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大觉寺的僧人已经被曹廷的人取代,在别人来说这并不容易,在他来说却是轻而易举,以他目前的实力要解决大觉寺的僧人毕竟还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要手下乔装僧人也是一样。
易容改装原就是东瀛武士的专长,他的手下对他又是如此的忠心服从。
避暑山庄一役虽然令他伤亡惨重,他手下仍然有一批既可靠又能干的武士,只是人虽然很多,没有一个是可以吐露心事的对象。
深感寂寞之余他不由又想到了练青霞,这些年来,练青霞与他之间的感情,既是师徒,也有如父女的了。虽然有很多事情他不能对练青霞倾诉,到底也有很多是可以的。
最令他感觉苦闷的还是由现在开始仍然有一段颇长的等待时间。
他已经等待了多年,那一份耐性是不必怀疑的了,只是面临这么重要的关头,难免有一份难受的感觉。
石柱秘密的揭露他并没有消息,他虽然老谋深算,安排了两批人轮候,却是怎么也想不到第一批人被严拾生临死前放倒,另外一批人截击途中遇上了齐飞,亦无一幸免。
但虽然这样,他还是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只可惜这种感觉是在他深感寂寞之后才到来。
他才生出着人到行宫去一看的念头,便听到了呼喝声,那种呼喝声一听便知道是有故人杀进来,而且势不可挡——
他们怎会找到这里来。
心念一转他当机立断,便要下令在钟楼上的人引发火炮。
他当然想不到在他要下命之前燕十三、长孙无忌与齐飞已杀到了钟楼上。
燕十三、长孙无忌、齐飞在神武营的高手采取行动,杀进大觉寺前已经采取行动的了。
他们借助神武营的设备,发挥神武营高手不能够发挥的威力,在绳钩射挂上钟楼的飞檐同时,身形亦如离弦箭矢,冲天火炮般射上半空,手抓飞绳,一再往上疾射,在被乔装僧人的东瀛武士发现之前,撞破窗户,闯进了钟楼内。
钟楼内赫然有一座火炮。
看见这座火炮燕十三不由松一口气,长孙无忌却不由捏了一把冷汗,也更加佩服燕十三的直觉了。
燕十三非独已经考虑到石柱内埋藏了火药,还考虑到引爆火药的方法,发现钟楼与石柱在同一直线上,便已怀疑到除了可以用引线引爆火药外,应该还有一种更简单更快捷的方法。
他却是想不到那竟然是一座火炮,对火药火炮这种东西他毕竟知道不多,认识有限。除了在战场上,用火炮的机会实在很少,也所以从未经历战阵的长孙无忌也一样没有想到这样的东西。
他们不明白曹廷怎能够弄来一座火炮运进大觉寺,安排在钟楼上,却不能不承认这座火炮若是发射,轰在石柱上,不难引爆石柱内藏着的火药,使四条石柱在同时间爆开,散发出毒气来。
火炮也显然早已安排妥当,旁边燃点着长明灯数盏,守候在火炮旁的八个乔装僧人的武士也显然经过严格训练,早已接受指令,在什么时候采取行动,也所以看见燕十三他们突然闯进来,虽然没有曹廷的吩咐,立即采取行动,抢过火把,在长明灯上燃着,要燃点火炮上的引子。
他们反应敏锐,长孙无忌、燕十三更加敏锐,燕十三一个身子几乎是贴着火炮身边滚过,宝剑一划,将燃向火药引子的火把削断。
两个僧人随即拔出一旁的倭刀分向燕十三砍至,其他的人继续手执火把扑向火炮。
每一个都是在拼命,燕十三虽然武功高强,又有一双宝剑在手,仍然被迫退。
一个火把终于燃着了火药引子,燕十三速划三剑都赶不及,狂吼声腾身撞向火炮的炮身,长孙无忌、齐飞同时采取相同的行动。
他们任何一个都未必能够移动那座沉重的火炮,可是三个同时采取一种行动,同时将所有的气力用在那一推之上,那座火炮终于被撞开了半尺。
火药同时爆发,霹雳一声,钟楼的一面墙壁碎裂,窗户碎片横飞,一道火虹未绝,疾射了出去,在夜空中划过,蔚为奇观。
钟楼上偏侧了半尺,射到了行宫,与那些石柱的距离便已有接近二十丈距离。
