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一落,抖手就取出兵器,这是一对卵蛋般粗的镔铁制官笔。
哗啦啦一声响,古月明也抖出了链子环。
在这紧张的气氛中,车后突然闪出一人,蓝布挂子,面目薰黄,正是易过容的宋不群。
他对萧无与古月明哈哈一笑,道:“你们用不著张牙舞爪,欺侮何鲸,莫非认为他受了伤,你们可以十拿九稳地吃掉他?还有一个看不顺眼打抱不平的。”
古月明三角眼一瞪,厉声道:“谁打抱不平?”
伸手指指自己鼻子,宋不群道:“就是我!”
“好大胆的小子,你是嫌命太长”
古月明的厉喝声倏被箫无-手打断,只见箫无阴声道:“朋友,你是那条进上朋友?报个名号听听。”
嘿嘿一笑,宋不群道:“在下是无名小卒,二位若是要命,就让路,不然,就分个生死高下!”
萧无道:“朋友,你与何老四有什么关系?”
宋不群大刺刺地道:“何鲸不耻玉皇府所作所为,已改投我麾下,二位现在清楚了吗?”
双目一睁,萧无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上下拘量著眼前貌不惊人的汉子,讶声道:“何老四改投在你手下?”
朱不群昂首道:“不错。”
古月明一瞥车辕上木然的何鲸道:“何老四,果然不出费十一所料,你反叛了。”
宋不群震声道:“这不叫反叛,这叫弃暗投明,玉皇帝君作威作福,颐使凌人,江湖同道迟早会群起反抗。”
古月明暴烈吼道:“好大胆,你敢说出这种话,今天你就别想活了。”
大笑一声,宋不群道:“我既现身,就没想好好离开,你两个没死,也别想离开。”
古月明一抖链子环,哗啦啦暴响声中,作势欲扑,却被箫无伸手阻住,喝道:“古十三,且慢!”
古月明顿脚道:“老八,看这家伙这么狂法,难道不宰他?”
阴沉沉地一笑,萧无道:“要宰他也不忙这片刻,至少得弄清他来历。”
古月明切齿道:“我看他不知自己吃几碗饭,在这里混充人王!”
萧无注视著宋不群道:“何老四的个性,我们极为清楚,朋友你既然能使伺老四心悦臣服,谅必-点来头,何不亮亮身份,也让咱们瞻仰瞻仰!”
何航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大叫道:“他就是宋三,老八,我被制住了”
话未说完,一声狂嚎,垂首闭过气去,宋不群忙大叫道:“素文,不能杀他!”
可是何鲸的话犹如石破天惊,震得箫无与古月明齐齐变了脸色。
身份既已揭破,宋不群也不再顾忌,刷地一声,柔剑自腰际亮出,冷泠道:“二位现在知道了吧!”
古月明吃吃道:“你你真是宋三?”
“在下正是宋三,二位大概也明白,玉皇府中除了帝君之外,余皆非我之敌,董神使断臂,你们的曾老大剑下丧命,如今何鲸又被我活擒,奉劝二位,这一仗,不打也罢!”
“这这”古月明顿时傻了眼,他似乎名点怯意,转首望望旁边的箫无。
萧无点点头道:“不动手可以,你把何老四放下来,我们决不留难你!”
宋不群长笑道:“姓箫的,你莫要表错了情,我宋三并非心有所怯,跟你谈和,而是不愿再开杀戒,滥伤无辜,你们此刻见机退走,还可以逃得一命,否则恐怕就得多赔上二条命!”
萧无听完这番话,气得鼻孔冒烟,狞声道:“宋三,听说你六龙剑诀,凌厉不凡,我箫无今天正要领教,古十三,你去救老四下车,我就门一门这宋三!”
