
于碧青皱眉道:“好吧,你的规劝我接受”
忽又哧的一笑道:“如今江湖上太平静了,平静得使人发闷,你该知道,我也是学了一身的本领,但是却没有机会施展,在家里当大小姐,岂不埋没了我这一身所学,所以,我必须出来找些事做!”
丁弃武对她多少有些了解,而且,她的话十分天真,看来是可信的,当下目光一转道:“由姑娘的武功上看,必定家学渊源,不知现在是否可以相告令尊的姓名?”
于碧青摇摇头道;“不行。”
丁弃武笑笑道;“这为什么?”
于碧青道:“并不是我爹爹的名字不够响,也不是我爹爹的名字不能见人,而是我不能叫我爹爹知道,因为我是偷偷出来的。”
丁弃武瞧着她,笑道:“原来如此!”
于碧青咬牙道:“你别奚落我,我问你,你为什么盯上了尉迟平,现在总该说个明白了吧?”
丁弃武忖思了一下道:“你可知道江湖上有个碧鸡寨?”
于碧青精神一振道;“自然知道,碧鸡寨寨主长臂翁公孙同,在江湖上是一霸,以用毒驰名武林,遇上他的话,最好小心一些,因为这个人喜怒无常,更会翻脸不认人!”
丁弃武道:“姑娘对江湖上的事,果然知道不少,但是”
微微一顿,又道:“我并没遇到过公孙同,却遇上了长青夫人!”
于碧青皱眉道;“你这人怎么神经兮兮,说话倒三不着四的,我问你为什么盯上尉迟平,你跟我说碧鸡寨,我跟你谈碧鸡寨,你又扯出了什么长青夫人”
丁弃武笑道:“但这些事都是有关连的,因为长青夫人就是碧鸡寨主公孙同的妻子。”
于碧青困惑的道:“长青夫人怎样,你们”
丁弃武微吁一声道:“既然姑娘如此有兴趣,在下就告诉你也没关系!”
_于是,他把被诱捕而故意进入万花山庄冒险的经过情形说了一遍,自然,他有很多的保留,除了对尉迟平的事说得比
较祥细之外,其他的事都是马马虎虎,但于碧青巳是听得津津有味。
等丁弃武说完,她异常兴奋的道:“想不到公孙同还有一个会巫术的老婆”
她双目紧盯着丁弃武,又道:“既然尉迟平说过愿意为长青夫人而死,这是说他已经深深受了她的控制,何况那一颗白色药丸”
丁弃武道:“那颗药丸虽不知是甚么东西,但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于碧青哼道“你怎么知道?”
丁弃武道:“方才我在酒楼上遇到他时,他的一切都很正常,只不过有一些神色紧张,脾气暴躁而已!”
于碧青笑道:“依你看来,尉迟平根本没受任何影响,就那样被长青夫人放回来了?”
丁弃武道:“对这一点我仍觉得怀疑,但却也没有更好的解释,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盯上尉迟平的原因了!”
于碧青肯定的道:“依我看来,尉迟平一定巳经受了长青夫人的控制,这种巫术的厉害,大约你还有些弄不清楚!”
丁弃武道:“如果真的这样,那么长青夫人也是利用他取得那件武林至宝了!”
于碧青点点头道:“你的判断力进步多了。”
丁弃武不自然的笑笑道:“姑娘说话未免太狂妄了一些,那孙五既然是一个小人物,姑娘为何要悄悄的由开封跟了下来?”
于碧青道:“不瞒你说,我最近一直在注意平安镖局,因为那是白展堂的大弟子胡白风开设的镖局”
眸光一转,又道:“果然不出我的预料,白展堂父女已经到了平安镖局,另外,胡白风已经派了亲信的手下人连夜赶去华山也很明显,是为了去邀华山掌门路九重和他的孙儿路文杰!”
丁弃武面色沉重了下来,道;“为什么白展堂不干脆到华山去避难?”
于碧青道.“你该想得出这原因来。”
丁弃武摇摇头道:“我现在懒得用脑筋!”
于碧青笑笑道:“第一,白展堂脾气很倔强,他不肯落个避难之名.因为那样一来,不但他的名声从此完蛋,白门弟子从今之后在江湖上也就不能混了.第二,他要为他的女儿完婚,自然该由男家来成亲!”