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燕十三就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才有这种行动。
有那么一段距离,石柱当然没有影响,可是立在火炮铁弹落下的那儿的两个神武营高手,便首当其冲,还是不免粉身碎骨。
练青霞也就在石柱旁边,看见火炮的威力,不免魄动心惊,但爆炸之后,还是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欢呼,她知道曹廷安排了火炮,也知道火炮在引发之前还是被燕十三等及时阻截,移动了目标。
其他神武营的武士亦明白是怎么回事,眼看发出了欢呼声。
他们跟着采取行动,在石柱四面挖掘,以免地下埋藏着其他的火药引子,其余的人亦四面散开,准备应付其他突然而来的袭击。
火药爆发的一声霹雳当真是惊心动魄,整座钟楼为之震动,燕十三等人的耳膜虽然没有震破,那刹那亦处于接近失聪的状态。
他们的动作没有停下来,厮杀紧接再展开,那些东瀛武士如何是敌手,一个接一个倒下,却没有一个后退,全都是悍不畏死。
燕十三、长孙无忌、齐飞不约而同结合在一起,一路往下冲杀,当者披靡。
神武营的高手在寺院内这时候亦与乔装僧人的东瀛武士展开惨烈已极的搏斗。
他们也许是受了曹廷的感染,与那些东瀛武士一样全都是悍不畏死。
那些东瀛武士无疑都知道已到了末路,一个个全力拼命,若非神武营的高手亦是同样有拼命的心态,人数尽管在他之上,而未必能够阻挡他们的冲杀。
曹廷也就在这一片混乱当中走出殿堂,走向钟楼,他听到了那一声霹雳,虽然听到行宫那边的反应,但看见从钟楼杀出来的燕十三三人的表情,亦知道火炮的计划已经失败,自己已到了绝路。
他的一张脸立时涨红起来,在他来说,这到底是前所未有的打击。
燕十三没有见过曹廷,可是一看迎面来的这个人的气派,亦明白这到底是哪一个。
曹廷的感觉也是,脚步一停,紧盯着燕十三,突然叫出来:“燕十三——”
“曹廷——”燕十三很快便冷静下来了。
曹廷也是,接问:“为什么你总是要跟我作对。”
燕十三笑了。“你还是再冷静一些再跟我作对。”
曹廷一怔,叹了一口气,转向:“你是怎样发现这里的秘密的?”
燕十三道:“因为我的好朋友发现了行宫的秘密。”
曹廷追问:“哪一个?严拾生?他怎会发现的?他哪来这种本事?”
燕十三笑了笑。“他的本领虽然不太好,可是,他的运气却是比任何人都要好,瞎打误撞也找到行宫去发现了石柱的秘密。”
“我的人——”曹廷三个字出口便住口。
燕十三道:“你的人都已尽了力,但你的安排绝无疑问还不够妥善,以致消息未能够及时送来。”
曹廷笑了笑。“这不是不够妥善,是我太小心了,有时候太小心并不是一件好事。”
燕十三道:“你就是担心你的人留在行宫附近太多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而且行宫占地甚广,要全体监视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曹廷又笑了:“我也不相信石柱的秘密会这么容易被发现。”
燕十三道:“就因为这个原因,你们所做的预防措施其实并不足够。”
曹廷道:“我以为我的思想极其精密,每做一件事都是无懈可击的。”一顿,一声叹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事实的确是这样。”
“这也是老话,入中原以来,我早已发觉很多老话都是很有道理的,但到头来还是疏忽了这一句。”
燕十三道:“我们也是。”
曹廷道:“那个严拾生呢,我想见见这个人。”
燕十三道:“很快你会见到他的。”
曹廷笑了笑。“他已经死了?”
燕十三道:“以你的所为,你以为还有生存的希望?”