“好!”古月明手中的链子环倏向车轴上的胡昌卷去。
胡昌的脸色顿时大变,宋不群心中也是一惊,他就怕对方分开动手,盖他明白胡昌与白素文绝非古月明之敌。
一声暴叱,宋不群身形疾纵,柔剑猛向链子环点去。口中大喝道:“素文,再有人出手,你就杀姓何的。”
“知道了。”
白素文回答著,人已钻出蓬车,站在车辕后。
这一动手,就可以看出古月明的功力,的确不同凡响,那链子环是一圈圈铁环串连而成,长逾七尺,重量约有三十余斤,每一抖动,金铁交鸣之声震耳,威势惊人。一这种兵器软中带硬,既不如鞭索之类轻灵自如,又不像刀剑一般,可任意臂使,指东即东,寸分无失。它虽能任意舒卷,但重量却犹如铜人八卦牌等重兵器,若无深厚内力,伤不了人反而会伤自己。可是在古月明手中,却犹如灵活的长蛇,被柔剑一点,刚荡开半尺,链子首端倏然倒转回来,学向宋不群的头项去。
头一低,宋不群已斜掠至马背上,这时二点乌光已无声无息袭至,正是箫无的一双镔铁判官笔。
宋不群柔剑一挥,挡开箫无的判官笔,古月明的链子环又砸到。
既得顾虑胡昌与白素文的安全,不能远离,又必须裆住二人长短兵器的诡奇招式,宋不群心中暗暗叫苦,像这样下去,功力再高也发挥不出威力,只有挺著挨打。
这边箫无与古月明的攻势,愈来愈凌厉,判官笔一攻即退,链子环风声呼呼,如灵蛇一般扫动,二般兵器,一长一短,配合得天衣无缝。
白素文忍不住尖喝道:“你们二个再不停手,我立刻杀了姓何的。”
口中喝著,已亮出匕首在昏迷过去的何鲸脖子上一比。
萧无与古月明顿时一怔。
就趁这瞬间空隙,宋不群一声长啸,猛向古月明扑去,剑势一圈“黄龙绕梁”回旋而出,由于古月明的链子环灵诡不凡,功力沉厚,所以一上手就连出十二功力,那剑势如四练一般,把古月明圈在当中。
“卑鄙!”
古月明劈口怒骂,可是他手中的链子环只宜长攻,无法阻挡宋不群的贴身猛袭,左避右闪,手忙脚乱,立刻陷入危机。
荒无一见情况不妙,大喝道:“古十三,别慌!”
判官笔像弦上之箭,上下飞翻,猛向宋不群身后重穴扎去。他这双判官笔,在玉皇府中素有阎王笔之称,这招“阎王收魂”更是“阎王九笔”中的追魂煞著,亲凌之势,无与伦比。
这时,古月明已生死一发,宋不群也听到身后判官笔的破空声,要杀古月明,就得硬挨箫无这记煞手,要闪避身后的袭击,就得放过这次最佳戳敌机会,再要占优势,估计必须要待百招之后,而且没有把握能制二人于死地。万一跑了一个,必又召致玉皇府高手的追踪,到雁荡那三百里路,不知又会出什么变化!
在这电光石火间,宋不群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剑招原势不变,疾挥紧收,身形却纵跃而起,避开了要点部位。
嗷,一声惨哼,古月明的身躯竟被剑光截为二段,但箫无的判官笔也深深插入宋不群的大腿上。
哎啊宋不群禁不住一声痛叫,凌空捧落地上。
萧无狞笑一声道:“宋三,你就抵古十三的命!”
另一支判官笔宋不群疾点而下。
场中的情形资在变化得太快了。在车辕上的白素文看得大惊失色。可是要抢救已来不及,急得她把手中匕首急掷而出。
可是她匕首刚脱手,场中已响起一声惨叫。
哇!白素文手蒙双目,不禁失声痛哭。却听得胡昌道:“白姑娘,你怎么哭了?”
白素文正悲痛宋不群已遭不测,闻言一抬头,倏别见萧无己躺在地上,宋不群正咬牙找出插在大腿上的判官笔,撕下箫无身上的一截衣摆,包扎大腿。
白素文这才知道死的不是心上人,不由破涕大叫道:“群哥,你你等一下,我来扶你!”
摇摇手,宋不群已扎紧伤口,止住流血,拐著腿站起来,道:“不用了,胡老大,就烦你把这二具尸体搬上车,即刻起程。”
应了声是,胡昌跳下车去,宋不群已收剑拐著腿爬入车中,笑道:“素文,你那把七首才几乎要了我的命!”