丁弃武不由震了一震,道:“什么”
于碧青瞪他一眼,道:“如果你耳朵没有毛病,应该听得懂我的话了。”
丁弃武丰响没有开口,白采萍要出嫁了,她要嫁给路文杰,虽然这是他不必关心的事,但是他心头却像塞上了一件什么东西。
于碧青奇怪的瞧着他道:“你这人到底是怎么了?”
丁弃武恍如梦醒的道:“没有什么”
于碧青吐了一口长气道:“你可愿意跟我合作?”
丁弃武强笑道:“姑娘还是要图谋那件武林至宝?”
于碧青哼了一声道:“我已经说过,目的是为了好玩,如果那件东西当真流入到坏人之手,也许我会出手抢来,否则就根本不去管它。”
丁弃武忖思着道:“不论合作不合作,反正我要去开
封,咱们开封再见吧!”
于碧青哼道:“要合作就得同行,凡事须要商量着办,譬如说这尉迟平,你知道他去开封平安镖局的目的究竟为了甚么?”
丁弃武道:“难道你却摸清楚了,你还没说为什么要追踪孙五的事呢。”
于碧青点点头道:“我在注意平安镖局的时候,发觉了孙五的可疑,他本来要一同保镖去冀州的,结果却推病留了下来,在家养病”
丁弃武道:“姑娘当真细心之至,平安镖局的一个二流武师推病不去保镖,也会引起姑娘的注意。”
于碧青笑道:“也许这就是女人和男人不同的地方,我比你的心要细上一些,另外,却也许是事有凑巧”
微微一顿,又道:“昨天夜间,无意中我看到孙五由家里溜出来,偷偷的跟一个神秘人物在酒楼相会.他们的谈话虽然我没完全听到,但却听到了一些可疑,而后,我就注意孙五,结果今天一早他就离开了开封,向中牟赶来!”
丁弃武道:“所以姑娘就跟踪了下来。”
一于碧青点了点头。
丁弃武道:“他们那要动手就得要快,是甚么意思,是要抢夺那件武林至宝,还是要杀了白展堂?”
于碧青道:“很可能两件事互有关连,要抢那件武林至宝,就得先杀白展堂,不杀了白展堂,也就无法抢得到那件武林至宝。”
丁弃武点点头道:“这话很有道理,他们之所以要快,大约是怕华山路九重赶到吧”
微微一顿,又道:“问题是在尉迟平,他们不知为什么定要利用尉迟平?”
于碧青淡淡一笑道:“至少,有一件事你还弄不清楚,白展堂与尉迟平是至交好友,尉迟平的小儿子尉迟明就在平安镖局里当镖师!”
“啊”丁弃武恍然大悟.同时也大为吃惊。
这的确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如果尉迟平果然受了长青夫人的控制,那么以尉迟平与白展堂的交情而论,自然不会使白展堂怀疑!
一时之间,丁弃武沉吟不语。
杀死白展堂替父母报仇,是他的志愿.但他却不愿眼看着白展堂被别人杀死,他必须先阻止这件事。
于碧青又皱眉道:“你这人究竟有什么毛病,为什么又呆起来了?”
丁弃武苦笑道:“我本来就是呆头呆脑,如果姑娘认为是找错了人,可以另找别人合作。”
于碧青笑道:”这是说你有兴趣跟我合作了?”
丁弃武点点头道:“姑娘如有诚意,在下倒是可以考虑!”
于碧青急道:“用不着考虑,咱们就此一言为定。”
丁弃武沉吟了一下道:“在下必须先说明一点,合作的范围,只不过一同行动,遇事互相照应而已,在下不会帮你去夺取那武林至宝”
于碧青笑道:“也许你还下大相信,但那的确是自古以来最有价值的东西,因为”
丁弃武打断她的话道:“姑娘不必说下去了,反正我不会为那件东西动心!”
于碧青哼了一声道:“我也不会动心,但如果它落入了武林败类之手呢?”
丁弃武道:“这倒可以商议,我们把它抢回来,使它物归原主,究竟是谁的东西,就把它去交给谁!”
于碧青道:“你这话说得也对,但武林至宝,它的真正主人早就死去多年了,也许就是那真正的主人故意把它留下来赠给有缘人的!”
丁弃武道:“这样说来,谁得到它,谁就是主人了!”