曹廷笑了笑,说道:“要杀我并不是容易事。”
燕十三道:“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件事是容易解决的。”
曹廷目光一转。“火炮并没有击中目标。”
燕十三道:“我们已尽力而为,要火炮落空并非完全是侥幸。”
曹廷说道:“我是多此一问,可是在这个时候,无论我怎样说也是值得原谅的。”
燕十三笑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曹廷道:“没有了——”随即背转身子。
一个神武营的高手也就在这时候奔向这边来,斩杀了一个乔装僧人的东瀛武士,杀得性起,冲向曹廷。
曹廷双目暴睁,突喝一声,道:“你敢——”
那个神武营的高手一怔,亦一声暴喝,挥刀砍去,曹廷腰插的倭刀亦在这时候出鞘。
闪电也似的刀光,闪电也似劈出,一声霹雳暴喝,惊天动地。
这一刀的威力,这一喝的威势,简直是匪夷所思,燕十三、长孙无忌、齐飞在那个高手挥刀同时亦一齐扑上,可是仍然来不及阻止曹廷这一刀。
刀疾砍而下,砍向那个神武营高手唯一的破绽,一刀将他劈成两片。
曹廷刀随身回,撞开了齐飞的铁笛、长孙无忌的软剑,再迎向燕十三的一双宝剑。
“呛”的一声,倭刀三寸刀尖被燕十三的一双宝剑剪断,燕十三虽然被震退三步,曹廷倭刀的凌厉气势亦在刀尖断去同时消散。
“好剑——”曹廷脱口一声,人与刀倒退半丈,倭刀一翻指着燕十三。
“无坚不摧,当然是好剑。”燕十三双剑在手中盘旋。
曹廷冷冷道:“以你的武功,未必是我的对手,但有这样的一双宝剑为助,却是要重新估计。”
燕十三道:“你等于赤手空拳与我交手,我这双宝剑在握,你内力再好也无济于事。”
曹廷道:“这一战并不公平。”
燕十三道:“我们以三对一,这本来就已是不公平,这一战却也无需公平。”
“不错——”曹廷刀再举。
燕十三、长孙无忌、齐飞同时暴喝扑上,曹廷亦一声暴喝,身形拔起,看似要扑前,半空中却倒翻,一股浓烟同时在他的身上爆开来。
那股浓烟迅速扩散,曹廷身形半空中翻滚,三个起落,周围三丈已尽在浓烟包围中。
燕十三三人身形同时散开,分三个方向,包围着那一股浓烟,他们虽然知道曹廷在浓烟中一样看不见浓烟外的情形,但仍然极尽小心。
他们的身形才落下,浓烟中已响起了衣袂破空声,却是急而乱,四面八方的散开去。
燕十三三人不约而同一齐伏倒在地上,耳贴地面,倾耳细听。
有过一次的经验,曹廷要利用这个方法脱身是很困难的了。
他们伏地即起,一齐向东面追出,曹廷也果然在东面脱出浓烟,往外掠去。
才掠出浓烟,燕十三已追到,一双宝剑剪至,截断了曹廷的退路,长孙无忌、齐飞同时左右掠来。
曹廷回身一刀,倭刀的一寸刀锋又被那双宝剑剪断,他第二刀没有出手,身形倒翻,往外再急掠。
燕十三三人紧追不舍。
那些可以抽身出来的神武营高手亦紧追在后,声势浩大。
一出大觉寺,曹廷很自然的扑向行宫那边,未到行宫,迎面已一群人追来。
为首的也就是练青霞,率领一群神武营的高手,一个个精神奕奕,威风凛凛。
曹廷脚步一顿,目光一落,笑了笑。“好徒儿——”
练青霞咬咬嘴唇。“我们师徒之情在避暑山庄已了断。”
曹廷仰天大笑。“好,看你们如何对付我!”