双靥还挂著泪珠,白素文忸怩道:“群哥,我以为你已伤在那厮手下,急得要命才出手,你还敢说我不是。”
豪爽地哈哈一笑,宋不群道:“你是多担心了,我若不计算好,岂非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下次遇上这种情况,必须沉著,要知道你向箫无背后掷匕首,我却正在箫无前面,若不是我临机急变,就地一滚,纵不伤在箫无笔下,也将伤在你那柄七首上,这样你虽是救我岂不反而误伤了我。”
回想当时的情形,的确如此,白素文不禁暗暗冒出一身冷汗,这时胡昌也已狭著尸体安放在车蓬中,皱眉道:“三公子,尸首何不就近埋了,为什么还要放在车上拉走?”
宋不群道:“你不见车后已有不少人在指手划脚,所以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个荒野之处再掘土掩葬,这二人死讯,绝对不能再让玉皇府的高手得到风声,否则我们此去,阻险太多了,唯有如此,才能暂时阻止风声传出,胡老大,烦你再去用土把地上的血迹掩盖一下!”
“是,是。”胡昌又匆匆跑开。
宋不群这才向昏迷在车辕何鲸盯了一眼道:“素文,你用什么手法把姓何的整昏过去?”
白素文道:“我只是不让他说话,掌击他后心焦阳三经。”
轻轻一叹,宋不群道:“我可以看出这一掌却伤得他不轻,把他拖下来,放在车中吧!”
白素文把昏迷的何鲸拖入车中,道:“要不要把他弄醒?”
“不必了,待理了尸体,再弄醒他不迟。”
这时胡昌已跳上车辕,一抖缰绳,再度起程,隆隆车声中,只听得胡昌道:“三公子,我只知你剑术上天下无敌,却不料你腿法上还有这等威力,以腿法名闻江湖陇西鸳鸯门见了你刚才踏死姓箫的那一腿,恐怕也得退让三分。”
哈哈一笑,宋不群道:“胡老大,刚才我不过是临机应变而已,谈不上什么腿法。”
白素文好奇地道:“刚才交手的变化,我没有看清楚,分明你已受伤,萧无怎会反而死在你的脚下?”
一整神色,宋不群道:“以正常的情况来说,我的确处于极端不利的地位,但姓箫的眼见同伴已死在我剑下,怒火蒙蔽了灵智,才自取毁灭之机,才使我有机可趁,反险为夷,死中求胜。”
摇了摇头,白素文道:“我还是不懂。”
“很简单,他左手笔已刺中我左大腿,愤怒之下,不拔出又用右手笔猛扎我后腰,那种情形下,我俯躺地上,背对著他,除了忍痛翻滚闪避下,没有第二个办法,我这一翻身,由于他左手笔还紧握插在我腿上,正牵动了他的重心,故而他的右手笔不但扎空,反而胸前空门大露,我右足正好踢出,踢在他前胸上,这忘命一腿,岂是他消受得了的。”
仍未意足,白素文道:“假如他左手笔找出来又如何呢?”