于碧青笑笑道:“武林至宝.有德者居之。”
丁弃武皱眉道:“这些东西从来就是祸乱之源,如果到了我的手上.我就当众把它毁掉,从此不要再因这件东西而惹出纠纷。”
于碧青笑道:“你说的到是十分慷慨,只怕到了手那时候你会变卦。”
丁弃武哼道:“在下不愿多说,且等到时候再证明吧!”
于碧青双眉一挑,有些困惑的道:“我也该问你一件事,既然你并不垂涎那份武林至宝,你为什么要管这件事,为什么要跟我合作?”
丁弃武叹口气道:“我不必瞒你,我跟自展堂有不共戴天之仇”
“啊”于碧青叫道:“我明白了,你是要杀死白展堂报仇!”
丁弃武点头道;“这就是我的目的!”
于碧青欣然道;“那好,我帮你。”
丁弃武摇摇头道;“报仇是我自己的事,我并不要人帮,因为我要亲手杀死白展堂”
于碧青困惑的道:“那么我们合作又是合作什么呢?”
丁弃武笑道:“在我动手之前,姑娘最好能设法保护白展堂,免得他遭了别人的暗算,那就算是跟我合作了。”
于碧青眨眨两眼道:“这件事倒是十分新鲜,不过,你又帮我什么忙呢?”
丁弃武道:“方才不是说过了么,如果那份武林至宝落入了坏人之手,我帮你把它夺回来,或是帮你毁掉它”
于碧青欣然接口道:“行,咱们就此一言为定。”
丁弃武目光转动道:“我们似乎不必等在这里,可以直接到开封去等他!”
于碧青道:“你是说连夜赶路?”
丁弃武道:“想必姑娘受不了这种辛苦。”
“不”
于碧青双手连摇道:“这样最好.夜间赶路,最富有诗情画意,我以前也常常夜间赶路,就这么决定,咱们该上路了!”
不待丁弃武答话,身形陡然一长,迳向店外驰去。
丁弃武只好相偕而行,落入了街心之中。
此刻夜色巳深,街上已经没有一个行人,然而,于碧青身形甫落,四条黑影已经由四面围了上来。
丁弃武看得清楚,那是四名青衣老妇,正是于碧青的四名仆人,他不禁把眉头皱了起来。
只见为首的青在老妇凑上来叫道:“小姐。”
于碧青笑笑道:“你们久等了。”
那青衣老妇忙道:“这没有关系,就等上一辈子,老身
等也不会抱怨,不过,小姐”
于碧青皱眉道:“你又要罗嗦什么?”
青衣老妇道:“小姐出来的日子不少了,如果让老爷知
道了,老身等担待不起”
另一名青衣老妇接口道:“是啊,如今小姐也玩够了,
该回家去了!”
于碧青道:“我暂时还不会回家,不过,你们倒是可以
先回去了!”
为首的青衣老妇道:“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要我们回
去,那小姐你自己呢?”
于碧青道:“我已经有了伴儿,不需要你们再陪着
了!”
说着伸手向丁弃武指了一指。
四名老妇本就对丁弃武不停的在瞧看,及闻于碧青之
言,更是一齐涌了过来,围着丁弃武端样不已。
丁弃武被看得十分不好意思,但又无话可说,转向于碧
青看着,但见她嘻嘻而笑,一副调皮之相。
为首的老妇看了一回,啧啧的赞道:“小姐真是好眼
光,普天之下,只怕很难找得出第二个来,但不知他的武功
如何?”
只听另一名老妇叫道:“哎呀,我认出来了,这不是在
洛阳白家遇上的那人么.他武功可高着呢,连我们小姐”
为首的老妇哦了一声道:“对,对,就是他,这可真是
有缘,不打不相识,我们小姐又能碰上他,就是注定的缘份——”
丁弃武叫道:“你们不要误会,我和你们小姐”
为首的老妇拦住他道:“年轻人都是这样,脸皮嫩,偏
偏我们这四个老婆子又是喜欢说长道短的,好吧,我们不说
了”
又转向于碧青道:“既然小姐有了这样好的伴儿,老身
等也就放心了!”
于碧青道:“既然放心,你们就快些回家去吧!”
青衣老妇连连点着头道:“好,好,我们走”
微徽一顿,又道:“但如果老也和夫人问起来,该说小
姐什么时候回家呢?”
于碧青道:“很快,也许就是最近几天!”