练青霞尚未回答,那群神武营的高手已呼喝着冲杀过来,声势有如怒涛。
曹廷不由退一步,回顾追杀前来的燕十三等人一眼,仰天一叹,当中冲出。
他的身形迅速移动,一股股浓烟也从地下爆发,翻翻滚滚一条烟龙也似舞向长街。
燕十三等人会合在一起,紧追不舍。
不错,他们人多势众,也就因为人多势众,燕十三、长孙无忌等四个高手好不容易才越前。
曹廷的轻功绝无疑问很高强,内力造诣也在一般人之上,身形展开一刻不停,逐渐将燕十三他们抛开。
他是奔向皇宫的方向,燕十三等人立即确定,也同时想到了他的动机。
他们的轻功原就是很好,尤其是燕十三、齐飞,这时候亦都已施展至极限,可是曹廷非独有一身很不错的轻功,而且有很多掩护身形的方法,烟雾暗器之外还有一种见风即迸发亮光,令人为之目眩的粉末,燕十三等一路追来,被受困扰,始终追之不及。
到曹廷的烟雾暗器等等用尽,人已在皇宫内,直扑大殿。
对皇宫内的环境相信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而皇帝的脾性也显然很清楚,推测皇帝在这种心情这个时间之下会在什么地方。
皇帝也果然在大殿内,周围都是高手,但这些高手又怎能够阻挡曹廷?
看着他长驱直进,势如破竹,那种气势已不是强劲凶悍什么所能够形容。
皇帝居然没有被他的气势压倒,高坐在殿上,很冷静的看着曹廷杀奔前来。
常德郡主在皇帝身侧,原是有些恐惧,但看见皇帝这样,亦变得坚强起来,冷静的看着。
燕十三、齐飞、长孙无忌、练青霞这时候也追到了。
练青霞、长孙无忌虽然轻功没有燕十三、齐飞的好,但环境的熟悉却是在他们之上,抄捷径便省却了许多不必要走的路,所以能够同时赶来。
那整侍卫连忙让开,燕十三他们越众而前,到了曹廷身后三丈,还是停下来。
曹廷与皇帝之间的距离已不到一丈,若是挥刀一击,没有人能够阻止那一刀。
连燕十三也没有这个信心,所以只有停下来,静观其变。
曹廷知道燕十三他们已赶到来,却没有理会,倭刀斜指着皇帝,他有绝对的信心在燕十三他们采取行动之前一刀将皇帝砍杀。
皇帝仍然什么表示也没有。
曹廷盯着他,终于问:“你不怕?”
皇帝淡然道:“何惧之有?”
曹廷道:“只要我刀一动便可以将你砍杀刀下,你还这样年轻——”
皇帝道:“毒气的危机已经消除,你的身份又已被揭穿,还有什么事朕放心不下的。”
曹廷道:“你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皇帝道:“生死有命,一定要死就是在乎又有什么用?”
曹廷冷笑道:“你不像是说这种话的人。”
皇帝道:“正如你之前也只是像一个贤能的臣子?又焉知原来是倭奴化身?”
曹廷道:“你既然清楚我的身份,还不快快跪下来求饶?”
皇帝面色一沉,喝道:“大胆曹廷,见了朕竟然还不下跪,说这种话?”
曹廷大笑道:“你在废话什么?”
皇帝道:“你忘了现在什么身份?”
曹廷道:“是什么身份,我以为你已经很清楚,却还来说这种话。”
皇帝道:“联只见你仍然是穿我朝的官服,仍然以曹廷自居。”
曹廷一怔。“好厉害的嘴巴。”
皇帝接道:“到这个时候你还不弃刀下跪。”
曹廷摇头冷笑。“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的了。”倭刀一引,作势欲砍。
皇帝毫无惧色,也毫无要闪避的反应,曹廷冷笑接道:“你若是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可就大错了。”
皇帝只是盯着他,曹廷接道:“我一刀出手,任何人也阻止不了。”
常德郡主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插口:“你若是要这样对付皇上,也等不到今天。”
曹廷目光一转。“你这个女人懂得什么?”
常德郡主叹了一口气。“我只懂得你现在与不懂事的女人并无分别。”
曹廷又是一怔,常德郡主叹着气接道:“我以为你就是失败,也会像一个大男人,顶天立地,怎知道现在与一个骂街的泼妇并无分别。”
曹廷冷笑。“你也知道什么是泼妇骂街?”