宋不群道:“我当然仍要滚身闪避,但却牵动不了他的身躯,这种情形下,我纵然避开了他第一记煞手,决躲不过他下一招,那时,死的恐怕是我了。”
胡昌在车辕上接口道:“三公子,听了你这番话,胜练十年功,我实在后悔碰到你三公子太晚了。”
宋不群道:“胡老大,你把我宋三看得太高了。倒是离开常家秦后,承你老大的情,不但放弃了酬劳,而且帮了我不少忙,使我宋三心中有愧。”
粗犷地大笑,胡昌道:“三公子,求您老别再提过去那挡窝囊事,只怪我胡昌油蒙了心,拚命想那白花花的银子,才差些做出对不起你老的事,在怀宁城客栈里,若非你老要了一手花招,大家都落入玉皇府手中,那我胡昌现在恐怕已尸骨无剩了,常家寨承您老不嫌旧恶,救我于魔掌之中,今后我胡昌一条命是你的,不论您老是否喜欢我,反正我是跟定你老了。”
这番话说得诚挚恳切,不由宋不群很感动,于是道:“胡老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必再客套了,我很钦佩你能知恶改过,不过日前情势正在艰苦阶段,跟著我吃了苦可别埋怨。”
“三公子,这算什么话,”胡昌在车辕上叫道:“只要你肯收留我,别说吃苦,就是要掉脑袋,我胡昌也不会说半句话不是。”
宋不群道:“很好,那我就交你这个血性汉子。”
白素文插口道:“群哥,看你伤口又流血了,让我替你上药重新包扎,你也别再说话,该闭眼养养神了。”
车声依然隆隆,到日暮时分,找了一处荒野无人之地,才停车埋尸,趁此机会,三人吃了一顿干粮,继续起程。
何鲸在宋不群一阵按摩后,悠悠睁开眼帘,当他一见自己仍在车中,对面平静地坐著宋不群与白素文,不由呆了,啊呐道:“你你们没死?”
白素文格格一笑道:“不错,我们仍好好的,倒是你那二个同伴已经上阎王那儿报到去了”
何鲸一叹道:“宋三,莫非你现在要对我下毒手了!”
白素文厉声道:“刚才你自毁诺言,杀你也是理所当然。”
宋不群冷冷接口道:“姓何的,依你刚才行径,我的确可以杀你,但念你伤上加伤,杀一个无力反抗的人,我宋三还不屑为之,所以我决定仍饶你一命,而且现在放你离去?”
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何鲸怔怔道:“你你真的放我离开?”
宋三道:“对敌无戏言,再说,我宋三也非嗜杀之辈,不过,你得为我做一件事!”
禁不住心头大喜,何鲸道:“什么事?只要我力能所及,决不诿推。”
宋三道:“很简单,路上如遇玉皇府同伴,不得泄漏我等行踪,是在仙霞岭。你必须赶到云雾山,对帝君传达我一句话!告诉他,有我宋三在世一天,他一天无法安枕!”
何鲸连连点头道:“是,是,我完全办到。”
宋不群道:“希望你不是言而无信的小人,胡昌,停车。”
马车曳然而止,白素文急急道:“群哥,你真要放他离去?”
宋不群道:“他伤如此之重,我们身上又无伤药为他治疗,岂能眼见他坐以待毙!”
白素文着急道:“假如他不守诺言,半途又召人追踪我们又怎度办?”
宋不群道:“下次遇上,也就是他毕命之时,何朋友,你下车吧!”
历尽风霜,受尽险阻,宋不群一行人终于到达了雁荡山脚。
为了保密行踪,宋不群命胡昌将马车推落一处溪渊,三人才联袂上山。
循著山径,蜿曲而上,渐渐不婢山径,云生脚下,攀山越岭,情形愈来愈艰苦,宋不群腿伤颇重,开始尚能以木棍支撑,慢慢往上爬,到半山腰难以支持,胡昌与白素文强要架著他向上攀登,直到天色墨黑,方到大雁峰脚。
在一处山崖中,胡昌收拾树枝,生了火堆,三人傍火吃完干粮,心中都怀著一份揣揣不安的心情,渡过这漫漫长夜,他们不敢确定此行有无收-,只是在无路可投的情形下炮著一份渺芒的希望。
为了这一份渺茫的希望,一路上尝尽阻险艰苦,这一份代价,实在太钜大了些。
宋不群、白素文,二人相对默默不言,彼此都知道各人心中的概感与不安,倒是胡昌因为太过劳累,以是立刻靠著山坡,呼呼大睡起来。
还是宋不群开口道:“素文,早些睡吧!天亮迟得登峰呢?这一路上可劳累了你。”
白素文幽幽道:“用不著说这些话,是我要跟著你的,倒是你该好好休息,才不致读伤口更恶化。”
低声一叹,宋不群道:“素文,我不知要怎样,才能报答你!”
白素文道:“群哥,我这一辈子是跟定你了,你怎么还谈什么报答。”
“可是””宋不群忧心重重地道:“素文,你该了解我的苦衷,在名份上梅君已是我的妻子,在事实上,尹瑛却是唉!对你,我又该怎么办?”