青衣老妇笑眯眯的道:“那好,老爷夫人如果看到了这
位公子,一定高兴得不得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又盯注着丁弃武道:“你可要好好对待我小姐,我们小
妞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一点委屈也受不得”
丁弃武尴尬的道:“你们一定误会了,这”_青衣老妇笑道:“老身等都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什么
事没有见过,你们的事情瞒不了我,我一眼就看出来”
丁弃武实在无法与这四名老妇斗嘴,素性闭口不语。
于碧青叱道:“你们尽管这样罗嗦不休,连我都嫌烦
了,你们快些走吧!”
青衣老妇连忙点头道:“是,小姐,我们就走,可是
他的大名是”
于碧青毫不踌躇的道:“他叫丁弃武。”
青衣老妇喃喃的道:“丁弃武丁弃武”
接着嘻嘻一笑道:“小姐保重,老身等要先回去向老爷和夫人报喜讯去了!”
不待答话,立刻同时转身驰去,不一时就走得没了影儿.
丁弃武双眉深锁,瞧着于碧青道:“这算是怎么回事?”
于碧青平平淡淡的道:“把她们打发走就算丁,要不然她们一定缠着不肯走,岂不是多麻烦?”
丁弃武皱眉道:“但她们回去之后,一定会向令尊令堂说明,那样一来,岂不是与你的名誉有损?”
于碧青笑笑道:“别把事情看得如此严重,到时候随便扯上两句谎就是了!”
.
丁弃武哼道:“原来姑娘是扯谎的老手。”
于碧青咬牙道:“你别老取笑我,如果你不愿意合作,你仍然可以独自走。”
丁弃武道:“在下不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既然是说定了的事,就不会再有什么变更,但你不该把我的名字也告诉了她们。”-
于碧青冷笑道:“莫非你见不得人,才不敢说出你的名字来?”
丁弃武哼道:“在下与姑娘只不过是为了这一件事合作,而后如果引起令尊令堂的误会,岂不是”
于碧青格格笑道:“我明白了,我曾经说过我爹爹是个厉害的人物,大约是把你给吓住了!”
丁弃武苦笑道:“在下有生以来,还不知道有一个怕字。"
于碧青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多的顾虑?”
丁弃武道:“在下是男人,吃不了什么亏,但姑娘是个
女孩子,如果传扬开去,会与名声有关!”
于碧青哼道:“做人只要心正,就不必有那么多的顾
虑,反正我不会在乎就是了。”
丁弃武微吁一声道:“好吧,既然姑娘如此豁达,在下
也就不必斤斤计较了!”
于碧青眸光一转,道:“我们走吧。”
丁弃武点点头,与她一同走去。
此刻夜色正深,街上一片静寂,除了阵阵的风声之外,
从远遥遥传来的,只是似隐似现的更鼓之声,把夜色点缀得
更加寂寞凄冷。
于碧青向丁弃武身边靠了一下,道:“很凉。”
丁弃武皱眉道:“夜间是凉一些,姑娘可以加件衣
服。”
于碧青摇摇头道:“我出门从来不准备衣服.嫌麻
烦!”
丁弃武道:“不论姑娘离家多久,也只是穿这一套衣
服?”
于碧青哧的一笑道:“那岂不脏死了,老实说,我每天
都要换下一次衣服,但以前有四个老婆子照顾我,到时候她
们自会侍侯我,现在她们走了,我就没人管了。”
丁弃武笑笑道:“你年纪够大了,应该学着自己照顾自
已。”
于碧青叹口气道:“可惜我就偏偏忘了向她们要替换的
衣服!”
丁弃武皱眉道:“我的衣服是有,但你都不能穿,这倒
十分使人为难。”
于碧青甜甜的一笑道:“没有关系,你靠我紧一点,就
不会太冷了。”
丁弃武心头怦的一震.道:“在下虽与姑娘约定合作,
但男女授受不亲,你我还是”
于碧青柳眉倒坚,厉叱道:“住口”
她气呼呼的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以为我是调戏你
么,告诉你,我们于家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我还
不至于贱到要勾引你这个野男人!”
丁弃武觉得她实在有些不可理喻,非常后悔跟她结伴同
行,他暗暗忖思,为什么自己总是做些傻事。
但事已至此,不便反悔,索性闭口不语。
于碧青一赌气,远远的离开了他,丁弃武走在路的左
面,于碧青则走在右面,倒很像是吵了架的小俩口儿。
第二天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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