常德郡主道:“我虽然久在宫中,也有时间到外面走动,看看民间的情形。”
曹廷摇头。“这又是怎么回事,每一个人都好像变得完全不像是本来。”
常德郡主笑了笑。“你明白自己变了便成。”
曹廷忽然问:“你也不怕死?”
常德郡主道:“本来是怕的,但现在想来,若是死得有意义,死又有何妨?”
曹廷道:“变了变了。”
常德郡主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变好,只有你继续变坏。”
曹廷大笑。“无论你怎样说,今天要我罢手可是没有这么容易。”
常德郡主道:“你是打算怎样?”
曹廷道:“你们姊弟两个随我走。”
“到哪儿去,回东瀛?”常德郡主笑问:“你前功尽废,一无所得,这样回东瀛去,如何见你在东瀛的朋友?”
曹廷说道:“总有一天我会卷土重来的。”
常德郡主又笑了。“你以为还会有人信任你。”
曹廷道:“这是后话了。”
常德郡主道:“你以为你能够将我们带到东瀛去?”
“不能便杀了。”
“现在你到底明白丧家之犬是怎样了。”常德郡主冷冷的看着曹廷。
曹廷冷冷的接道:“你若是多说半句,我便立即将你斩杀刀下。”
燕十三即时应道:“这时候你能够杀得多少人?”
“能够杀多少便多少。”曹廷缓缓回身,道:“燕十三,你可有信心阻我出手?”
“没有——”燕十三应得很快。“否则我不会等到现在仍然不出手。”
曹廷目光一扫。“其他的人?”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练青霞脸上,练青霞一条飞索在手,蓄势待发,与曹廷目光接触,没有回避。
“很好——”曹廷笑了。
练青霞道:“感觉上是的。”
曹廷道:“所以有机会你也会毫不犹疑的出手。”
练青霞道:“只要有机会。”
曹廷道:“也不枉我教导你一场。”
练青霞道:“这是过去的事了。”
曹廷道:“很好——”
燕十三接说道:“在你来说却是很不好。”
曹廷笑笑。“我不好,你们的皇帝也不好。”
燕十三道:“我们的皇帝乃人中之龙,一心在国家,视死如归,有何不好。”
曹廷又道“你们当然不会忍心看着我杀他的。”
没有人回答,曹廷倭刀一挥,接喝道:“那就给我滚开!”
也不等答复,又喝道:“三数之内,还有人挡着我的去路,莫怪我刀下无情!”也不回头看,接喝道:“起来——”
皇帝没有反应,曹廷大喝:“起来!”回刀一翻一插,正好插向皇帝的腋下。
他原是要以刀背将皇帝架起来,却怎也想不到常德郡主就在这时候抄起旁边的几子疾向那柄倭刀砸去。
在他的身后,也就只有皇帝、常德郡主二人,对他可以说一点儿杀伤力、一点儿威胁也没有,所以他完全没有提防这两个人,更是怎也想不到常德郡主竟然有此一着,也所以他回刀一插一架,头也不回。
到他感觉不妥的时候,常德郡主的几子已砸在倭刀上,居然将那柄倭刀砸的荡开去。
他惊怒,一声咆哮,转刀便斩,练青霞的飞索也就在这时候飞卷而至,齐飞的铁笛亦脱手飞出。
他很自然的飞刀一挡“呛”一声,铁笛被震飞,刀势迅速一折,仍斩向常德郡主。
练青霞的飞索同时卷住了他的右臂,随即一拖,将他的刀势带动,一斩落空。
他挥刀再斩,燕十三已挡在常德郡主面前,他的右臂仍然受练青霞的飞索影响,刀势一展便停顿。燕十三宝剑即时斩下,又斩断了刀锋三寸。
齐飞同时接回飞上半天的铁笛,倒跃而回,铁笛点向曹廷的面门,长孙无忌的软剑亦飞削而至。
这只是刹那间的事情,曹廷又一声咆哮;刀一转,将飞索削断,凌厉的刀势同时将所有人逼退。
包围着他的所有人亦跟着停下动作,一个个只是紧盯着曹廷。
皇帝这时候才道:“曹廷,你还不束手就擒?”