白素文凄然一笑道:“你既有了二个红粉知己,谅必不会妹多一人,何必这么愁眉苦脸?”
摇摇头,宋不群没再多说,梅君的嫉性,他是知道的,为了尹瑛,还没弄出一个结果,她岂肯再容纳眼前的白素文,现在白素文随著自己任劳任怨,怎能将这种情形说出来打击她的心灵?
宋不群默默无言,只能点点头倚壁假寐,白素文体贴地为他盖上了毯子,遂后也依偎著朱不群沉沉睡去。
深山寂寂,深夜的山林有一份凄凉与恐怖,远处不时响起狠嗥猿啼之声。
这时,离宋不群休息处二十丈远,突然出现一条神秘的人影。这人来得无声无息,缓缓掩身欺近,显然,他是因发现火光而来查看的。
当人影欺近十丈距离时,宋不群立刻骛觉,他并未熟睡,依他的功力,十丈之内,落叶可闻,何况是一个人。
他微启眼帘,只见一条人影,也站在火堆边,这人一身白衣,手执一根指揭粗竹杆,脸上却样著一块白纱布,夜色如墨,火光映现,更显得说谲幽怖。
在这渺无人烟的深山,这人是谁?为何鬼鬼祟祟?宋不群又惊又疑,率-装睡不动,看看对方究竟想干什么?
却见那白衣檬面人先低头看了看胡昌,又缓缓向自己走近。
缓缓地功运百骸,气转九重,宋不群把一身功力都集中在左手指上,只要一发觉对方有异动,就准备将诛仙指力,先发制人。
其实除此之外,宋不群也没有别的办法,腿部重伤,此刻连站起来都会感到剧痛,半边身子又被白素文压著,根本动弹不了。
就在他心情极端紧张之际,只见那诡秘的檬面人已站在身边向自己脸上扣量了一下,突然一挑竹杖,向宋不群指去。
竹杖一动,宋不群就有了惊觉,陡然一声大喝,左手食拇二指一弹,可碎坚石的诛仙指力就在喝声中点去。
白衣人身形一旋,闪出三尺,冷笑一声道:“好功力!”
这时,睡梦中的胡昌与白素文一惊之下,都跳了起来。胡昌还以为宋不群遭到了暗算,见白衣人就在他旁边,厉声一喝道:“恶贼,你竟敢暗杀公子,杀!”鬼头刀猛向白衣人猛力扫去。
白衣人听作不闻,胡昌见刀锋已沾对方衣衫,心中大喜,手中又加上一把劲。
那知刀势掸过,居然落空,只听得身边一身冷笑道:“蠢物!”
屁股上顿被打了一杆,刹不住势,身躯冲出五六步,一交跌个狗吃屎。
白素文大怒,尖喝道:“恶贼,别狂,吃姑奶奶一剑!”
喝声中身随剑势向白衣人扑去。
宋不群疾喝道:“素文,你不是他对手,快回来!”
白素文也想起宋不群腿伤颇重,难以起立,必须要人守护,唯恐那白衣人又趁隙出手,立刻退出宋不群身边,仗剑而立。
只见白衣人哈哈一笑,道:“还是阁下有点见识,老夫真要对付你们三个,只怕你们三个联手,也挡不过老夫三招!”
鼻中一哼,白素文道:“别自己臭美,若非我大哥腿受重伤,只怕早叫你躺下来!”
白衣人一怔道:“你受了伤?”
宋不群点点头道:“不错,阁下深夜到此,不知有何指教?”
胡昌这时已爬起来跑到宋不群身边,接口道:“这还用问,深夜潜来此地,还会有什么好事!”
白衣人冷笑一声道:“老夫倒觉得你们到此荒山深谷决不会干什么好事。”
胡昌大叫道:“好啊,你是猪八戒倒打一耙,咱们堂堂皇皇来,难道咱们不能来?”
白衣檬面人冷冷道:“我并没说你们不能来,若说堂堂皇皇来却未必见得,好好一个大姑娘却化装成这付样子,谁知道你们在动什历歪脑筋?”
胡昌厉吼道:“放你娘的狗屁”
“胡昌住嘴!”宋不群喝止胡昌后,对白衣檬面人微微一笑道:“我们易容改装来此是为了躲避仇家追踪!”
白衣檬面人问道:“深山荒谷,渺无人烟,你们要找的是谁?”
宋不群道:“刀圣。”
白衣样面人语声倏沉道:“刀圣?你们知道刀圣在何处?”
宋不群道:“在下曾受一位前辈指引,说刀圣住在大雁峰仙灵潭附近。”
白衣檬面人沉声道:“是谁指引你们来此?”
宋不群道:“百事通先生。”
“哦!”白衣檬面人口气倏然缓和过来,道:“原来是这老不死,看来老夫是误会了你们了!”
宋不群急急道:“阁下难道认识刀圣前辈?”
点点头,白衣檬面人道:“不错,不错,老夫与刀圣是知交挚友”
宋不群不等他话说完,就道:“那好极了,在下请求阁下明日指示道路,赐予引见?未知阁下允许否?”
白衣檬面人道:“但你的腿不是受伤了吗?又如何能攀登这摩云插天,削壁断岩的大雁峰呢?”
微微一笑,宋不群坚毅地道:“不要说腿上这点伤,如今在下纵是缺了一条腿,爬也要爬上大雁峰,求见刀圣前辈一面!”
白衣檬面人讶声道:“何事使你下定如此般决心,居然连自己的伤势也不顾?”
宋不群叹息一声,沉重地道:“求传绝艺。”
摇了摇头,白衣檬面人意似不信地道:“以老夫刚才展施“苇上飘”轻功,若非有一甲子以上功力,决难发觉,而你居然早已知道,显然以你所学,足以扬名江湖,何必再求什么绝艺,以老夫所知,刀圣一身功力,也不过如此而矣!”
宋不群道:“阁下谬夸了,在下功力虽还过得去,如今天下虽大,却已无容身之地?”
白衣檬面人语气惊讶地道:“如今武林中竟出了如许奇人异士?”
白素文插口道:“你还不知道?如今玉皇府已成为天下武林之霸,顺其者生,逆其老亡,无人敢稍拂逆!”
“哦!”白衣檬面人道:“老夫久绝尘世,故而消息闭塞,但不知这玉皇府是何方奇人主持?”
宋不群道:“就是昔日欲望门主上官无忌之徒穆公任,自称帝君,霸凌武林?”
白衣檬面人失声道:“真的?”
宋不群正色道:“如今天下武林皆敢怒而不敢言,在下怎敢相欺。”
白衣檬面人道:“然你等又是何人,怎会惹上玉皇府,弄得身无立锥之地?”
白素文接口回答道:“我宋不群大哥是神仙府少君,穆公任强占神仙府,追杀神仙府君与随身散仙,咱们没有惹他,却是他来逼迫我们的,故而我大哥不避艰难,千里迢迢来此求刀圣传艺,据百事通先生说,唯望刀圣绝艺,才能克制欲望门武功”
宋不群进:“说了半天,还未请问阁下名号?”
长叹一声,白衣檬面人道:“山野之人,姓名早已忘却,百事通那老不死说得不错,欲望门武功诡奇,另成一家,唯有刀圣的“问天三刀”与‘祭神七式’可克之。可惜”””
说到这里,语声中止。
宋不群急急问道:“可惜什么?”
白衣檬面人叹息一声道:“可惜刀圣已决心湮没绝艺,不再传人!你此来恐怕要失望了。”
宋不群心头一震,急急道:“刀圣难道能眼见玉皇府茶毒武林,不主持正义?”
摇了摇头,白衣檬面入低沉地一叹道:“其中另有缘因,只怕他也无可奈何?”
宋不群问道:“什么原因?为何刀圣前辈也无可奈何?”
长叹一声,白衣檬面人勉强地道:“你们既然要知道,我就告欣你们,但听了切勿难过。”
宋不群道:“阁下请说,任何打击我们都能忍住!”