曹廷大笑。“到底是个娃娃,若换是别人,就不会这样说话的了。”
皇帝淡然道:“朕知道你要听的是什么话,只是那种话不是朕说的。”
曹廷怔住,盯着皇帝。“原来我真的是低估了你。”
皇帝道:“你也低估了其他人,否则以你的老谋深算,又怎会倒得这么快?”
曹廷无言,皇帝接道:“朕绝对相信你有喜欢的一套了断方法。”
曹廷道:“难道我选择什么方法也要得你许可?”
皇帝摇头。“殿上有江湖上的英雄好汉,朕从来没有想到要支配他们。”
燕十三接道:“江湖人有江湖人的道义,但皇上不许,我们也不能作主。”
曹廷道:“你们当然也不会阻止皇帝的旨意。”
燕十三道:“当然——”
曹廷目光一转。“我明白,这是皇帝树立威信的时候,你们当然也明白。”
燕十三道:“所以你应该明白我们将会采取什么行动。”
曹廷冷笑。“对东瀛的习俗你其实也很明白。”
燕十三道:“这对你来说是最不幸的事。”
曹廷目光转向练青霞。“我也曾告诉你们有关东瀛的习俗。”
练青霞道:“我没有忘记,但要我动手,却是必须皇上的许可。”
曹廷仰天大笑,所有人只是看着他,没有反应。
他大笑了一会,终于停下来,霍地面向皇帝跪下来,朗声道:“东瀛户泽三四郎求赐一死。”
皇帝缓缓的说道:“赐户泽三四郎一死。”
曹廷半身一转,面向东方,盘膝坐下,倭刀一转,插进小腹中,一拖一切。
鲜血狂涌,他面不改容,接喝一声:“青霞——”
练青霞弯刀已在手,应声在曹廷身后疾劈而下,砍飞了曹廷的头颅。
殿堂内虽然那么多人,那刹那竟然没有发出声响,只有曹廷头颅落地滚动的声音。
然后很突然的,所有人齐皆跪拜下来,齐呼一声:“皇上洪福——”
燕十三、齐飞是例外,在众人跪下同时,身形展开,往外疾掠了出去。
江湖人到底是江湖人。
行宫那四条藏着毒气瓷球的石柱终于被拆下来,送到适当的地方爆破,以绝后患。
看着石柱安全拆下来,燕十三才放心,没有立即离开行宫,信步而行,心头说不出的落寞。
齐飞一直在他身旁,没有说话,也不像是有意,只是信步而行,不过那么巧在燕十三旁边,就好像跟着燕十三走动。
走了好一段路,燕十三终于停下来,仰首叹了一口气。齐飞不觉问道:“你又在想起你的朋友?”
“可以不想吗?”燕十三反问。
齐飞摇头。“我是不可以的。”
燕十三道:“也许你不知道盈盈、纤纤是如何可爱的两个少女。”
齐飞道:“我知道,她们就像是玉娇娇,但无论如何,她们生前都较玉娇娇活得快乐。”
燕十三道:“你怎知道玉娇娇活得不快乐?”
齐飞道:“她还未嫁进唐门,唐家的大少爷便横死,又如何快乐?”
燕十三道:“这你是承认她跟唐门大少爷在一起是很快乐的了。”
齐飞怔住,燕十三接道:“你既然是她的好朋友,当然很清楚她的为人性格,若是她对唐门的大少爷一点意思也没有,又或者被迫,你以为她会不会答应嫁到唐门去?”
齐飞道:“应该不会的。”
燕十三道:“相信你知道这件婚事的时候,多少虽然会有些怀疑,结果还是不能不接受。”
齐飞点头,燕十三接道:“若是她没有自己的性格原则,相信要将她留在唐门,也不是一件易事。”
“当然了。”齐飞毫不犹疑的。
燕卜三又道:“她也绝无疑问是一个聪明人,所以看穿了我的意图,当日我企图借着她的婚事,骗取她的解药,结果不免落得一个中毒的下场。”
齐飞眉飞色舞的。“她绝对是一个聪明人。”
“而且她也有她的理想,所以,虽然她有解药在手,并没有以此要挟我履行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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