点了点头,白衣檬面人道:“刀圣,师出欲望门,原是穆公任之师弟,你们想想,穆公任再不是,但师第那有传艺外人,倒过来去杀师兄的道理!”
这番话如雷轰顶,震得三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宋不群,几乎当场昏了过去。
千里迢迢,出生入死,竟然得了这么一个结果,百事通的玩笑也开得太大了。
难道百事通先生不知道刀圣与欲望门的关系?
若是不知,他何以却知道刀圣的刀法能克制穆公任?
若是知道,他又怎能失信开这个要命的玩笑?
宋不群呆呆坐著,思绪一片混乱,白素文却跳脚道:“好啊!原来那算命的是骗死人不偿命,咱们千里迢迢来求人帮忙,结果反而求到贼窝里来了”
白衣檬面人一叹道:“姑娘千万别说这种话,刀圣虽与穆公任艺出同门,有师兄弟之谊,但他一向不知他师兄所为,二人在其师去世后已割袍断义,各自东西,不过要他帮助外人去杀他师兄,他是断断不肯的,他立志湮没多年研创的绝艺,不愿传人,原因却是在此,三位还是另设他法吧,老夫言尽于此!”
说完转身离去,幌身就没于沉沉夜色之中。
三人呆了半天,白素文颓然道:“群哥,现在怎么办?”
宋不群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胡昌恨根道:“他奶奶,我就不信邪,三公子,明晨登峰,就问问那个刀圣,看他是不是还算人,是人就不能袖手不顾他同门在武林中横行,除非他跟玉皇府是一模子里出来的歪种,那就配不上称这个‘圣’字,公子爷干脆动手宰了他。”
白素文喝喝道:“老胡,你满口胡说八道什么?宋大哥此刻腿上有伤,你叫他怎么动手!”
胡昌道:“奶奶的,就是不宰他,骂他一顿,也出出咱们心头这口乌气。”
宋不群轻叹一声道:“你们别吵,让我静静地想一想。”
白素文颓然道:“还有什么好想的,还是下山另作计划吧。”
宋不群沉思了半响,才缓缓说道:“明天咱们还是登峰。”
白素文一怔,道:“刚才那人不是说得很清楚,刀圣绝对不会帮看外人去杀他师兄,我们还上峰作什么?”
宋不群毅然道:“第三者之言,不足为信,我们既到了此地,岂能步九十而返,好歹我要见见那位刀圣,表示咱们诚毅之心。”
白素文叹道:“好吧!反正你是龙首,咱们是龙尾,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做,不过你得考虑考虑自己的腿伤,能不能支持登峰。”
摇摇头,宋不群沉重地道:“不要顾虑我,大家早些休息吧!准备明天行程。”
火枝余烬,光芒微弱,天色已渐渐地亮了。
日未升起,宋不群就已催促二人起身,为了避免引起刀圣误会,宋不群叫胡昌到溪底掏了一瓢水,与白素文洗去了脸上易容药物,恢复本来面目,接著又紧紧包扎一下伤口,然后再继续登峰。
这最后的行程,由于峰立削壁,无路可循,比前面的路更加艰险,可是宋不群却咬紧牙关往上攀,直到红日西沉,才到峰顶,但三人已累得一身大汗,连连喘息,宋不群固已不成人形,但是白素文与胡昌为了照顾宋不群,也累得躺在地上直喘大气,休息了一阵,三人复又站起,这时才看清峰顶却宥一潭湖水,孤雁二三,在潭边栖息徘徊,潭畔屹立著一幢石屋。
目的地已达,精神俱是一振,宋不群道:“峰顶唯此一潭,想必就是仙灵潭,那位刀圣前辈必是住在那石屋中,咱们快过去。”
胡昌与白素文急忙扶著宋不群走近石屋,到了门前,宋不群肃立道:“神仙府少君,长安宋不群,求谒刀圣前辈!”
说完,静候了片刻,却不见门里有回音,宋不群又高声重说一次,良久,石屋中依然是静悄悄地。胡昌忍不住道:“待我进去看看!”
说著就用力一推门扉,应手而启,人跟著冲了进去,宋不群方要喝止,已自不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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